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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天长,按照现在的时间算起来,凌晨天便会亮了。
风暖儿睡觉一向很沉,她昨天算得上是病人,以前发烧了不是上医院打针就是自己在家捂到发热出汗,这样就会病好。
可是,今天一早,顾倾温便不知冷暖的将她叫醒了。
顾倾温叫醒她的方式,很粗暴。
拿着厨房的铁盆,用木头敲击。
风暖儿昨夜捂出了一身汗,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可是她神清气是爽了,眼睛却不爽,困到眼睛都睁不开。
“这天还没大亮呢!起那么早做什么啊!”
风暖儿吐出一口浊气,床榻上睡着果然比地上睡着舒服多了。
“去镇上要半个时辰。”
顾倾温只说了这一句,便开始收拾东西。
风暖儿眯着眼睛,一脸没睡好的难受劲儿挠了挠头:“去镇上干什么啊~哈~”说着说着就张大了嘴巴打了一个非常不雅观的哈欠。
顾倾温有点看傻了,虽然表面上没有这么表现出来,但是心里却是吃惊了一番。
难道……大家闺秀都是这样的吗?
随后顾倾温便放弃了这种想法,京城之中的大家闺秀觉对不会是这样的,她绝对是个例外。
为了不破坏那些千金小姐们在自己心中的形象,顾倾温只能这么开解自己。
就着蒙蒙亮的天色,风暖儿突然想起来了昨晚上通过某种手段达到的目的,顿时开心的睁大眼睛,坐起身子就去拿自己的外衣穿。
顾倾温避开视线,将要卖出的画轴往布袋中塞去。
“我记得!你昨天答应我了,有肉要分着一人一半吃。”
看着她那孩童般的模样,顾倾温挑了挑眉,将手中装满的布袋递给了风暖儿:“背着。”
为了吃的,这点体力活又算的了什么,被肉冲昏了头的风暖儿二话不说的接了过来。
二人收拾着仪容,洗脸漱口之后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几个人,均是中年男子,穿着也并不富贵,风暖儿看着还稍微有些眼熟。
不过这一大早的怎么站在自家的门口?
顾倾温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们看到了这二人出来,神情均是尴尬了些,因为他们并没有敲门,只是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顾倾温没有说话,她自然也没有。
“嗯咳,顾秀才,乡里乡亲的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昨日向你说的事情,不知考虑的如何了?”
顾倾温并没有理会他们,走出了门,风暖儿也跟了出来,他转身将门锁上。
“走。”
只对着风暖儿说了一个走字,不做理会。
那为首的中年男子好歹也是读过书的,虽是被他这幅无视的模样弄的颇为不爽,但没有溢于脸面上,说话倒是下了狠。
“这事情是为村子考虑,若是你答应了让楚家减免咱们这一年的税收,村子里自然不会亏待你。”
楚家?风暖儿一听这姓再听这中年男子说的话,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前天花儿落水,那楚家公子伸手去救人结果自己也落了水,倒是风暖儿下水去救了人上来,还落了一夜的病。
她倒是向那楚玉付讨了好处,没有明说,昨日也失去了动静。
不过风暖儿倒是没有太在意,如果由此得了一笔外财自然是开心的,可没有必要耿耿于怀,如果人家不想报答她,也是强迫不来的。
毕竟她下水救人,完全出于自愿。
可这男子对着顾倾温说的话,分明就是想要他们把这份恩情给转换为全村的利益。
这是一件好事没错,如果做了,全村的人只怕都会认识和感谢顾倾温还有自己。
但是她的心情莫名就不好了。
“请问您是?”
来自二十一世纪义务支教育的修养,风暖儿秉着他年纪较大的原因,脸上的表情很是和善。
那中年男子倒是知道这瘸子秀才有个媳妇找上了门,却因为瞧不起顾倾温从根本上无视了,听了她的声音顿时觉得清风拂面,不由得认真的看了两眼她的脸面。
瞬间惊艳了起来。
她眉眼生得美艳却又不失端庄之感,眼角狭长,使得视人深邃,唇瓣略薄修饰着精致的五官让人心生向往。
一身朴素的衣衫装饰也无法掩盖她的魅力。
那中年男子一直看着风暖儿,倒是让顾倾温不快。
“胡老村,自是信胡,其父是村长,为长子,读过一年书,识得几百字罢了,性子懒惰,行事乖张。”顾倾温说着这番话,挡在了风暖儿的跟前,阻隔了这胡家老大的视线,嘴角勾起冷笑,说起损人的话倒是一点都不含糊:“今年倒是栽种了三亩粮田,还有七亩荒芜一物?这可怎么办。”
顾倾温眯起双眼,这话说的他身后的几个随行者皆是看笑话的眼神看着胡家老大,直把胡家老大气的手都在抖。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村长该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吧?你这样拖累其他要交税收的乡亲,八成会被没收田地。”
到时候,村长可也就保不住他了。
胡家老大深知顾倾温说的是何意,这些句句是实话,他顿时无语,看着顾倾温还有风暖儿二人竟是落荒而逃。
风暖儿背着布袋望着胡家老大落荒而逃的背影,对着顾倾温拍了拍手。
“厉害厉害,三言两语就给人说走了。”真不愧是毒舌,不过风暖儿还是有些疑问:“哎?你不说除了村长没几个人知道他没种地交不了税收的事情吗?你怎么知道的啊?”
