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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他是被饿醒的。
床头柜上,手机已经因为没电而关了机。
楼下似乎有人在争吵,他皱眉侧耳,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有人硬闯了上来。
他下床打开门,杰克面色焦急正朝着房间冲来。
“干什么呢?”他眉头皱的更紧,
杰克看了眼后面跟上来的女人,拉着秦淮进了房间,将门关上。
“哥,叶怀玉出事了。”
秦淮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忽然落了空,手脚有些发软,整个人都处于漂浮状态,“你说什么?”
“那个叫厉宝良的小子到公司找你,给我看了这张照片。”
秦淮拿过杰克的手机,照片上穿着白衬衫蓝色裙子的女子,坐在轮椅上,她的眼睛上蒙着黑布条,她的手似乎在寻找什么。她的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对未知的恐惧。
“她怎么了?”秦淮一把抓起杰克的衣领,眼睛直直地瞪着他。
“厉宝良就在楼下。”
话音刚落,秦淮已经打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的乔安安被他猛的一下撞到了地上。
杰克也跟着冲了出来,他看了乔安安一眼,却并没有停下来。
乔安安从地上爬起,手不停地颤抖,他们刚才在说谁?叶怀玉吗?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不能让他们见到叶怀玉,他原本就对她心怀愧疚,如果他们再见面,自己哪里还有机会?
她颤抖着手摸出手机,又想起这里是秦淮的地方,现在联系对方实在是太冒险。怎么办呢?
秦淮冲下楼,差点一脚踏空摔到地上。
大门外,厉宝良正焦急地在车门前转来转去。
秦淮冲上去,一把拉住他,“怎么回事?”
厉宝良掰开他的手,“先上车再说。”
秦淮被他拉着上了车,他一边开车,一边将他如何安排人去照顾叶怀玉,那些人如何发现怀玉失踪,等等一切过程都跟秦淮说了一遍。
杰克的车跟在后面,秦淮给他去了电话,“发图片出去,看能不能找到相关建筑的信息,上面的建筑从装修风格到灯具之类都比较特别。另外查查那辆白车的信息。让张鹤那边查查那个于正,安安这边也盯紧点……”
一通安排下来,他忽然觉得全身虚脱,除了看着她的照片发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照片上的她,那么清瘦,瘦得已经皮包骨头。
厉宝良说,她住在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房子,那里鱼龙混杂,环境阴暗,她用假名,只是怕被自己发现,她流产却要出去打工,自己这都是做了什么?
心痛到无法呼吸,他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车子停在了叶怀玉失去线索的路口,秦淮下了车,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有些恍惚。
厉宝良看着他,“我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也去警察局报了失踪,可偏偏这里是盲区,要查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男人并没有回答他,但他回头的一瞬,那眼角晶莹的东西震动了他。秦淮在哭。
这和那个三两下就将自己拿下绑在围栏上的狠厉男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他想,或者怀玉和秦淮之间,真的不是他所猜想的那样,他们的感情或者更复杂,更深沉吧。
心中有些替怀玉欣慰,却又有着一丝黯然。
或者这就是天意,怀玉对他而言,永远只是一个无法企及的梦。
秦淮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绕到驾驶室打开车门上了车。
“诶,你干嘛?”厉宝良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淮已经一脚踩下油门,开着车冲了出去。
“靠!”厉宝良在后面对着车子空踢了一脚。
“收到照片时间,离怀玉失踪时间大概相差五小时,在这个车程范围查查。”
秦淮一边给杰克发信息,一边继续加速,直接朝着城外开去。
在房子里关了半天,于正并没有来过,姨母她们也根本没有消息,叶怀玉的心里有些烦乱。
屋子里守着一大堆人,输液也输完了,可是她们却不让她下床,她整个就像是在坐月子,一直在床上就这么坐着。
她忽然想起了咯咯哒,“那个莫管家请问我的那只鸡呢?”
莫管家看她一眼,仍旧是一副冰冰凉的模样,“先生说了,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听话了,你就能看到它了。”
叶怀玉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是心理变态吗,连只鸡也不放过?
“可是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我从那个房间出来的时候就能看见它!”
莫管家耸耸肩,“这里自然是先生最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先生,先生,先生!
