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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射来的子弹
“Real smart(真正的智者)!”刺客看着周围不断拥进的花衫衣们轻叹道。
“什么?”大熊看着那些人,奇怪地问道,“这些人?他们有什么聪明的?站在远处就可以了吗?他们能干什么?这群家伙甚至都没有枪!他们怎么做?拿刀子丢我们?”
“当然不能!”刺客四下张望道,“但他们可以让我们一直分心看着他们。”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达·芬奇在网上悬红,任何能伤到林家姐弟的人都有数十万美元的报酬。这些家伙也许没有胆量去杀掉林家姐弟,但林家没有黑社会背景,砍他们一刀也许不会怎样,这就是这群流氓的想法。而且这些都是低级流氓,帮会里只有高级头目才有枪。对于没有这种威胁的敌人,我们也不能拔枪干掉他们,因为我们的枪也是非法带进日本的。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了一句,因为我没有当过保镖。而且这里是日本,是有警察的,有枪也不能随便打。
“回家!”刺客的答案很简单。可是看到采购热情高涨到发傻的林家三姐妹,连小猫和美女她们也被这种采购热情感染,虽然没有加入人潮,但对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也很感兴趣。Redback已经根本没有在警戒了,利用她个子高的便利,倒是搞到了不少小东西,没有一点儿专业保镖的样子。我有点儿后悔带她一起过来,丢我的人!
109大厦里面大多是穿得像去游泳而不是导购的卖衣妹,这种大胆的尺度在欧美都很少见,吸引了大批不良中年人在大厦里徘徊不去。而我们现在待的这家内衣店,更是辣到不能再辣了。一群身材姣好的女生穿着吊带裤、情趣内衣在玻璃门内搔首弄姿,吸引着四周所有人的目光。其他的保安人员尽量地站在对着门的方向,阻挡外面人群中射来的敌视的目光和危险。
而忙着采购的三姐妹丝毫不在乎身边跟着的是一群大男人,拿着一件件像轻纱一样的内衣在身上比来比去。
见此情景,我们曾经建议他们回去,可四个家伙就是不想离开这个购物天堂。我们只好让小猫、Redback挑些人少的地方让他们逛,这家内衣店就是她们选的。这里确实人少,即使有那么几个购物的也是女性,相对危险没有那么大。
“好看吗?”Redback拿着一件天蓝色的连身内衣对我比画了两下。
“不错,很性感!”我看着那件天蓝色内衣,觉得真是很难看,不过也不好意思说不好看。只不过目光在她背后的衣架上扫了一眼,停在了一件圣诞装内衣上。挺奇怪的,没有见过!
“你喜欢这个?”Redback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件内衣,回过头送了一个“你很坏”的眼神,径自走向衣架,取下了那件内衣比画了两下,满意地点点头,对边上的店员说:“小姐,麻烦你,这个款式给我拿件34E的。”
她话音刚落,边上的女生便全都惊讶地看着她的上身,羡慕地窃窃私语。林家老幺的眼睛盯着Redback都快喷出火了。
“没想到,Redback的身材这么火爆!”公子哥儿走到我背后,捏着下巴对面前的六个女人品头论足起来,“Redback应该是34E、22、34的身材,厉害;美女和小猫是34D、24、34的身材;至于三个小妹妹嘛,虽然只有32D、24、33的身材,但配上一米六五的身高也算不错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看了看公子哥儿,又看看六个女人,不解道:“你挺厉害,竟然目测就能看出来。这有什么不同吗?我看她们都挺好看的。这东西怎么算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唉!Redback这种天生的尤物落在你手里,真是浪费了。一点儿都不懂得欣赏。”公子哥儿一副Redback遇人不淑的表情,奇怪的是背后的底火他们竟然也是这么一副表情。
“食尸鬼,你女朋友的身材是万中挑一啊,22的腰身啊!你要是不懂欣赏,就让给我吧!”Kid在后面用手指捅了我一下,挤眉弄眼地调笑道。
“去你妈的!我用着很顺,不想出让。”我用手肘死命地给他一下作为回答。
“噢——噢!”其他人听了全都跟着起哄,连队长都颤动着胡子微笑起来。而边上的林晓峰则一脸嫉妒地瞪着我,仿佛在责怪我讲话如此粗鲁,冒犯了他心中的女神。
正当大家笑得开心的时候,我心底突然冒起一道寒意,刚冲出嘴的笑声戛然而止。战场上培养出来的直觉告诉我,附近有人对我们有敌意。同时停止笑声的还有我们狼群的人,只有那些普通保安仍不知死活地高兴着。
我慢慢地转过身在人群中搜索,寻找任何有嫌疑的家伙。眼前的人群中的面孔一个个地从眼中筛过,并没有可疑的迹象,直到我的视线在一个男人的脸上停住。因为他也在猥亵地笑,可是笑容很怪,虽然眼神是在店内的女店员身上巡视,可是那眼神并不是饱含欲望的热切,而是一种带有厌恶和嫌弃的感觉。虽然他只瞥了一眼站在店外角落处的保安,但那种眼神非常犀利,犀利得像刀锋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目光没有停在他身上,仍把其他人都飞速扫了一遍确认排除后,才把眼光又对准那个家伙。他长得挺帅,头发染成淡棕色,看上去只有25岁上下,一米七七左右,戴副金丝眼镜,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露出的胳膊肌肉纠结,肩部三角肌极为发达,隔着衣服都能看到突起的纹路。只凭直觉我就断定:他来了!
