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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意外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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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意外回国

    把身上所有的地雷都埋好后,我趴在李回军营必经的道路旁的草丛中等着。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两点了。刚才小搞的那一下,不久就会惊动军营中的人,他们会通知李的,而我只要守在这里等他自投罗网就行了。

    打开手中的GPS系统,看着上面标示的李的车队,耳机中传来的是从电话接线盒处窃听来的信息,我无聊地待在布满旱蚂蟥的草丛中忍受着无边的苦难。身边虽撒满了驱虫粉,但仍有大量的毒蚊子和旱蚂蟥前仆后继地向我扑来。我只能扎紧衣服的所有开口,在脸上涂满驱蚁的迷彩,其余能做的只有忍耐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马上就要到四点半了,李那边还没有动静,而这边我已经被咬得满脸包了。就在我以为李不会来了的时候,军营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我爬起来,向军营方向望去。那边的天空一片火红,看来不是炸了油库就是炸了弹药库,这个动静不用电话通知,我想李也应该知道出事了。

    果然,不一会儿,GPS里就显示出李的车队朝着我这个方向过来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高兴地叫了起来。

    看着GPS系统中一步步地接近伏击点的车队,我这才感觉到狙击手做功课的好处——有种一切尽在我掌握中的感觉。不过,伏击的刺激感大打折扣,这就叫有得必有失吧。

    不一会儿,军营的方向又发生了两次大爆炸和几次小规模的爆炸,看来营中的人员乱跑时碰到了我布的“蜘蛛”雷,或者想出营的车辆碰到了我埋在路旁的反坦克地雷。这足以让军营中的所有人都不敢再乱动了,也消除了我的后顾之忧。

    正当我以为计划的第一步成功时,远处的道路上转过几道车灯,李来了!

    我马上拉枪上膛,做好战斗准备,并拿出地雷感应控制器,准备施行伏击。我的地雷埋设很简单,按照面前的峡谷式地形把地雷设成了直筒形,最后面的是一颗碰触式的M21重型防坦克地雷,向前依次是四颗M18A1反步兵地雷,最前面一颗M21重型地雷设成了感应式引爆,这样可以让车队最前面的车辆通过。

    如我所料,车队没有任何察觉地冲进了我设的雷区。打头的军车撞上雷区最后面的一颗M21重型反坦克地雷,一下子便被炸飞起两米多高,翻着跟头栽在了道路正中,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后面的五辆军车全被堵在了低凹的坡道里,最后的运兵卡车刚刹住车准备倒车的时候,我按下了手中的感应控制器,原本埋在最前面被车队绕过的M21重型反坦克地雷,瞬间将大卡车掀了个底朝天,连带上面的十几名士兵一起被炸成了肉泥。

    “掐头去尾!”我嘴里轻轻地念道,“出来吧,出来吧!”

    果然,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任何人能再稳坐车中,车内的人马上就全都跳了下来,靠着车做掩护开始向四周乱扫射,只有李还坐在他的防弹悍马中不肯下来。

    “太好了!一切按预定发展,我猜,你这个家伙就不会从你的防弹棺材中出来。”我一边低声骂着李,一边接好M18A1的点火机的电线,等所有的民兵都下了车,我压下了扳手。呈扇面形的钢珠从车队两侧横扫了所有空间,我能清楚地看到躲在车边的民兵被钢珠炸成了漏斗。

    “完美的伏击!”我扔掉手中的点火机,拿起手边的G36C步枪,悄悄地向车队摸去。刚走了没两步,李的悍马军车的门突然打开了,里面的士兵跌跌撞撞地摔下车来。

    我举起枪,在他们发现我之前迅速扣动扳机干掉了其中三个。只剩下李一个人没有死,他慌张地四下张望,发现我后,急忙端枪准备射击,被我一枪击中右肩打倒在地,手里的M11冲锋枪摔出老远。他挣扎着坐起来去拾车边的AK,我赶紧冲上去一脚踢在他的脸上,将他踢出一米多远,他昏死过去。