叶怀玉咬牙,空踢了被子一脚。
有佣人过来敲门,“莫管家,先生回来了,他说要是叶小姐想见他,自己去他房间。”
去房间?叶怀玉警惕的看了那人一眼,还是抵挡不了这诱惑,去刀山也得去啊,不然姨母她们到底怎么样了,自己也没法儿知道。
“我去我去。”叶怀玉从床上跳下来就往外冲,一众佣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
为了方便治疗,她一直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呃,那个,请问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已经基本不能穿了,所以我已经做主替你扔掉了。”莫管家说。
叶怀玉有些傻眼的看着她,“那能不能借一套衣服。”
莫管家一个手势,立即有佣人走到衣柜旁,将衣柜打开。
一整面墙的衣柜,里面全都挂满了女士的裙子。
“这些是先生吩咐按照叶小姐的尺寸准备的。”莫管家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头高昂着。
叶怀玉叹口气,她丝毫不明白这个于正到底想要做什么。她一瘸一拐走过去,随便挑了件看起来不那么暴露的裙子换上。
两名佣人推车推车过来,叶怀玉坐了上去,十分感激她们的细心。
电梯下到二楼,一名佣人先跑过去敲门,“先生,叶小姐来了。”
里面答了声进来,她们便推着叶怀玉到了门口,然后离开。
这里的规矩看来真的是很多,也很严格。这个于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想起他曾经假扮秦淮出现在百花路,又联想起他们想象的长相,感觉有什么真相就要渐渐浮出水面。
她皱眉,觉得这里面总是差了些什么。
门忽然打开了,于正站在门口,身上穿着蓝色的家居服。
他似乎很偏好蓝色,两次见他,都是穿蓝色的衣服。
男人靠在门边上,嘴角噙笑看着她,“在这里思考人生?”
叶怀玉愣了愣,“在思考于少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见见我的姨母。”
男人耸耸肩,将身子侧了侧,“要进来吗?”
叶怀玉警惕的看着他,“其实我们就这样也可以说话。”
男人笑了,“我要进去了,你喜欢呆这里的话,随意。”
叶怀玉咬牙,缓缓从轮椅上下来,一瘸一拐跟了进去。
“把门带上。”
她深吸口气,将门关上,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在这里住了几个小时,所以,里面的环境她还比较熟悉,想了想,径直走到了靠近阳台的沙发坐下。
如果真的有什么,阳台还算是一个可以逃生的出口。
男人看她,讽刺的一笑,“你在怕什么?”
叶怀玉的手心开始出汗,她对这个男人的恐惧由来已久,几次的接触,他的心狠手辣她是看在眼里。
还有她醒来时,他看她的眼神,总是让她有种怪怪的感觉,那感觉不像是陌生人,倒像是男人看女人。她不得不警惕。
“没有,我比较喜欢光线好的地方。”她的坐姿有些僵硬。
男人靠近她,然后躬身对着她的脸,“你该不会是怕我对你怎么样吧?”
叶怀玉的脸一红,强装镇定地说:“怎么会,于少什么人物,怎么会对一个脸上还有伤的瘸子感兴趣。”
男人眸中神色一冷,“我自然不是什么女人都看得上。”
面前的女人脸色因为虚弱而显得苍白,身上一袭白色裙子也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露在外面的手更是看上去没有一点肉,若是放在平时,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
他忽然想起那个医生的话,她很可能已经丧失了生育的能力,心里嗤笑一声,这么个病秧子,就算是怀上了,能生得下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对自己这么戒备,听见她故意激将自己远离她的话,他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今天晚上有个宴会,待会儿让莫管家好好帮你收拾收拾,别这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出现,给我丢人。”
叶怀玉深吸口气,“于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说的是什么宴会?”
“你不需要明白,照做就行了。”
“我可以拒绝吗?”
男人看着她,脸上是讽刺的笑,“你有筹码跟我谈条件吗?”
叶怀玉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
“你,我怎么知道,姨母她们现在是不是很好?”
男人起身拿起红酒瓶,往杯子里慢慢地倒,“等你学会听话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放在椅子上的手攥得死紧,叶怀玉仰起头直视着男人,目光中全是倔强,“我要先确认姨母她们都好好的。”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每次提到亲人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能扰乱他。
他忽然站了起来,朝着她走去,眼神中带着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