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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颤巍巍抬起了头,一瞬间,只见恹恹的神情骤然变得激动尖锐,白面车夫冷冷说:“就是这里?”
那人拼命点了点头,“是,是。”
白面车夫放缓了马车,飞奔不断的车速总算是降下来,那人来不及等马车停稳,就急忙跳下去,在地上滚了几滚之后,再次踉踉跄跄朝着那地方扑过去。
红腰忍着四肢酸疼步下马车,一眼看去地坪交接的地方一道霞光飞起,的确震撼。
而天空中的月亮,果真变成了血色。
而那个魏军还在不断往前面奔跑,奋不顾身的样子哪里像他描述的害怕,倒像是恨不得扑向霞光所在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红腰诧异。
白面车夫冷眼说:“龙脉里涌现的龙气,历来被看做是祥瑞之兆,那人怕是早就想再来一次了。”
红腰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地方距离魏军扎营的地方实在太远,而那个魏军说自己是上次外出放哨,才偶然见到的异象,可是外出放哨,又怎么可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红腰顿时语塞。
看起来九王和白面车夫早就听出来那个人说谎,却还是不戳穿。
九王从衣袖里再次取出玉玺来,原本莹润玉质的玉玺,在血月的照耀下,竟然也由内而外染上了红。
九王幽幽盯着,就看到玉玺折射投影在地上,形成一朵金莲。
九王嘴角一勾:“我们回头走。”
红腰看了看那个魏军背影,几乎要看不见,他们走的跟他是完全相反方向,不知道他走到尽头又会遇到什么。
九王很耐心地捧着玉玺在前面走,白面车夫从头严谨一丝不苟,可红腰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口干舌燥,又冷又饿,真是巴不得睡死在这地上面。
可惜她还没那胆子让九王停下歇息,只能一边揉腿一边跟上,跌跌撞撞的。
眼前不断地出现刚才那魏军看见的景象,原来这里龙脉涌现的龙气,四面都有,而那个魏军却只以为他去的那个方向有龙气。
红腰忍不住问道:“王爷,还没到地方吗?”
九王凝着玉玺,嘴角勾出弧度:“我们已经到了。”
若非是九王,红腰定然觉得被涮了,就看到脚下山脉连绵,他们走了大半个圈子也没有走出应有的地点。
“这一整片,都是龙脉。”九王幽幽说着话。
红腰诧异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脚底边,地上泛起金色,才发现是地平线起了阳光。
他们这是走了多久,居然都从夜晚走到天快亮了。
白面车夫忽然握紧了刀:“王爷。”
九王扬起手中的玉玺,玉玺里面那圆形的缺口依然还在,似乎缺少什么东西填满。
红腰发现异常,此时天边的血月,和旭日几乎一同升起,两边一轮月亮,一轮太阳,真是毕生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场景。
红腰觉得胳膊上起了一阵疙瘩,立刻转身看九王,
可九王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白面车夫都又沉着声音说了一句:“王爷。”
红腰慢慢走到白面车夫跟前,白面车夫粗着气说道:“有马蹄声来了。”
红腰顿了一下,慢慢看着他:“很多吗?”
白面车夫冷沉:“很多。”
如果是一两匹马还可以解释,或许是魏军派人追过来了,可白面车夫脸色沉凝,直言不讳地说来的马匹很多,此时天下能有千军万马的,非晋国莫属。
红腰的心随着白面车夫的神情落下去,真要是晋军来了,他们也跑不了。
而且九王连续忽视了红腰和白面车夫,一直盯着玉玺没变。
红腰有点冒毛:“王爷,您在等些什么?”
九王慢慢在他站立的地方蹲下去,手放到膝盖撑着:“龙脉中有一个龙眼,根据玉玺指的方位,这里就是眼睛。”
红腰头一次听说龙脉中还真有龙眼,可看九王脚下,地上都是砂石,这龙眼难道是摆设。
白面车夫霍然转向南北方位,“越来越近了。”
红腰没有那样超绝耳力,她慢慢地转头看过去,对前方极目远眺,就这样眺望了大约半柱香,她看到了远方烟尘卷起来。
千军万马的气势,地面都要颤抖起来。
九王也看到了,他却只是更快速地调整着玉玺的方位,让它沐浴月光照在他所说的龙眼地方。
红腰想镇定一点,虽然不知有什么意义,她也希望九王能尽快找到龙眼。
这群人都在追着龙脉,追着九王,这一切是不是能到今天结束。
九王说道:“一定还有什么被疏漏了。”
他抬起头,看着只剩一线的月光,和逐渐亮起来的阳光。
阳盛阴衰,再等下一个满月,就又是一个月。
御天行在队伍最前头,手上拉着一只大晋的旗帜,猎猎作响朝九王方向疾驰。不知他是怎么找到这的,仿佛只要九王在哪,再难找都能找得到。
红腰他们方才漫无目的在广袤雁北绕了大半夜,直到天明才到了此处,晋军靠着铁蹄就飞驰过来。
红腰到底没撑住,退回到九王身边。
那一匹马总算是到了近前,带着身后的无数铁骑。他站在这里,是不是代表那个什么夏侯什么将军失败了?