    把周围的枪全下了子弹,我开始搜索所有幸存者。有几个被炸得浑身是血的民兵看到我走过来,伸出手睁大眼恳求我放过他们。那种眼神有种魔力,让人无比揪心。

    “可惜我们是敌人!”我趁心还没有软下来之前扣动了扳机,将所有还没断气的民兵送入了地狱。

    收拾完残局,确定没有人能打扰我以后,我端着枪走回到李的身边。走到他近前,我刚想俯下身,原来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李突然挺身坐起,手里多出一把刀子冲我扎了过来。我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想,忙用手中的步枪一挡刀子,腾出右手照他脸上就是一拳。原以为这一拳就可以把他打倒,谁知他竟然又挺直了挥动刀子向我咽喉扎来。我一退步险险让过刀尖,伸手抓住他持刀的右手使劲儿地一掐,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腕子被掰断了。

    我踢飞掉在地上的刀子,扬起左手中的步枪照他脸上使劲儿地砸了一记,当场就把他砸得满脸开花仰面倒下了。为了避免他又爬起来和我拼命,我对着他的腿又开了一枪。一声惨叫后,他再也不乱动,乖乖地躺在地上了。

    “李,你好!我叫刑天。想必你听说过!”我看他不再抱着腿翻滚了,才开口说道。

    “刑天?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老子一定要……一定要……”李抽着冷气,从牙缝里挤出几句底气不足的狠话。

    “一定要什么?”满脸的大包又痛又痒,我的心情极其不好,抬脚踩在他的伤口上使劲儿来了一下。

    “啊!”李痛得直抽搐,抱着大腿都直不起腰了。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我有钱,我给你钱……”他拿出一本银行本票摇晃着塞了过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李也明白。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抹了一把脸上酸痒的肿包流出的黄水,我用枪口点了点他的脸,说道。

    “不知道!我又没有得罪你!”李把一切推得一干二净。

    “是吗?那你看看这几个人是谁!”我把天才给我的照片扔到了他的面前。李只扫了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迟早会给我招来麻烦!”李一脸被冤枉的表情对着我大叫,“不是我的人,他们是我小舅子杨的亲信,他们说要为杨报仇……他们不是我派的!我告诉他们惹不起狼群的,哪怕只是一个成员……”

    “他们听你的命令吗?”我懒得听他啰唆,掏出身上的手机,说道,“给他们下命令,让他们都回来!”

    “他们不是我的手下,也不听我的命令,这件事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李不敢接电话,生怕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他们只听杨和他的命令!他叫尼索,是杨的把兄弟。他为了杨的死,忙了一年才查到你头上,聚了人就到中国去了……”李指着照片上一个长小胡子的家伙。

    “Fuck!Shit!Son of a bitch!Damn……”我气得把会说的所有脏话都骂了一遍,没想到费了这么大劲儿竟然什么用也没有。我一边骂,一边在李身旁来回走动。李吓得哆哆嗦嗦地看着我,不敢吭声。

    强压下胸中的怒气,我蹲下身,恶狠狠地盯着李问道:“那个……那个……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你下的命令,你也没办法管,是吗?”

    “是啊,是啊!这事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李抢过话头喊道。

    “那我他妈的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我恼怒地掏出手枪对准他的脸袋就是一枪。

    “啊!啊!”我拿着枪对着夜空大叫起来。真他妈的!白跑一趟!我恨恨地拾起沾满李的脑浆的照片,重新塞回衣袋内,扭头准备离开。谁知我刚走出两步,突然听到边上的悍马车里一阵响动。“有人!”我心中一惊,端着枪对着车内大叫道:“出来!听到没?出来!再不出来,我就炸死你们!”