“9点钟方向,白种男子,白色短袖上衣,金丝眼镜。”我没有张口,用喉结振动麦克风告诉其他队员我的发现。话刚说完,那个家伙无意中一抬头,正对上我的目光,发现我盯着他的时候,大吃一惊,本能地手就向腰里摸了过去。
看到他的动作,我想都没想就直接从身旁公子哥儿的后腰枪套里拔出了他的备用枪小P7,隔着玻璃对他就是三枪。子弹准确地命中那家伙的手臂和肩膀,带起一溜血花把他掀翻在地,这时候面前的橱窗玻璃才哗啦一声碎成粉末散落到地面上。枪声一起,商场内顿时乱成了一片,惊叫声、混乱的脚步声、橱窗玻璃被挤破的动静不绝于耳。店内的售货员都吓傻了,一个穿比基尼的小妹竟然吓得小便失禁,站在那里边尿边定定地看着我,样子奇怪至极。
“上帝啊!”队长拔出枪,让小猫和美女他们掩护着惊惶失措的林家姐弟从后门离开,然后扭过头对我喊道,“你他妈的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没人管的非洲吗?这是日本!他妈的日本!”
正说着,地上的家伙突然一跃而起,翻过护栏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想要跳进混乱的人群逃生。
正在我眼睁睁看着他即将如鱼入水的时候,耳边突然乒的一声枪响。眼前的家伙在空中被打得翻了个跟头,一头栽在地板上,弹跳两下便寂然不动了。刺客随着枪声落到了楼下,对着杀手又开了两枪,这才凑过去翻过尸体查看起来。
我扭头一看,快慢机正吹着自己手上的USP Match的枪口,悠闲地说:“你应该多和牛仔学学拔枪,你拔枪的速度也太慢了,我看着都急,还好没有让我失望。”
我看了看边上的牛仔,他装出一副都快睡着的表情,还不住地打哈欠。
“你在开玩笑?牛仔可是从小玩枪,用20年才练出来1/5秒的拔射速度,在世界上都排得上名次。我想一夕间学会,有可能吗?”我对快慢机的调侃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为什么非要快到那种不是人的速度才行?我又不准备和人进行那种傻拉巴唧的拔枪较量。只要能把人打死,我才不在乎用什么手段呢。”
其实,我是知道根本没有可能达到牛仔那种极限速度才这么说的,在心里我还是极为羡慕的,那小子能在弹指间拔枪并连射两发。每次他表演这种绝活,都能引来一群女人投怀送抱。
其实我拔枪的动作也是牛仔教的。我现在的拔枪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只是比牛仔这种非人类还是差一点儿。不过我是狙击手,要那么快的拔枪速度也没有用,一枪一命才是我的信条。
“少吹了!有本事和牛仔玩一把。”边上的风暴收起枪,笑着对我说道,“不知道是谁每次和牛仔对射时总被橡胶子弹打得满头包。”
“别在那里啰唆了!快撤吧!”队长看了一眼楼下那些正向这里张望、举棋不定的流氓,回头瞪了我一眼,说道。
“是的,长官!”我们几个笑嘻嘻地打了个哈哈,扭头准备走。我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发现风暴身上一个红点一闪而逝。
“小心!”我伸手就推了他一把,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快慢机则顺着红点射来的方向瞄去。还没来得及发现什么,没有枪响,只有一声空气被穿过的破空声。风暴背上服帖的西装突然向下一凹,破出一个洞,然后破损的衣料又猛地弹起飞散,同时飞溅而出的还有几滴黑红的血水。
我伸着手瞪大双眼,看着风暴胸前的衣服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一样,向前突起数寸,然后他的身体就顺着那力量向前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滑出一条血线。
身边的快慢机不断地向一个方向开枪,其他人也拔出枪向顶层射击。我顾不得查看背后的情形,飞快地奔到风暴跟前,也没有查看他的伤势,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拖进了内衣店。
店外的快慢机他们打完一梭子子弹后,全都退回了店内。医生冲过来,一把撕开风暴的衣服,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防弹背心奇异地被撑起了一块。医生解开扣子拉开背心后,一个锥形弹头插在防弹背心结实的布料中,从指洞大的伤口中被带了出来,然后一道血水夹着热气喷了出来。
“肺部被击穿了!大量失血,从出血量看,极有可能是动脉被击断。我们要马上找到一家医院,我需要一个手术台。”医生看着张着口说不出话的风暴,说道。
