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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群众演员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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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这片是抗战题材的,顾一寻和一帮女群演演的是逃难的群众,要出城,小鬼子要搜身。戏没有问题,走位也没有问题,甚至导演都和蔼可亲。

    但她没有想到,演搜身鬼子的是三德子。远远的,三德子的眼神就发光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上天多么怜他啊。

    “你地,花姑娘,搜身!”三德子念着台词就扑上来,上下其手。要说这横店的男草们,混水摸鱼,那绝对是一绝。

    “你想干什么?”顾一寻一眼就明白他想假戏真做。

    “这是剧情需要,你不服,不服叫场务来啊!”三德子低声威胁她。

    “你,你,不许乱摸!”顾一寻来火了,用力推了他一把,三德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地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场务很快就出现了,看着现场的混乱,喝问道。

    “这女的不配合,这剧情是皇军搜身。随便搜一下就过,怎么能展现鬼子当年的残暴,这女的一点都不专业。”三德子恶人先告状。

    “你什么意思?”场务拉下脸,转头看顾一寻。

    “哪有他这样过份的,哪里都摸,这明摆着是吃豆腐!”顾一寻气极了。

    “付了你钱,就按照本子来,不让摸你报什么名?不让摸,做什么群演?有本事,你当大腕啊,有替身!”场务丝毫没有怜香惜玉,面目实在可憎。

    “这样摸,我,我不演了!”顾一寻气到极点,转身就走。

    “不演拉倒,群演多的是!”场务丝毫不为所动,转头又喊,“那边那个女的,到这里来替一下,各部门配合!”

    顾一寻把服装还回去后,散了头发,慢慢的挪出了剧组。初升的朝阳挂在天上,这是一天的开始呢。顾一寻走了一段路,倚在树上怔怔的看着那鲜红的太阳,眼泪很快漫过眼角。她垂头,任由泪水滴落到地上。

    群演,群演,何日是个头?她一时间只觉得满心的凄惶,阿南说,能扛住的最终才会是顺利者。她觉得已经到极限了,她的梦想不是当明星,也不想做演员,她只想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可是,那个男人在这里,她就只能在这里。

    “喂,遇到什么事了?”一个男人声音在头顶响起。

    顾一寻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见过三次的男人,世界当真很小,横店已经小得一转身就能遇见同一个人。她默默的擦了泪,摇了摇头,转身想离开。

    “那,这个给你,我没有恶意!”林墨言递给她一包纸巾。

    “谢谢!”她接过后微微鞠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林墨言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远去,他自然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了什么哭。但他觉得两天之内遇见同一个人三次,他觉得很有必要了解一下她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他可以帮上忙。当然他这样想时,也飞快的分析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愿意这样多事,答案是,这个女孩长得符合他理想中的女友模样。况且在他这样的年龄,根本不排斥一段可能会发生的浪漫恋情。

    “嘿,等等!”林墨言追上去,“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就陪你走段路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顾一寻厌烦男人的无休无止。

    “我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有些话对陌生人说,不用担心人尽皆知。因为我下午就要离开这里,这辈子我们都可能不会再见了!”林墨言慢条斯理的说完这句话,然后正经的看着她。

    顾一寻看着他,也许他说得有道理,她已经压抑得太久了。叶棠问她好不好?她总是说很好。石远南问她适应了没有?她总说,早就习惯了。父母问她工作进行得怎么样?她总说,一切都没问题。没人可以说,没人知道,她有多少迷茫,又有多少担心。

    “你真的下午就离开吗?”顾一寻有些迟疑的问他。

    “真的!”林墨言眼神极尽真诚。

    顾一寻侧头看着天边的云彩,好一会才低声说,“其实我只想要一份简单的生活,有一份能糊口的工作。我想和阿南结婚,生一个孩子,不再做明星梦。可是,他要留在这里,所以,我只能逼自己变得更热爱群演这个行业。我常常问自己,他在这条路上要走多久,我要陪着他坚持到什么时候?我已经25岁了,一个女人,老去是一件很快的事情!”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也象你爱他这样爱你吗?”林墨言默了一会问她。

    顾一寻并没有答他,她低头看着地上的杂草。好久后,她才抬头,眼中含泪,嘴角却扯着笑,“你说我的爱情能善终吗?”

    问完后,她转身就走,她并不需要答案。

    林墨言又一次看着她远走,这一次,他没再去追。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她的爱情能善终。虽是萍水相逢,但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很别样的气质,这种气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纯粹。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了,他想起秋儿,也不知道那丫头在法国呆得怎么样了?已经有很久了,她不给他电话,也不回他邮件,他只能偶尔从小姨程清那里知道她的消息。收回思绪,他往他住的酒店方向走去。

    顾一寻回到家中时,情绪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今天的事,说到底是三德子过份了,但是在这里,又有什么公平可言呢?她告诉自己,要学会忍受。

    在床上躺了一会,叶棠给她打来了电话。照例一通瞎扯,叶棠话锋一转,问她,“阿寻,横店好玩吗?我想来呆两天!”

    “真的吗?”顾一寻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在这个除了石远南再也没有人可信任的鬼地方她呆得都快憋屈死了,“好玩好玩,等你来了,我带你去各大剧组转转,再让阿南想办法给你弄套吴奇隆的签名照,你什么时候来?”

    “瞧你激动的,傻样!”叶棠取笑她,“我看看吧,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就动身。帮我订酒店哈,你赶紧提前跟你家远南申请几天假,咱们腻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