    “别开枪!别开枪……”一阵女声传来,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车座下面钻了出来,拼命地拉扯着破烂的衣服,想遮住泄露的春光。

    “下来!”我一边说,一边在心中骂自己,“刑天,你太大意了!这次只是两个妓女,要是躲着个拿枪的家伙,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两个女人用我听不懂的缅甸语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听得我直皱眉。

    “你们会说汉语吗?”我用枪指着其中一个女人问道。

    “会!不要杀我们!”那个女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你们听得懂我们刚才说了什么,对吗?”我说道。杀人灭口的主意已经在我心中打定了。

    “不,不!我们没有听懂,我们不明白!”两个女人都是八面玲珑的角色,一下就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了,“不要杀我们,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我们可以让你快乐……”

    两个女人一边乞求,一边脱光衣服,想用性感的身体换回一线生机。在看到我眼中没有任何软化的迹象后,其中一个女人突然把身边的“姐妹”猛推向我,尖叫着转头就跑。

    我推开扑过来的女人,对着赤身裸体狂奔的女人就是一梭子。刺目的火光中,女人光滑如玉的后背上,瞬间被开出了一排血洞。她一声不响地直接摔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一阵臭气传来,我低头看着身边大小便失禁、捂着脸惨叫的女人,举着的枪口迟迟无法扣动扳机。除了在利比里亚误杀的那个母亲,我从没有杀过女人。从小父母就教育我: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和女人计较,更不能打女人……这已经是我所剩无几的良知了。

    “你不应该听到我们的谈话,更不应该会汉语!”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道。说完,我咬咬牙把心一横扣动了扳机,带着硝烟跳出枪膛的弹壳掉在了溅满女人鲜血和秽物的草地上。

    扭过头,没敢看女人残缺的尸体,我背着枪快步逃离了这个屠宰场。

    已经走出很远,我的鼻孔中还充塞着血腥气、火药味和人肉烧焦的气味。我捏了捏鼻子,却怎么也赶不走这股残忍的味道。我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所有的气味都吸入了肺部,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已经沸腾的良知瞬间被冻结,全身一阵寒冷,眼前的世界也简单清晰起来。

    “铁血的世界一切都这么简单……”我默默地在心中念道。

    穿过布满蚂蟥的草谷,我绕近路冲回了镇内。由于军营爆炸,镇上很多听到响动的人都爬起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换好衣服,提着背包翻墙悄悄地溜进了饭店的后院。

    回到房间,我把背包扔到地上,洗脸刷牙,下楼吃早饭,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坐在二楼的窗口向下望着。过了几个小时,街上开始乱作一团,大批军人冲上街头开始抓人,可是还没等到他们搜到我所住的饭店,远处便传来了炮声。依我的判断,应该是苏拉姆得到了李被暗杀的消息,开始攻打李的地盘了。

    听着阵阵的炮声,看着四处冲出的军人,我越想越不甘心,妈的!跑缅甸一趟,费了半天劲儿,竟然什么也没搞成,还给他人做了嫁衣裳。气死我了!转过身,抓着身边的东西正想砸上一通发泄一番的时候,意外看到军衣包里的一本票据。我好奇地翻出来看了一眼,这是瑞士第一大银行UBS(瑞士联合银行)的本票,只要写上数字,就可以提钱。我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塞进兜里的?

    拿着这些纸,我知道这就是无数的金钱,可是现在我对这个根本提不起兴趣。家里的问题没有解决,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安心。按李所说,那个尼索是杨的忠诚手下,这件事不是我躲着不回家就能解决得了的,看来非得回家一趟了。

    我心烦意乱地把那沓本票塞进背包后,快速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我知道苏拉姆的勐古保卫军马上就要杀到小镇上来了,到时候再想走就难了。出了饭店,钻进一辆出租车,我刚要关上门,一个人影慌张地冲了进来。我不假思索地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下意识地掏出手枪顶住他的腹部。

    “放轻松,放轻松!伙计!”那个人举着双手并不紧张地叫道,“小心走火!”