“鲨鱼,就近找个小诊所。马上!”队长通过无线电向已经撤到外面的人下命令。无论多大规模的军队,都会细分成三五一群的死党,这种战场上结成的死党比同胞兄弟还亲密,而鲨鱼就是风暴最铁的死党。
没半分钟就有了回信。大家沿着紧急通道撤到了街上,小猫、美女和底火带着众保安已经将林家姐弟带回了酒店。队长没有迟疑,只留下了我、屠夫、牛仔和小巴克陪着医生将风暴抬到了鲨鱼寻到的一家美容医院,其他人全都撤回宾馆去保护杀手的主要目标。
等鲨鱼看到我们抬过来的是风暴的时候,简直傻眼了,扑过来揪着我的衣领有点儿失控地盘问事情的经过。听完我的叙述,他像疯了一样砸掉了附近所有的东西,什么难听的脏话都骂出来了。医院赶来的保安全都成了他的出气筒,一阵拳打脚踢,不少人被打得骨断筋折。要不是屠夫在他看到风暴的时候便把枪给他下了,极有可能会闹出人命。
确定一切稳定下来后,我进了手术室,医生和几个被押进来的护士正在忙着给风暴做手术。我看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又退了出来,和其他人一起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队长那里传来消息,达·芬奇在酒店附近试图突袭队长他们,被刺客及时发现,没有造成伤亡。还有几个穷疯了的流氓被大熊他们拆了骨头,其他并没有发生什么。
不到半个小时,日本警方就赶到了,不知小巴克对警察说了些什么,警察竟然只是警告了鲨鱼一番,没有对我们进行拘捕。
六个小时后,面色苍白的医生才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来不及喝口水就被我们围住了。鲨鱼眼含热泪地望着医生,嘴唇颤抖得都说不成话了。
“怎么样?”屠夫拍拍鲨鱼的背,替他说出心里的问题。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鲨鱼腿一软竟然坐到了地上,两秒钟后又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哭叫着想冲进手术室,被医生一把拦了下来。
“别进去,他没死!”医生用干涩的声音说道,然后无力地坐到边上的座椅上喘着气。
“那他到底怎么样了?”鲨鱼听到风暴没死,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尖叫道。
“肺部穿孔,以后大口喘气都会难受。脊柱错位,神经应该受损,但伤到什么程度,要等到他醒过来才能确定。”医生从口袋里拿出风暴的士兵牌,递给鲨鱼,无力地说道,“他需要休息,长时间的休息。”
鲨鱼看着手里的士兵牌,愣住了。牛仔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说道:“没死就好,以后不用再被子弹追也不错。不是吗?”
鲨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头。其他人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两块带血的士兵牌,各自想着心事。
自从见过血勇士哈维的悲惨生活,我就对雇佣兵能否回到正常社会感到迷茫,充满疑问。母亲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后,我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一疑问的答案。牛仔虽然说的是人之常情,可是这种规律在我们身上并不适用。就像一个毒瘾极大的瘾君子,你突然不给他毒品,他的下场只有一个——痛苦地死去!
那是一种生理系统的完全逆转,这也是!风暴面对的不仅仅是没有子弹追的平静日子,还有身体无法压抑的强大兽性和内心创伤。结果……我只能希望他能适应得比我好。
“使用的是尖头锥底钢芯铜被甲弹头,子弹射入角度非常正。”医生拿出那颗卡在防弹背心上的子弹说道。
那家伙是故意引诱我推风暴的!听了医生的话,我心中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如果他直接开枪,以我们的耳目和经验,肯定能避过要害不受重伤。他用红外光让我看到他瞄准的是风暴的心脏,在推开他的时候,他的枪口已经在风暴倒下的轨道上等着了,这时风暴身体失去平衡无法躲闪,像个活动靶一样被他打。
由这一点我进一步想到,他是故意不打死风暴,这样可以吸引我们的注意,分散我们的人员,削弱我们的保护力量。只要狼群的人一离开林家姐弟身边,其他的保安根本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边上的屠夫也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由得都冒起了一阵寒意,这个狗杂种真他妈的厉害!
