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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当时的她
叶欣然觉得，自己和许如意所理解的难产有天壤之别。
当她和江离匆匆忙忙赶往医院的时候，许如意正在产房外胶着的走来走去，动作十分杂乱。
“潇潇怎么样了？”叶欣然匆忙问道，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在里面！”许如意似乎也蒙了，好久才愣愣回答。
“在里面待了多长时间了？”叶欣然皱眉，潇潇分明是早产了，比预产期早了一周多。
“……”许如意精神显然还处在恍惚的状态，产房内却又传来潇潇一声声的尖叫声。
潇潇平时那般雷厉风行的人，此刻都忍不住尖叫，一定很痛吧。
叶欣然的神情有些复杂起来。
“在里面待了多长时间？”这一次，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命令。
与此同时，肩膀多了一双大手，她微微一愣，侧头，却只看见江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眼神中却回荡着淡淡的光芒。
心情霎时便平静下来，叶欣然安静望着许如意。
“两个小时！”这次，许如意终于反应过来了，愣愣回答。
啊？
叶欣然蒙了三秒钟，随后眼底闪过一抹无奈：“你确定才两个小时？”虽说有些人的确轻轻松松便将孩子生下来，但两个小时的生育时间还属于正常范围。
“才两个小时？”许如意震惊喃喃，“你没听见潇潇的尖叫吗？她很痛苦！”
“潇潇在叫证明她力气还很充沛！”叶欣然淡淡解释，“我那时候生了一整天也没见有什么……”
话并没有说完，叶欣然感觉自己肩头的手微微一颤，她立时便想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勉强朝着身旁看去，却只看见江离脸色苍白。
定是想到六年前的事情了吧……叶欣然轻轻想着。
在产房外大概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产房内终于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那一瞬间，许如意的身体几乎瘫痪在地。
产房们被人从里面打开，潇潇躺在病床上被人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许如意匆忙冲上前。
“你怎么样？潇潇？咱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声音喃喃，还夹杂着一丝哽咽。
“你哭什么……”文潇潇的声音有些嘶哑，“可……累死老娘了！”
一旁的叶欣然：“……”
果然潇潇不愧是潇潇，说出的话都这么强大。
孩子很健康，五斤六两的大胖小子，许如意早就跑到病房陪着潇潇去了，反倒是叶欣然和江离二人抱着小臂大笑的孩子欲哭无泪。
等到孩子爸终于想起来孩子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文潇潇太累了，已经睡着，孩子同样闭着眼睛，皮肤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一样，说不出的袖珍可爱。
叶欣然和江离是被许如意咧着嘴角送出来的，像个二傻子一样。
考虑到他初为人父的喜悦，叶欣然罕见的没有调侃他，和江离二人缓缓朝着医院门口走着。
只是……身边人太过安静了。
叶欣然微微侧头，以往江离虽然也总不说话，但气氛不会这般阴沉。
似乎……在产房外，这个男人说的话便屈指可数，只在看见婴儿的时候，浑身的阴沉气场勉强收了收。
“你怎么了？”叶欣然默默问出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缓缓亮起，一片晕黄，倒是衬托的夜色撩人。
“……”江离的反应，只是偏首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你……”
“当初生下北北的时候……”江离终于开口，声音艰涩喑哑，“你……生了一整天？”这些事情，他从来都不知道。
她不说，他便以为那些已经过去了。
可如今，看见文潇潇在产房中不过呆了三个小时，声音便那般凄厉，那一天……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叶欣然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江离在为这件事情烦扰，随后却又了然，现在的江离……即便烦扰也是在情理之中吧。
“没有那么夸张！”她微微一笑，“那个时候被推进产房，再被推出来的时候，就多了个北北了……”
一整天的煎熬而已，不过是十几个小时的阵痛。
她想到那时候的情形，眼睛便随着一酸。
“欣然……”江离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眼神专注的看着身旁的女人，“你怪我吧，欣然！”他静静说着。
怪他？
叶欣然微微一顿，随后摇头轻笑一声：“也没有什么怪不怪的了……阿离……”
“欣然……那个时候……你……”
他知道不能挖她的伤疤，但……总是忍不住去问，想要迫切的了解她的一切。
那个时候啊……叶欣然眼神恍惚了一下，唇角的笑都变得有些苦涩起来。
那个时候，她和江离已经离婚，一个人待在父亲生前的别墅中，努力想要照顾好自己，却总是频频失利。
直到有一天，她精神恍惚中外出时，在别墅外的街道一脚踩空，倒在地上，幸好物业经过，将她送到医院。
孩子早产了。
每十分钟一次的阵痛，她忍了十六个小时，到最后，就连分娩镇痛都不管用了，她一个人硬撑着在医院里，撑了十六个小时，甚至孩子出生之后，她都死死的睁着眼睛。
她不能睡着，她怕自己睡着之后便再也醒不过来了，她怕她的孩子没人照顾。
她一直都很坚强，即便是在生产过程中。
可是最终，医生的一句话，将她的全部伪装打散。
医生说：叶小姐，用不用通知您家人。
她的父亲去世了，她刚和丈夫离婚，她……再也没有家人了，于是，死死睁着的眼睛开始大滴大滴的落泪，直到最后昏睡过去。
那个时候，叶欣然的世界，天昏地暗。
“对不起……”身边，男人的声音一声声传来，夹杂着哽咽。
那个时候……他甚至还将孩子抢了过来，以为这个女人想要用孩子威胁自己。
“欣然……我真该死……”他垂眸，掩去眼神中的晶莹。
他那么伤害她，那些曾经，让他惶恐到不敢相信，这个女人依然在他身边。
叶欣然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良久却只轻笑。
一个人得到什么，便要付出等同的代价。
江离是极好的，所以要得到江离，她必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经历那么多的苦难，现如今，她得到了。又有什么好抱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