红腰心想。
九王的分析又是没错,那个夏侯将军不够狠,所以还是做不了御天行的对手。
“王爷。”发出这样声音的人,仿佛已不再是那个晋王御天行。
白面车夫横刀上前,要和御天行正面相对。
但他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撼动晋军几万人马。
看起来,他们一路从魏军扎营的地方过来,那剩下来的一千魏军现在是何下场,都没人知道。
“王爷。”晋王语气更森冷,“您跑了这么多年,可曾累过?”
九王终于慢慢站起来,他一向干净的手上站着泥土,却也没有让他显得狼狈。他一笑:“晋王陛下追了这么久,不知道是否累了。”
红腰清晰地看见御天行双眸变成了红色,那是感染血蛊的人必经的过程,她是真心觉得这一次,凶多吉少。
从哪方面看,就算九王舌灿莲花,也不可能再让乾坤有什么变化。
御天行鲜红的眸子看过去:“王爷脚下踩得,就算这么多年苦苦追寻的龙脉?”
九王说道:“陛下脚下的,也是龙脉。”
御天行冷冷看了一眼地面,龙脉,这些就算龙脉。
他再次抬眼;“果然只有王爷,才是找到此处的最重要关键。”
御天行离开雁北关,若不是九王又回来,他怕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回来这里,就此与龙脉失之交臂。
四周这时忽然起了风,不像大漠里的风,很阴冷,像是山野树林,在夜晚刮的风一样。神经紧绷的御天行立刻警觉起来,喝令后面的人停下,不要往前。
随着风的声音越来越大,人坐在马上,也好像要随时被吹起来的感觉,然而就在咫尺近处站着的九王三人,却好端端纹丝未动,根本不受大风的影响。
这一阵风起的诡异,看眼前景象就知。
御天行抓紧马的缰绳:“本王敲响军鼓,在鼓声落下前,王爷走到本王这里。若王爷没有,本王就拿王爷的身边人祭刀。”
说着,晋军中响起一阵阵鼓声。
九王意所不明地笑:“龙脉已经找到,我对陛下还有价值吗?”
御天行冷笑,几分狰狞:“王爷自然应该庆幸是本王得了天下,本王还会顾念旧情,若是其余诸侯王在这,自然不会在意王爷的命。”
他每次提到顾念旧情,都让人想到背后那悚然的原因。
军鼓越来越响,白面车夫纹丝未动站在九王身前,这个男人好像存在的意义就为九王,天崩地陷也阻止不了他对九王的信念。
可红腰却感到更心冷。
御天行冷语道:“王爷,军鼓要停了。”
极为紧张的时刻,九王抬起头,就在那瞬间,天空像被乌云盖过,整片天地,立刻暗下去,瞬息之间,如同由白日,进入到夜晚。
在幽暗深处,那一轮血月,重新掌控了力量。
晋军一下受到了惊慌,正要起骚乱,御天行忽然暴喝一声,让那些晋军都如同投鼠忌器了一般,再次安静下来。
九王手里的玉玺这时候忽然光芒暴涨数倍,在九王身上罩下一道荧光。
“这是什么?”御天行死死盯着。
乍然迸起的强烈的光,光华慑人,异彩流淌,一瓣瓣流动着金光从玉玺出现,刹那将地面照的骇亮。
九王淡淡说:“陛下和诸人苦苦找寻龙脉,怕是还不知道龙脉到底是什么吧?”
自古龙脉只有帝者有资格拥有,每一代帝者都要坐镇龙脉,龙脉若是有异动,就会波及江山社稷。简单来说帝位稳固,就必须保障龙脉无恙。
这,只是流传这么多年,人人都相信的传说而已。
和传说不一样的又是什么,为什么龙脉有这么大影响。
九王背过身,慢慢走了两步,就是这时,他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
御天行心里一荡,下意识转身去看,却在这一瞬地动山摇,他站立的整片地面,开始以常人预料不到的速度急速抖动,好像在地底,有人拼命摇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