意识到风暴中弹竟然是我一手促成的,我心里的那个别扭和难过劲儿就别提了。就像有只耗子在心窝里啮咬似的,越想心里的火气越大,手下不自觉地用力,握着的过道上的塑料椅背咔吧一声,被抓出一个大洞,吓了边上的医生一跳。
屠夫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提醒我不要冲动。我点点头,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接了盆水,把脑袋埋进水池里希望能清醒清醒。可是难以抑制的火气像没法儿宣泄的力量一样,逼迫我去做些什么。我忍不住双手一用力将钉在墙上的洗脸池给拽了下来,使劲儿摔在地上,又一拳将面前的镜子打了个粉碎。一动起手再想停下来就难了,我也不知自己发泄了多长时间,等我再回过神的时候,整个洗手间已经只剩两个便池还完整,其他的东西都被我砸了个稀巴烂。
“发泄完了?”屠夫叼着雪茄走了进来,把嘴角的烟头在手心一按,熄了火后扔进了破烂的便池内。
“是!我……”我刚张口要说话,屠夫便伸出手阻止我说下去。我被他手心的烧伤吓了一跳,我以为他那样熄烟是因为不会烧伤才干的,没想到也会受伤。
“别说了。如果你被刺客引进陷阱,会不会觉得丢人?”屠夫站到破碎的洗脸镜前,对着墙上的一小块玻璃整了整衣服,说道。
“不会。”我常常被刺客引进陷阱,虽然这两年已经好很多,可是较起真儿来,在这方面我仍不是刺客的对手。
“达·芬奇可是和刺客齐名的杀手,多少名人政要死在他手上,多少保镖公司栽在他的手里。他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干掉CIA保护的重要人证,而且全身而退。你才出道两年而已,不要把自己估计得太高!”屠夫整好衣服,又掏出一根雪茄点上,并递给我一根。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接过他递过来的雪茄,这是天才的一个神秘朋友做的雪茄,味道很奇怪,不伤身且非常提神。
掏出随身带的ZIPPO火机,看着上面的弹头,想起了死在我面前的全能。虽然这两年狼群中也有人死亡,但我都没有亲眼看见,风暴是第三个倒在我面前的战友,这种眼泪往心里流的感觉真他妈的比给我一枪还难受!
镇定一下情绪,我吸了口雪茄,把那浓浓的云雾吸入肺中,让烟叶中的镇静剂成分充分挥发,慢慢地恢复正常后,才和屠夫回到了手术室前。这时候风暴已经被人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麻醉剂的药效似乎也过去了。他睁着眼睛看着我们,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被医生阻止了。
突然,风暴一皱眉开始不停地抚摩他的右腿,不一会儿由抚摩变成了拧、捶。大家看着他惊慌的样子,都明白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有人敢告诉他。最后,他绝望地抬起头看着我们,眼神中透露着期盼,期盼着我们告诉他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可是他从我们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一瞬间,风暴平静了下来。那种表情就像个崩溃的精神病人,眼神望天,目光没有焦点。风暴和鲨鱼都是意大利人,两人都是在海边长大,地中海的风浪锤炼出他们强健的体魄。风暴酷爱冲浪,没有任务时便会追着知名的大浪潮全世界跑。
可是他再也站不到冲浪板上了,再也不能征服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了,再也不能走路了!
“安东尼奥!”鲨鱼跪到床头,抚摩着风暴的额头,呼喊着他的名字。
风暴一震,抬头看了一眼鲨鱼,眼中的神色从茫然逐渐跳动起来,直到不能抑制地抱着鲨鱼的手无声地哭喊了起来,那大张的口中没有发出的声音却撕碎了所有人的心。
“别激动!安东尼奥,我一定替你报仇,你放心回去吧。菲拉会照顾你的。”鲨鱼轻拍他的脸颊,说道。
风暴听到这句话,突然紧抓住鲨鱼的手,欠起身从仍穿在身上的西裤内抽出一把Benchmade Nimravus(猎虎)匕首,眼含热泪地塞到鲨鱼手里,忍着剧痛张开嘴拼命地挤出几个字:“杀了那个狗杂种!”
“放心吧!安东尼奥,我一定把他的手带给你。”鲨鱼流着泪接过风暴的刀子。刀子一离开风暴的手,他便像拔了电源的机器一样跌回了床上,眼神又变回了刚才的无神状态,像一个交代完身后事的老人等待死亡的召唤似的。
“安东尼奥,你听我说!医生刚才说了,你只是脊柱受到撞击,以后只要多做复健,还可以恢复的。你可以走,可以跳,可以去冲浪……”鲨鱼不停地拍打风暴的脸,想唤回他的注意。可是都没有效,他只好扭过头冲着医生挤眼,希望他能帮忙宽慰一下风暴。
“是啊,风暴,只要你回去多做复健,还是可以恢复的。”医生还想说什么,可是被屠夫阻止了。屠夫默默地从鲨鱼上衣口袋内拿出风暴的士兵牌,去掉一个,塞进了风暴的手中。
这时候奇迹出现了,风暴原本一动不动的手指慢慢地沿着士兵牌上的狼牙浮雕轻轻转动起来。
“你仍是狼群的一员!”屠夫拔出自己的军刀,塞进了风暴的另一只手,说道,“只要还没死,就永远是战士!”
风暴苍白的脸上慢慢地出现了血色,无神的双眼慢慢地闭上,痛苦的泪水终于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正当我百感交集的时候,屠夫捅了我一下,示意我和大家退出去,让风暴一个人静静。跟随着屠夫走出了临时病房,牛仔打电话让队长派人来接走风暴。而队长接到电话后,竟然让牛仔转告我一个消息:日本警视厅要见我!
