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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你当县令
程无漪清冷回眸，琥珀色瞳仁在夕阳的映衬下闪着细碎的光：“我哪里有那么娇弱？”
此时一日不见的郑殊出现在了院子里，他一身灰色长袍，墨发用儒巾竖起，同样一脸的疲惫。
这样的他少了平日凌人之气，倒像是个读书人般，清曜的面容更添清秀。
“看你昨天千推万阻的样子，今天就着急着披挂上阵了。”
她笑着走到郑殊面前，虽然嘴里调侃，却抬起胳膊，为他抚平了肩膀处的褶皱。
郑殊无奈地笑了笑：“只是没想到小小一个县城竟然有这么多琐事要处理，”
贾正明长期不作为，导致的清河县内亟待处理的琐事浩如烟海，根本不知从哪里开始处理。
三天之后，紧闭已久的县衙大门终于打开，一丝阳光洒进大堂，百姓们见此情状，都颇为惊奇，凑到门口探头探脑地望着。
只见尚云庭穿着一身豆绿色绸缎的云纹蟒袍，带着黑纱帽，可帽子上并未镶嵌宝石，迎着诸位百姓们好奇的目光，尚云庭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解释道：“现在罪人贾正明已经落网，清河县内不可一日无县令，我尚云庭明人不说暗话，先代管几日，还望诸位乡亲们能多多帮忙！”
他话说的诚恳，尚家在清河县又是名门望族，百姓们自然没有异议，尚云庭见他们如此卖他面子，一时喜出望外，抚掌而笑：“那这第一件事，就是用清河县的官印上书朝廷，让上面再派一位县令过来！”
百姓们听了此话，就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皆交口称赞起尚云庭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比之前的那个贾大人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初战告捷，尚云庭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凑热闹的百姓散去后，他和郑殊对视一眼，噗嗤一笑：“你教我的那几句话，我都说的有模有样吧？”
郑殊挑起唇梢，低笑一声，将双臂抱在胸前，靠着一根木柱子揶揄道：“哪里是那几句话的功劳，还不都是尚公子你德高望重，才能坐得住这把椅子？”
“不如……就让你来当县令吧。”他语气轻快地说。
尚云庭笑着斜睨他一眼：“好像你说一句，我就真成了县令一样！”
郑殊但笑不语。
凝眸细思片刻，尚云庭带着三分认真说道：“我家时代为商，到了我这一辈，也还是商人，做官这种复杂之事，我爹说我脑子太笨，做不来的。”
郑殊默然点头，转头却发现尚云庭正对他怒目而视，笑着解释道：“虽然你不涉足官场，可你有一颗至纯至善之心，比起那贾正明之流可是强了太多了。”
在郑殊的协助下，清河县重新建立了城防机制，赋闲许久的衙役们陆续上岗，街上的流民少了，百姓们也敢打开门来做生意，纵然依旧贫穷，却已初具一个县城应有的规模。
这日，尚云庭正和郑殊相对而坐商议着重建市集的事情，突然一个衙役跑了来，对他们两人拱手说道：“禀报大人，那贾县令……不，是贾罪人，这几天在地牢里又不安生，可能拖不了几天了！”
尚云庭放下文书，双眉微蹙，低声说着：“此人作恶多端，还没让他好好偿还罪孽，就如此病病歪歪的，当真可气！”
郑殊则是一脸淡漠，对衙役说：“你先下去吧。”
“就算把他处以凌迟之刑，你姐姐罪也受了，又能如何补救？”
衙役走后，郑殊轻呷一口杯中清茶，不露声色地道。
卧薪尝胆那么多年，早已炼就他坚韧心性，尚云庭看在眼里，似是心有不甘地又追问一句：“陈夫人被他害成那个样子，你就一点都不想报仇么？”
“不是不想。”郑殊神色认真：“我若一门心思扑在报仇上，这偌大一个清河县城谁来帮你管理呢？”
尚云庭哑口无言，良久，才说道：“陈大哥真是仁杰。”
这日，月影又将库里的蔬菜清点一边，扁着嘴对程无漪说道：“夫人，我们的蔬菜这次是真的不够了！”
程无漪掐指一算，原来，从周边县城运来的蔬菜早该在三四天前就到的，难道这路上出了什么差错？
她来到地窖，发现蔬菜确实已经见底，再这样下去马上就没米下锅，思忖片刻，她将这消息告诉了郑殊。
郑殊凝眉细思半晌：“如果平安无事，此刻早就到了，看来，这是半路出了意外。”
战事刚刚结束，时局动荡之际那么一车蔬菜的确是凶多吉少，郑殊命人去探查出事地点，不出半日便有人回禀，果然是三天前衙门派出去的人被折在哨子岭了。
“哨子岭？”尚云庭慢慢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眉间的神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郑殊奇怪地看着他，他急忙解释：“我自小就听说这哨子岭上山鬼闹得厉害，若是运送货物，更是能避则避，没想到这个地方真如传说中那样险恶……”
又是神鬼之说。郑殊挑起唇角，不屑地笑了笑：“这种哄小孩的故事你也信。”
尚云庭摆摆手：“可能是夸大其词了，但哨子岭的确凶险，不容小觑……”
沉默半晌，他又似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只是这些个衙役不可能不知道那地方的凶险，怎么还会专门去走那条路呢？”
此时郑殊已经跨上长刀，招呼着罗尚岩朝外走去。尚云庭回过神来，两眼瞪着他叫道：“陈大哥你去哪啊！”
郑殊回头看他一眼，薄唇微抿，丢下一句话来：“那车蔬菜能供给半个月呢，我们两个去把车子赶回来！”
说罢，便行色匆匆地走了出去。
此时夜色将临，灰蓝色天空已经出现了一轮黯淡的月亮，尚云庭一脸担忧地看着天色，又想说些阻止的话，却见那两人已经跨上马，匆匆离开了县衙。
哨子岭距离清河县只三四里地，可这路途崎岖，一路上都是峭石。
罗尚岩和郑殊所骑的马匹都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可面对这么陡峭的路，两匹马却都喷着响鼻，踌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