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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太荒谬了
来到这处暗牢，转眼已过了三天。
由于一开始跟莲子的交恶，牢房中的孕妇们谁都不敢和程无漪说话，而她则是日日夜夜趴在木栅栏上，凭借着投进来的淡淡日光，掐算着狱卒换岗的时间。
倒是阿彩，总是对她分外照顾，即使从没得到过回应。
程无漪发现，按照她所推算的时间，这里的狱卒一般会在午时交接岗，届时把守松弛，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做些手脚。
而牢门被手腕般粗细的铁链牢牢地锁紧，动辄发出声响，难以打开。
若是能假造死亡或者突发急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正凝神思索着，忽从身后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她蹙着眉回头，之间阿彩面色铁青地躺在地上，周遭围着十几个孕妇。
而莲子正皱着眉头叫嚣着：“脸色黑成这样，肯定是要不行了，快把她移开呀！”
于是孕妇们又七手八脚拉扯着阿彩的衣裳，正企图把她拉到牢房角落的时候，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别动！”
仿佛混沌之中听到一声黄莺啼啭，孕妇们微微一愣，下一秒，程无漪拨开人群，在阿彩面前蹲下身子。
她先是伸出手，探了探阿彩的鼻息，而后坐在地上，将她上半身微微抬起，同时利落地解开了她衣裳的前襟。
抬眸看了看四周正好奇围观的女人们，程无漪一双笼烟眉若有似无地蹙了蹙，轻声说道：“都让开。”
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昆山碎玉，却有种莫名的魔力，吸引人不断去遵从。
阿彩牙关紧咬，口中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程无漪心头一动，干脆让她平躺在地上，给她做起心肺复苏术来。
周围的女人们只有呆呆地看着她这怪异的动作，不发一言。
折腾了快半个时辰，阿彩终于咳嗽了几声，眼帘疲惫地轻掀了起来。
程无漪默不作声，扶她起来后，又拉着她靠着墙在干草堆上坐了下来。
“你有心悸病？”她看着阿彩平庸而苍白的脸，淡淡问道。
阿彩眸间闪过惊讶，不过她似乎很快就接受了程无漪不是哑巴的事实，无声地点了点头。
程无漪继续说道：“你这样是不能生育孩子的，会死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阿彩沉默片刻，眼周泛起一圈红晕来，急忙握住程无漪的手：“你是大夫，对吗？”
程无漪不置可否，神色淡淡地睨着她。
“我家男人身体不好，我是一定要生个儿子出来帮我家耕地的，你能帮帮我吗？”阿彩说着说着，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哽咽。
听她所言，程无漪心底低叹一声，心思转圜之间，她伸出手去，握住了阿彩的手：“我现在也深陷着牢笼之中，就算我想帮你，也没有办法出去呀！”
阿彩闻言，失落地抽回手去，低头没了声响。
程无漪偏头看着她，终于提出了几天来一直存于心底的疑问：“贾正明把这么多的孕妇关在这里，到底是何用意？”
听到贾正明三个字，阿彩一双眼睛恐惧地大睁开，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县令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提的，快些住口吧！”
她顿了顿，颇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你救我性命，我也不能对你有所隐瞒，贾大人是要用我们腹中胎儿炼制仙丹，以保他修仙成功的！”
“这太荒谬了！”程无漪几乎脱口而出，下一秒，牢房中的其他孕妇都齐刷刷地将眼神投射过来，她连忙闭上嘴巴。
想到贾正明和那师爷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定活不过三个月，只是没想到他们死之前还要这样的遗害百姓！实乃禽兽所为。
定了定心神，程无漪又提出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多久了？”
阿彩侧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最终茫然地摇了摇头。
程无漪抬起她细弱的手腕，在上面搭了一搭：“你现在已经有五个半月的身孕了，你是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
“大概是两个月左右。”阿彩脸上略过一抹忧伤，低了眉目回答道。
程无漪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牢房，指不定什么时候，这里就会变成几十条冤魂的聚集地！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程无漪又问。
阿彩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么多的人，凭她一己之力怎能救出去？只有先弄到了地址，才好想办法往狱外递出消息。
“前两日被打死了一个，你是第九十九个，等到第一百个进来的时候，就离你我的死期不远了。”阿彩淡淡地说着，似乎在讲述着别人的人生，只是话尾微微颤抖着，听出一丝哽咽的气息来。
话音刚落，只见狱门洞开，刺眼的光热投射进来，刺得程无漪眼睛生疼。
“进去！”依旧是狱卒粗暴的声音，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女子被推了进来，她拼了命地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努力躲避着狱卒的推搡。
“来了。”阿彩的声音中弥漫着一种孤寒的凉意，双眼直勾勾盯着前方。
深夜，在客栈之中，郑殊和罗尚岩相对而坐，面前摊开着一副县衙的地形图。
“皇上，县衙结构复杂，想必那罗正明这些年来进行过不小的改造，里面机关陷阱重重，微臣建议，由微臣去踩这一趟！”
郑殊一口回绝，转而说道：“你一个人去能有什么用？还是朕跟你同去，多个照应。”
“皇上……”罗尚岩还欲说些什么，郑殊却抬起手，制止了他，同时做出个噤声的动作。
不过片刻之后，门外便响起急促上楼的脚步声，旋即便听到有人在不断地拍门。
罗尚岩不禁暗自佩服起他深厚的内力来，连远处的足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郑殊迅速吹灭了灯烛，坐在黑暗之中，屏息凝神。
而罗尚岩则是无声地从袖中抽出匕首，时刻准备着一场厮杀。
“两位英雄，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快快开门！”是尚云庭的声音。
可他怎么会知晓自己的住处？
郑殊眉梢一抬，接着亮起灯烛，给罗尚岩使了个眼色。
罗尚岩会意，凑到门口对外低声说着：“这么晚了，尚公子有何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