“警察找我什么事?”我通过电话问队长。
“这不废话嘛!”队长直接就一句话骂过来了,“你杀了人,当然要找你了。”
“又不只有我一个人开枪,为什么光找我?”我听说,警察没有找刺客和快慢机。
“如果把刺客和快慢机都抓起来了,谁来防范达·芬奇?”队长说话很实在。这是外国人的特色,在外国待了快三年,我已经习惯了外国人的思维方式,倒也没有为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大实话而生气。
“那怎么办?”我奇怪道。到底是三个人开的枪,总不能不承认吧。商场这么多人,不可能没有人看到啊。
“你按我传给你的东西设计一套说辞就可以了!”队长通过手机传给我一段文字。我粗粗瞟了一眼,上面的意思大概是我发现对方有危害到我的雇主的行为,所以才拔枪阻止,共开了七枪打中杀手,被击毙的对方掉下了楼,诸如此类的瞎话。
“拜托,队长!三把枪打出的子弹,怎么可能都一样呢?膛线都不同啊。做个弹道测试就什么都出来了。”看完这段文字,我真不敢相信这是队长他们这种专业雇佣兵编出的故事。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我怎么会不知道。快慢机和刺客的枪都是一样的Usp match,膛线是同一个工匠拉出来的,刺客也把伤口和弹头掩饰过了,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只要说两把枪都是你的,有什么问题?”队长的话者刚落,快慢机已经从外面赶过来了,走到我近前,递给我一把Usp match。
“靠!我替你背黑锅!”我接过枪拿在手里试了试,有点儿轻。我还是喜欢我的MK23,拿在手里比较实在。
“不服气?”快慢机接过我从身上掏出来的Five-seveN,装了起来。
“在日本私藏枪支是什么罪名?”我倒是很好奇我会背上什么罪名。
“递解出境!”快慢机递给我一个袋子,说道,“没关系。你这两把枪,我们都替你登记过了。”
“怎么弄的?”我奇怪道。
“让天才做了点儿手脚而已。”快慢机笑了笑道。
“了解!”我明白,应该是天才伪造了一份证书,然后只要通过网络侵入东京地方公共安全委员会等相关机构的电脑系统,在里面做个备份就可以了,这就是电子时代的好处。
这时候,屠夫他们也已经准备好把风暴转移出去了。经过快慢机身边的时候,我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死的是什么人?”
“日本空降特种突击队的退伍兵,身上还搜出一把SIG P220。”快慢机把我身上的其他违禁品都摸了出来。
“他怎么会想要杀林家姐弟,让我以为他是达·芬奇?”检查一下身上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后,我就站在这里等警察来找我。因为听快慢机说,警察应该会在10分钟内赶到。
“不知道,也许是为了钱,也许是为了名,谁知道呢!”快慢机隔着门上的玻璃向病房内看了风暴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达·芬奇到底长什么样子?有人知道吗?”有一个不知容貌的人天天惦记着要你的命,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你知道刺客长什么样吗?”快慢机扭过头看着大家,示意屠夫他们把风暴推出来。这时候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大熊、两名便衣和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转过拐角远远地走了过来。
“当然,我看着他那张恶心巴拉的脸都三年了,怎么可能不——”话说到一半,我突然住嘴了。我想起每次见到出私人任务回来的刺客时,他都不是同一张脸。而他也教过我易容术,虽然直到最后我也没掌握此中精髓,但也凭借它逃脱了不少追捕。我怎么会忘了这一点呢?他是杀手,不是士兵。
“你也明白了。”快慢机向远处的大熊点了点头,然后扭过头看着我说,“杀手的脸永远都不会被你看到,更别说像达·芬奇这样的高手了。”
看着已经走到近前的警察,我没有再接着问下去,其实我心里有个疑问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这家伙为什么开枪打风暴。因为杀手不是没事乱开枪的人,如果当保安人员比雇主还招杀手“喜爱”,那谁还当保镖啊。这说明,达·芬奇这个死变态心里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我想,这也是埋在其他队员心中的最大疑问。
“XI-N TI-AN?XIN-TIA-N?”两个便衣警察走到我跟前,仰着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手里拿的资料,拼了半天也没有念对。队长给他们拼写的是罗马拼音。
“对!是我!”我翻翻白眼儿,被他们两个“标准”的英语打败了,赶紧承认我就是他口中那个奇怪发音所指之人。
“好!我们接到报告,有人指证今天中午在109大厦的枪击案件中的死者是被你击杀的,希望你能跟我们到警局录份口供,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这是我们的证件。”一高一矮两个便衣掏出证件向我亮了一下。我瞟了一下上面的文字,高个儿的叫川口宏介,矮个儿的叫安腾真一。
“没问题!”我点点头示意可以走了。
“嗯,请你先把身上的佩枪交给我。”川口宏介伸出手向我礼貎地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我把身上的两把佩枪,还有快慢机刚塞给我的伸缩防暴棍,都卸了下来,交给他们俩,然后在两个穿着警服的家伙的“防护”下,不自在地走出了医院。同时和我出去的还有在医院打人的鲨鱼,虽然屠夫他们用钱砸得那些人有点儿发晕,但警察还是要他到警局去做笔录。
快慢机他们推着风暴跟在队后,离开医院前又赔给医院一笔钱。虽然院长和那些受伤的人一副气愤无比的样子,但挑起的眉梢已经泄露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他人送风暴到更好的环境去疗养,快慢机和屠夫两个人跟着警车一起到了警察局。在警察局门口下了车,看了一眼日本的警察局,和附近极前卫、漂亮的楼窗比起来,警察局冰冷的感觉就像是两百年前的衙门。
