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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腰面色平静地回到了九王的房间,那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食,这妇人明明家徒四壁的,却能瞬间拿出这许多野味。
妇人盯着九王:“我们这小镇很少来外乡人,不知道公子为何会来?”
九王说道:“前头说了,我们迷路了。”
一听说迷路,少女脸上又泛起红晕,红腰上前为九王试菜,她想起九王吩咐白面车夫,把马车停在树林里藏起来。那马车富丽堂皇,足有半间房那么大,只要看到马车,也知道不是给普通老百姓坐的。
妇人和少女的目光死盯着红腰,直到她试完了桌子上所有的菜,然后垂手对九王,九王才慢吞吞朝桌子边过来。
妇人和少女这才恢复了笑颜,少女主动拿起酒,给九王斟酒。
期间问九王:“不知公子可有婚配?”
九王眼眸桃花:“不曾。”少女的脸红的快要滴出血。
妇人连忙又敬了九王几杯,白面车夫和红腰,也被各自灌了一杯。
喝之前红腰看了一眼九王,才从容喝进去。
红腰不擅酒,几乎喝了就睡了,膝盖上也好像麻木动不了了。
直到隐约她听见人声,还有咒骂和惨叫,“你不过是个女儿,还想反天了不成?!”
少女说:“你这老婆娘,我让你瞧不起我,让你瞧不起我!”
接着是钝刀捅进肉里的声音,红腰以前服侍主人家的时候,时常听见后厨杀猪,便是这般一下下刀子入肉的感觉。
红腰虽然极困,意识还是清醒的,听了一阵后,便主动闭上了眼。
醒来后,她嗅到鼻尖有一丝味道,这味道她是第二次闻,第一次,是在魏大监的那个宅子里。
她从床上翻身下来,看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走出门去。
门口横着一具尸体,正是那“母亲”,那妇人身上被捅的血肉模糊,昨日那娇媚的样子已经不剩一点。红腰想到昨天夜里捅刀子的声音,再看实现在眼前,忽然周身一点温度也感受不到。
偏那少女还站在九王的边上,和昨天一样一脸羞红的笑:“你,可是真的吗?”
少女一脸天真烂漫,她脚边,就是她“娘亲”的尸体。
景象存在巨大反差讽刺,也只能称之诡异。
九王笑着不言语,递给了少女一杯茶水。少女在接触茶杯的时候,故意碰了下九王的手指,九王也没有动。
少女一脸幸福的发昏,看着手里的茶好像看着仙露,一张口就喝了下去。
红腰站在旁边看着,却觉得这少女有些可怜。
少女喝完茶后,还幸福地看着九王,但是她的眼角和嘴角,已经开始流下血迹,她本人却好像还不知,依然那样嗤笑着。
最后她整个脸都糊了,舌头也伸出来,和她“娘亲”的尸体倒在了一起。
红腰深深垂下了眼。
白面车夫向红腰扔过来一瓶药,冷冷说:“那母女在饭菜中皆下了毒,十个时辰不吃解药就会毒死。”
红腰没有问这是毒药还是解药,马上拿开盖子,把瓶中药全部倒进了嘴里。
白面车夫问九王:“昨夜属下本想动作,可看那妇人已经先死了。王爷对那少女说了什么。”
九王绵柔一笑:“我对她说,要是保我平安离开镇子,我就封她做王妃。”她得先有命做。
说到底,一个是贪死的,一个是蠢死的。
白面车夫冷冷道:“在后山发现了两个坟包,里面埋的两具尸体,无意外是这家真正的母女。”
九王用扇子敲着手心:“我以为晋王能有长进,想不到还是只会这些蝇营狗苟的伎俩,本王的命,也是这些贱民能要的?”