顾倾温斜眼看她,拄着拐杖走在前面。
“那日集上赶回,借了胡家的茅房一用。”
风暖儿立刻了悟了他的言下之意连忙捂住了嘴巴:“唔,真是个有味道的真相。”
“……”
顾倾温无语。
此时的太阳正缓缓升起照在二人的身上,正向着那前方而去。
——
“哎呦呵~新鲜出炉的包子唉~”
“呃!”
风暖儿累的昏天暗地,将背上的布袋放在镇子门口的墙壁上靠着,她这一路来憋着一句怨言都没有说,硬生生的扛着这累死人的布袋走了一个小时。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
顾倾温从腰间解下水袋递给了风暖儿。
“我……”风暖儿接过水袋重重的喘着粗气,瞪着顾倾温说了一个我字放弃了言语,连忙灌了几口水下肚。
我特么的想骂人。
她心中恶狠狠的说着,喝好了还没歇一会,顾倾温便又拄着他的拐杖往镇子里去。
虽然没有休息到位,好歹喘了几口气的风暖儿一脸发苦的扛起布袋跟在后面。
这明明就是些纸而已,怎么一路背下来却是这般重。
刚刚只是到了镇子外便听到了卖包子的吆喝声,这一入镇子各种贩卖吃食的吆喝声络绎不绝,说着是个小镇,但看着却并不小。
八角塔高楼,红瓦的三层雅馆,连成一线开辟出一条集市,横可行两辆马车,长可达不视其头。
“哇~”风暖儿惊叫出声,虽说初见京城之景这里根本比不上,但当时与现在的心境不同,顿时觉得这小镇古香古色美极了。
顾倾温怪异的看了风暖儿一眼,一瘸一拐的往镇子的前方走去。
走到一个巷口处便拐了进去,风暖儿跟着走了过去,行了百米便通了过去,风暖儿的眼前更是一亮。
下两步台阶,面前是一条浅浅的城中河流,小桥以灰白之石为表看着倒想白玉半精致,桥下有奚落的两三条小船,并没有人在船上守着。
顾倾温带着风暖儿往桥上走去,上了桥中以后才看到有几个身边放着渔翁斗笠的老汉围着一块石桌推着石一脸研究。
过了桥,便是红街,里面的酒家窑馆排在外侧,里头似乎还有衣服店铺胭脂水粉之类的商家,风暖儿伸着头就想往里走。
“这边。”
顾倾温叫住了他,往桥的右侧走去。
在一处石墙之边,摆放着用竹条绑着的架子还有一张很是破落的桌子。
正当风暖儿奇怪怎么没有椅子的时候,顾倾温对他招了招手。
“哦对。”
风暖儿又不是傻,当然知道顾倾温要什么,连忙将手中的布袋递给他。
“咱们在这里卖吗?”
顾倾温将不轻巧的布袋放在桌子上,从中抽出画张“唰”的一声展开,随意的挂在绑好的竹条上。
这般随意,风暖儿有些不解。
不是要卖画吗?这么挂着根本看不清整张画啊。
刚想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便看到了顾倾温那张认真的脸,同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放下拐杖的他单脚虽然能够站立,却在注意手上动作的时候,那只没有知觉的腿会有重力影响他的站立而身体摇晃。
他并不是随意。
顾倾温没有让风暖儿帮忙,或许是出于自尊?风暖儿上前两步,随在他的旁边帮着整理他没挂正的画张。
“这一张画多少钱呀。”
“一张画十个铜板,如果画张比较大的,便是十五个铜板。”
风暖儿诧异的一挑眉:“咱们卖的不是艺术吗?怎么还论个大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