进了警局内才感受到日本应有的现代化。如果论起现代化程度,欧洲也比不上日本。法国的警局像乡村俱乐部,德国的警局则更像难民营,美国的警局就像文身展示馆。日本的警局倒是整齐得有点儿不像国家暴力机关,着清一色警服的男男女女像一群忙碌的工蚁一样在大厅内穿梭。
看着身边被带进带出的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小孩子,日本警局里抓进来的仿佛都是未成年的飞车党。我身着正装站在其中,感觉很奇怪。不过没过多长时间,我便被带到了一间审问室,那里只有一张木桌、几把椅子,川口和安腾示意我坐到桌子的一边后,便带上门出去了。
“请问你的姓名。”一名长相清秀的女警和两名身着西装的便衣坐到我面前的桌子边,那名女警拿出登记本用熟练的英语对我问道,并又用日语向边上的两名男子解释了一遍。看起来,她只是个翻译。
“刑天。”我说道。
“刑天?”那个女人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想了想,才拼写出我的名字。
“好枪!”两名男子中留平头的用手抚摩着桌上我交出来的P7手枪,说道,“点45ACP口径的P7M7!7是指弹匣容量为7发,P7M7从1983年开始生产,是P7系列中口径最大的一种,但也是数量最少的一种,仅仅生产了6支就停止生产了,现在这世上仅有的6支P7M7都只属HK公司所有。我想,你一定很有背景,才有可能搞到这把枪。”
“一点点。”我没有必要告诉他,这把枪是当年试验的模具,由公子哥儿高价买回、天才重新铸造的。
“你的国籍是中国?”那名女子没有打断我们的谈话,翻着我的护照在那里做记录,写了几行后,突然抬起头望了我一眼,说道。
“是的,中国!”我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鄙视。
“怪不得!中国人最爱犯罪。”那个女人口中喃喃地念道,低下头又去写东西。两名便衣听到我是中国人后,表情也不自然起来,原来一脸的崇拜顿时不见了,剩下的就是两个高抬的下巴和四只斜瞥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杀死田中志雄?”那个女人用冷漠的语气质问道。
“田中志雄?”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禁重复了一遍。
“被你杀死的男子的名字叫田中志雄。”便衣中的一位扔给我一个档案夹。我打开一看,这个家伙不光是日本空降特种突击队的退伍兵那么简单,身上还背着不少命案,但没有证据,成了悬案。看起来,这家伙也有黑帮背景,应该是个低级杀手。
“因为他是杀手,并要杀掉我的雇主。”
面前的女人说话就像我是故意谋杀那个死鬼似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杀手并威胁到你的雇主吗?”女人就像个法官,说话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当时他拔出枪对准我的雇主,很多人都看到了……”我知道在日本人心目中仍记恨,不,应该说是憎恨中国人!要是在以前,我可能已经捏死这个女人了,但在看多了世界上各种民族和种族之间的残杀后,已经对这种无言的侮辱看得没有以前那么重了。只要她不太过分,我仍愿意很合作地将发生的事情按队长编的版本叙述一遍。
三个人在那里低声用日语交谈起来,因为他们以为我不懂日语,所以没有避讳我,声音还挺大。我很清楚地听到那个女人说:“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死的是一名日本军人,我们应该慎重处理。”
“我们调查过其他证人,都证明这个家伙说的是实情。”
“不管是不是实情,我们都不能放他走,因为这件事影响太大了,所有的媒体都在关注我们。如果我们立刻放他出去的话,不好向民众交代啊。不如明天开个记者会,把这件事搞清楚再放他走。”
“好吧。”看样子,那个女人可是不只是翻译那么简单。
“但是如果大众知道杀死日本最优秀士兵的是一个中国人,而我们没有做任何事便放他出去了,那些掌权的大人物是不会同意的,那些人可是极度仇视中国人的。”另一个便衣说出了心中的顾虑,也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忧虑。三个人看着我,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好笑。
正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说我的律师到了。我很奇怪怎么会有律师来帮我,等我看到走进来的是天才的时候,我差点儿笑出声。这家伙不但把一头金发扎了个整齐的马尾,还戴了副金丝眼镜,一身西装,提了个皮箱。看上去挺正式的,可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律师,更像个去交货的黑帮会计。
三个警察和天才交谈了一会儿,便出去了。天才拉把椅子来到我身边,不怀好意地坐了下来。
“当事人,我的律师费很贵的哟!”天才说罢,撇着嘴笑了起来。
“少废话了,你这身行头真让人恶心。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我从没见过如此正式的天才,坐在一起很不习惯。他还是一身破T恤看着顺眼。
“明天早上。日本人非要坚持开个记者会再放你走,你知道这是刑事案件,即使你是正当防卫,也有权要求你24小时配合调查。”天才不是学法律的,但被各国政府通缉了几年就什么都明白了。
“少唬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是保镖,不在此列。”我也不是笨蛋,我的行为根本不是防卫过当。
“可你别忘了,有一枪是从背后打进去的,那可不是正当防卫了。日本警察或许办案能力差,但不是白痴。”天才的话让我想起快慢机从背后给那家伙的一枪,没想到,这黑锅背得还真沉。
“那好吧,没问题!”我并不在乎坐牢,监狱和警察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震慑作用了。国家的暴力机关就像门框上吊着的一把刀,没从下面过的时候,看着心惊胆战,过了一次没有被划伤,第二次就敢挺胸抬头了。所以,进过一次警局,第二次就不会害怕,坐过一次牢房,第二次就不慌张。这就是为什么会有惯犯这一说,何况是我这种亡命徒呢?