九王若春风,哪怕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温柔和煦。
白面车夫冷冷看着地上的两个“贱民”,从怀中掏出一只瓶,从里面倒出液体滴在两人身上。
只闻一阵冲鼻子气味和一阵白烟,地上的两人已经化作一滩水。
红腰捂着嘴,跑到门外后才吐了出来。吐空了以后身体更轻了,她慢慢白着脸走回来。
九王倚在桌上:“若你看见了大柴刀,却没有出声,此刻躺在这里的人便是你了。”
红腰平静道:“我知道。”
九王眉尖挑了起来。
红腰道:“所以我说了出来。”
她知道这两个女人会有什么下场,也知道九王自把马车停在镇外起,就是个等人钻的套。
顾小姐对她有恩情,她愿意报答这份情。但是这两个假母女于她并没有什么恩,不值当她用自己的命换她们。
九王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神色渐渐意味深长起来。
处理完“贱民”,九王和白面车夫开始走出去,红腰紧握的手渐渐松开,低头跟在后面。
镇子里静悄悄的,好像一夜间人全消失了,那些镇民,牲畜,都不见何处。
朗朗白日,却刮起一股阴风。
白面车夫问:“镇子如何处理?”
九王简单地吐出两个字:“烧光。”
身后火光满天,红腰硬是没敢回头看。
重新坐上马车之后,九王望着红腰发笑:“那样的场面,寻常人不晕个三五日是不可能的,你却只是吐一吐,有这样的定力,怪不得主动要去晋宫。”
红腰垂着眼,半晌则说:“王爷会否把我送入晋王宫。”
九王敲着手心,好像在思考。
半晌,他忽然说道:“本王倒要知道,你为何一定要到晋王宫。”
其实这世上所谓聪明人,不过是凡事看的通透些,才不至犯别人都犯的蠢事。
红腰解开膝盖上的绷带,果不其然发现伤口更深了,甚至都见到里面骨头。
九王道:“那妇人给你的是腐肉草,加速伤口溃烂,要是再不治,你这腿就废了。”
真奇怪他能轻易说出这些话,好像人的生命他原也不在意。
红腰把衣裳卷到膝盖上:“王爷既然带了奴婢,就不会让奴婢腿被废掉。”
九王笑意盈盈看着她:“不错。”
红腰抬头看着他,九王道:“我是想看看,这伤口能不能自己长好。”
红腰淡淡开口:“奴婢是血肉之躯,自然不能。”
九王喟叹一下:“血肉之躯呢。”
中午的时候,白面车夫又扔进来一瓶药,红腰涂上去之后,虽没见什么,但是明显疼痛减轻了许多,显然这才是好药。
红腰保住了一条腿,却没有忘记这腿是怎么伤的,心中更谨慎了几分。
白面车夫停下马车,冰冷的声音传了来:“前方有两条路,一条官道,一条山道,请王爷示下。”
九王支着额头,撑在马车中的小几上,他看向红腰一笑:“官道平坦,但路远。山道曲折,却有近路。选哪一条,交给你决定了。”
红腰愣住。
不知是否白面车夫听见了话,立刻板板正正地道:“若走山道,多半有盗匪劫车。”
红腰眼皮一跳,山道多有匪,这是人人知道的,官道因为平坦大途,又沿途有驿站,发生劫掠的事情几乎为零。可是……
红腰立刻看向九王,九王眯眼一笑,却不理会外面车夫的话语。
而九王说官道绕路,他何曾怕绕过路?
红腰垂下眸:“奴婢愿走山道。”
九王笑眯起了眼,几乎没有犹豫道:“好,走山道。”
红腰深吸一口气,她希望自己选对了。
白面车夫沉默了下,立刻扬起鞭子,再次带着马车飞驰了起来。
虽然九王一直都是穿白衣,但是红腰服侍过多少年大户人家,每天醒来她都能看出九王的衣服是新的,哪怕衣服上一个小小纹理,都和之前不同。
不管她们的马车是在荒郊野外,或是根本没有人烟的地方。每晚白面车夫递给她的一碗东西,她都毫无疑问喝下,必然再睁眼之时已是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