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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竹篮打水
郑殊走在路上，凝神思忖着今夜绍香尘种种反常举动。
似乎是很想他留宿在她处，甚至他表明允她妃位后仍一再坚持，这看上去便不像是邀宠和试探，倒是像……
她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思及此，郑殊脚下猛地一停，一种不好的预感从他心底升腾起来。
身子一旋，他快步朝着程无漪的房间中走去。
行至半路，他却突然听到远处竟隐隐有打斗之声，郑殊心下大叫一声不妙，飞身拼尽一身力气，循着那声音找了过去。
果见寒潭边上，程无漪和两个黑衣人正在缠斗着。
他抢先一步上去，已然拔出腰间匕首，朝着那其中一人十分凶狠地刺了过去——
黑衣人见了来人，疏忽一瞬，他便已长臂一伸，将程无漪瘦弱的身躯藏在身后，看着那两人，眼中燃起怒火，似野狼一般，下一秒就要将那两人撕碎。
那两人似是认得郑殊，明白在他这里占不到任何上风，便转攻为守，迅速向后撤离。
郑殊哪里会给那两人脱身的机会，几乎是步步紧逼着，刀刀直逼要害，已将两个黑衣人刺得遍体鳞伤。
而此时他体内的媚药发作，勾动气血上涌，郁结于胸，一招落空，让那两个人得到喘息机会，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程无漪见状，眉间略过焦急，紧步上前，便要追回那两人，却被郑殊猛地拉住。
“你疯了！”他看着她低吼道。
她轻蹙一双烟眉，刚想解释，郑殊却双手扶上她肩膀，垂目看着她焦急道：“你没事吧？孩子没事吧？”
程无漪沉默片刻，右手轻抚上下腹，这才缓缓说道：“孩子无碍。”
“那你呢？”
郑殊听出她言外之意，凑近了些许，仔细观察着她稍显苍白的脸色。
她幽幽一叹，无力的感觉自心底升腾，拂落他的双手，程无漪一壁向前走，一壁说道：“只可惜跑了两个大楚的刺客。”
听到大楚二字，郑殊疾步上前：“你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程无漪一阵无言，显然是默认。
郑殊思索片刻，一双剑眉紧紧蹙起，拉住快步向前行的程无漪，不依不饶问道：“既然你知道他们的身份，为何还会被引到这里？”
程无漪挣脱几下，见挣脱不开，便回过身来，静静看着郑殊，沉默不语。
“你是故意被他们引来的。”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郑殊心中顿起无名之火，看着她淡然神色，怒意更浓几分，他拼命压抑着心下冲动，低声一字一句道：“孩子也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你疯了！”
“你说够了没有。”
他身上的气息带了一种甜腻的香粉味道，程无漪敏感地闻到，心底里平白烦躁起来。
“没有。”郑殊挑眉：“从明日起，你不能离开我半步的距离。”
程无漪失笑，借着月色看他，眼底流动着不明情愫：“你跟你的绍妃亲近的时候，我也不能离开吗？”
郑殊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她话中所指，讷讷开口道：“我刚才……”
程无漪却懒懒地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你是皇帝她是妃子，不必向我报备。”
郑殊不满地将她拉了回来，漆黑的双眸深锁住她无波无澜的眼底，重复道：“你不能再一意孤行，不然，我明日多派些人手来保护你。”
“你派的人手？”程无漪笑着抬眸，眼中却分明是讽刺：“若我倚仗着你的人来保护，此时只怕是已死了十回了。”
甜腻的脂粉香味儿她闻着就心烦，索性将袍袖一甩，只留下郑殊站在那里，程无漪拂袖而离。
夜色无声无息地蔓延着，像是浓稠的墨汁，经过此事，郑殊更加派了程无漪房前的把守，深夜里将士整齐的脚步声听起来，更显得惊悚起来。
程无漪坐在黑暗之中，右手轻抚着微凸的肚子，脸色略显出灰白色，显然方才的打斗透支了她太多体力。
她脸色十分难看，从衣襟中掏出安胎丸，用清水混合着服了下去。
若非他及时赶到，她的胎都有可能保不住。
程无漪不愿再想下去，这场赌局算是竹篮打水，放走了大楚刺客不说，还打草惊蛇。
此时绍香尘拨弄着手炉里的香灰，心思却全系着外头的情况，此时门吱呀一声，常喜的身影出现在门内。绍香尘忙站起身迎了上去，满脸的热切，毕竟程无漪的胎儿，可是危及着她在郑殊心里的地位。
“怎么样，事情成了没有？”
眼里涌动着的火光，却在常喜闷声摇了摇头之后突然熄灭了。
“没有？”绍香尘不敢置信地重复一句，一怒之下，竟劈手给了她一个耳光：“连个程无漪你们都制服不了吗？”
这一巴掌力道不轻，常喜的右半边脸很快便红肿了起来，一缕鲜血顺着她嘴角流下，而她却连擦一下都不敢。
常喜微欠身道：“本来是要成了的，可半路突然杀出一个皇上，我们的人不敌皇上功夫，只能先行撤离。”
绍香尘可没工夫听她这些解释，她摆了摆手道：“我不愿听你这些托词！”
常喜看了绍香尘一眼，虽则言语上谦恭，却是不容置疑：“绍妃娘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完全取得皇帝的信任，奴婢以为，皇后的胎倒是其次。”
再一次暗算失败，绍香尘本就窝火，见一个奴婢都敢对自己指手画脚了，她瞪圆了眼睛，没好气地道：“本宫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来指指点点！”
常喜脸色更加难看，索性一语不发地站在那里，绍香尘纵然生气，却也不敢轻易动大楚派来的人。
“本宫就是要程无漪腹中的孩儿死，就是要看着她一无所有！”
她尖声叫喊起来，可常喜面无波澜，静静听着。
发泄完了怒火，绍香尘暗自咬牙，胸口不断起伏着，恶狠狠地看着桌上茶盏，突然，将之狠狠掷在地上，眼看它碎成一地粉末。
绍香尘阴沉着脸，喃喃：“这次你走运，不代表你次次都走运！为了本宫的地位，程无漪，你的孩子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