“还有其他的吗?”我看着天才。
“当然,刚才我来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达·芬奇在网上的赏金提升到100万美元了,今天一下午就发生了五起流氓攻击事件。那群家伙竟然拿着武士刀就冲过来了。”天才用手比画着说道,“没想到,100万美元的魅力有这么大!”
“结果呢?”我明知结果,但仍不禁问了一句。
“结果就是我陪着警察把他们送到了这里,当然重伤的大部分去医院了。”天才做了个“那是一群傻瓜”的表情。
“嗯。”我想了想,好奇地问道,“达·芬奇这种级别的杀手一次任务的酬金有多少?”
“车马全部算上有50万美元左右吧!看杀什么人了,如果是美国总统,可能会要上千万,但达·芬奇不一定有这个胆子。”天才想了想,又接口道,“达·芬奇在世界杀手榜上勉强跻身前十位,身价并不会高得离谱。”
“那你觉得林家姐弟值多少钱?”我看着天才,发现他今天的反应有点儿慢。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要用这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天才靠着椅背抽出一支万宝路,让了让我。我没有接受,因为他吸的是真正的烟,和我吸的雪茄不同。
“队长也想到这一点了。这是他堂堂正正树立名声的机会,搁谁都不会放过。”天才吸了口烟,吐了个烟圈,说道,“狼群迟早有一天会被名声所累。”
我没有作声,但心里无法不赞同,如果说达·芬奇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接单杀人,那现在下血本就是为了赚名声。
“最有意思的是,现在世界杀手联系网上有个人也在放单杀人,目标就是林家姐弟。”天才打开公文包,里面有一个超小型笔记本,接上铱星电话,上网打开一个由暗语构成的网站指给我看。
我看了一眼,上面是个叫斯达的家伙,放言200万干掉某些人。看来天才和他联系过了,知道这家伙是要干掉林家姐弟。
“你的那个很会喝茶的同胞看来招惹了不少人啊,而且都是有颜色的家伙。”天才又指着两个出价的名字说,“这两个也是。”
“这应该由队长去问他。”我也好奇林子强到底干了什么,竟然惹来这么多仇家。
“那也要等你出来的时候才会知道。”天才看着推门进来的那名女警,打住话头,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如果到那时我才知道,你就拿不到你的律师费了。”我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靠!”天才一拍桌子,把那名女警吓了一跳,“你他妈的还欠我150万的车钱呢。你马子把我费尽心血的车子撞成了一堆废铁,只说了句‘修好它’就扔到了我面前,那可是要花一大笔钱的!而你现在竟然还想赖我的苦力钱?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转你的账。”
看着这个身家亿万的财迷,我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结束了吗,先生们?”那名叫迟赖晶子的女警看着天才激动的样子,试探地问了一句。
“结束了。”天才向她笑了笑,在我站起来的同时,迫不及待地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林子强在纽约废弃工业区买下一块地皮,要改成居民社区和商业中心。一旦建成,那里就会多好几个警局,而全城的黑帮犯罪都在那个地带,纽约最大的帮派头目麦克尔·罗特朗的毒品加工厂和黑车修改行全在那一带。一旦林子强买下那块地,麦克尔就失业了。那可是每年数十亿美元的收入,这还不包括其他人妓院和酒吧的收入。”
天才跟在我后面趴在我耳边,把所查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我,然后满脸希冀地看着我,样子像个想得到糖果的小孩。
“记得要给车打蜡。”我掏出支票本,签了名,给了他一张空白支票。
“你放心吧!”天才拿着支票使劲儿亲了一口,“要不我给你们俩一人造一辆?装上防弹玻璃和7.62毫米加特林机炮,就像詹姆斯·邦德一样。”
刚拿到支票,天才就转动他的脑子,开始尽一切可能地从我身上榨取更多的油水。
“天才,我们不会开着它打仗的。”我摇摇头笑道。
“那说不准有人想干掉你和Redback啊!想想林家姐弟和风暴,自己不当回事,也要替你的小婊子想想啊。”天才的口舌好得像个政治家。
“随你吧!”我没有和他争下去的打算,因为前面已经到了暂时羁押室。这里关的都是刚抓进来,还没有审问录口供的嫌疑人。快慢机和屠夫就在门口等着,似乎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
“享受一下监狱生活吧!”屠夫从口袋里拿出盒雪茄,塞进了我的口袋。
“如果福利好,我就不出去了。”我笑了笑,没理他。隔着铁门向里面张望了一下,发现里面还真关了不少人。过道旁两排六间羁押室,五间都关满了人,右侧最里面的一间里应该是天才送进来的流氓,因为他们没有一个能站着的,全都瘫在地板上。另两间关的是飞车少年,一群小家伙在那里像开派对一样,叫嚣个不停。左侧第一间里关着的是几个女人,满身是血,不知是干了什么刺激的事被抓了进来。最后一间是五名文身大汉光着膀子席地而坐,正向我这边看着。唯有中间的那一间关着一个青年男子,满身血污,鼻青脸肿地靠着墙坐着,捂着肚子不停地呻吟。但没有人理他,警察路过提犯人的时候,还会嘲笑他几句,不知道是什么人。
一个长着大驴脸、眯眯眼的警察手按腰侧的警棍走了出来,对着前面的女警一阵鞠躬,恭敬地说道:“署长,晚上好。什么犯人还劳您大驾亲自送来?”
“横田君,在法院没有定罪前,任何人都是没有罪的。我们不能主观地给他们定罪,这是不被允许的。”女警严厉地批评着那个叫横田的男人,样子就像在教训自己家的狗。
“是,是!”横田不停地鞠躬认错,一面说一面接过迟赖晶子手中的卷宗看了起来。
“又是个中国人?”横田意外地仰头看了我一眼,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
“没错,又是个中国人,日本安全的隐患。”女警故意笑着仰头看着我,边点头微笑边骂道,她仍以为我不会讲日语。
“就是。跑到日本的中国人都是强盗。他们到这里淘金来了……”横田看迟赖晶子敢骂我,就以为我和后面的屠夫他们都听不懂日语,也放心地口不择言起来,不过,对着我们的时候还是一副恭敬有加的表情。
他们两个的样子看上去特滑稽,后面的快慢机和屠夫不可思议地相视无语,一副看到怪物的表情,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人。不过,两个人仍未作声,抱着臂膀站在后面看笑话。
等到横田把我领进铁门后,我才扭过头对着铁门外的天才,用日语说道:“明天早上让Redback给我送套衣服过来,这套已经脏得不能穿了。”
天才意外地扬扬眉,看了看边上的横田和迟赖晶子顿时变得无比尴尬的脸色,也顽皮地用日语说道:“三宅一生如何?”
“你知道我不用日本东西的,不上档次!”我笑了笑说道,“Anderson&Sheppard(安德森&谢泼德)和Caraceni(卡勒塞尼)都好!”
“拜托!”天才叫了起来,“那可是定做西服,没有现成品的。再说,日本有分店吗?”
背后的屠夫和快慢机都笑了起来,他们都知道我是在刺激那两个日本人。屠夫加入进来:“日本人也是很有钱的,可能会在这个岛上开分店吧。”
“美死他们!日本有多少人愿意花至少4000美元做一身西服?而且全世界一年只接受700套订单,怎么可能在这屁大的地方开分店?”天才到底是收了我的支票,十分配合地损起日本人来。
“那算了,还是拿Giorgio Armani(乔治奥·阿玛尼)凑合着穿吧。”我扯了扯身上全是深色血迹的西服,说道,“明天让她早点儿过来。”
然后,我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东京这穷乡僻壤,连买件合身的衣服都这么难。”
边上的迟赖晶子听不下去了,冷笑着指着只关了一个年轻男子的羁押室说道:“把他和他的中国老乡关到一起去,让他们联络一下感情吧。”
本来我刚才说话的时候,边上的铁栅栏后面就不断地传来怒骂声,那些感觉到受了侮辱的日本人摇着铁栅栏不停地叫道:“浑蛋!出去喝几年洋墨水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老子非要替你爸管教管教你……”
等迟赖晶子的话音一落,声浪更是蹿起不止一倍,连那些女人都骂了起来:“支那杂种,竟然来我们日本撒野!老娘非要杀了你,劈开你的脑壳喂狗!支那的穷光蛋也配穿西服?当年皇军怎么没把他们这些下等人都杀光?把他关到我这里,我要杀了他……”
迟赖晶子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笑得非常甜蜜地说道:“刑天君,希望你能有个愉快的夜晚。”说完,扭头走了。横田仰着头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说道:“支那小子,你还挺会说话,没关系,夜还长,我们慢慢玩!”
说完,他想把我推进打开的铁栏,可是推了两下没有推动,便掏出警棍顶顶帽檐,说道:“进不进去?”
我一把夺过他的警棍,轻松地弯成圆,打了个结扔给他,然后笑了笑,走进了那个10平方米见方的小牢笼中,坐到那个年轻人身边。望着横田捧着打结的警棍发傻的样子,我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