    我抬起头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家伙,有点儿意外地发现我认识他,他是俄罗斯黑帮头目胡克的亲信手下,叫什么夫。

    “你不认识我了?在泰勒夫人的宴会上,香槟、鱼子酱、美女,这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他关上车门后,对着我笑了笑。

    “胡克!”我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危险,又不好意思把他赶下车,只好收起枪。

    “对,对!我的朋友!我就是胡克的兄弟!”他热情地给我来了个俄罗斯式的拥抱,据说这种拥抱搂的力气越大越表示他对你的尊重,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尊重,但我已经有点儿受不了了。

    “谢谢,谢谢!”我推开他,示意司机开车,“到仰光去!”然后扭过头,对仍搂着我肩膀的俄国大汉说道:“我叫刑天,我记得你叫什么夫来着?”

    “我叫阿历克山大·阿历克山特洛维奇·多普尔甘格夫,我的朋友!”他笑着把一长串名字塞进我的脑中。

    “阿历克山大·阿历克……山特洛维奇·多普……尔甘格夫。”我费了半天劲儿才把他的名字拼正确,“你要到哪儿去?还有,你有没有短一点儿的名字?”

    “当然,我的朋友都叫我多普尔甘格夫。”他给了我一个“短”名字,“我到哪儿都行,只要离开这个地区。勐古保卫军和同盟军就要打起来了,我可不想当炮灰,你要知道,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那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司机开快点儿离开这里。

    过了一会儿,多普尔甘格夫就忍受不了车内的沉闷气氛,开始没话找话:“刑天,你不是在狼群吗?怎么跑这里来了?难道狼群也开始卖‘面’了?”

    “不是的,上次我们在这里帮了点儿忙,我来收债的!”我打了个马虎眼,“你呢?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卖铁’的!”多普尔甘格夫挥挥手说道。我知道,“卖铁”就是卖军火的意思。

    “玩得高兴吗?”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只好敷衍他。

    “那当然了,这里虽然穷了点儿,不过女人真不错,尤其是‘雏’特别爽,你找了没有?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多普尔甘格夫热情地给我讲起他昨天晚上是多么勇猛地“鏖战”一晚连御四女,讲得唾沫星乱飞,溅得我满脸都是。

    就在他问到昨天晚上我玩得如何的时候,司机突然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前面路口设置了一道路障,荷枪实弹的军人正在检查过往的车辆,路边的树林里蹲了一排外国人和游客。

    “掉头!”我和多普尔甘格夫同时叫道。我们俩相视一笑,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想被发现,至少我能肯定他的“铁”不是卖给了苏拉姆。

    司机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们一眼,掉转车头又向来时的路开去。这时路上的逃难人流已经越来越多了,无数背包携子的难民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汽车跑起来像乌龟爬一样。

    见此情形,一旁的多普尔甘格夫急得直拍大腿,嘴里嚷嚷道:“快!赶快!过一会儿这条路就该堵死了!”

    “向勐古河开!”我拍了拍司机的肩,说道。

    “往那儿开干什么?”多普尔甘格夫惊讶地说道,“那里是中国和缅甸的边境线,有守军的!”

    我拿出身上携带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身份证晃了晃,说道:“我回国!”

    “那我呢?我可没带中国护照!”多普尔甘格夫从口袋中拿出一沓护照,翻了翻,最后肯定地点点头,“嗯,没有,没带中国护照!”

    “没关系,中国政府不会拒绝难民避难的。”我安慰他,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会接受他入境,反正到了中国边境线,我能入境就行了,管他死活。

    看了看路上拥挤的难民,多普尔甘格夫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同意我的方案。离开主干道没多远,便开始不断有炮弹落在道路两旁,爆炸卷起的气浪把汽车掀得前仰后合。风挡玻璃被飞散的弹片和石头碎块砸得粉碎,一股温热呛人的火药味冲进了车内。司机吓得瘫在方向盘上,不敢动弹了。

    我打开车门,把司机扔到副驾驶座上,打着火,自己开车在炮火中穿梭。我从没有真正在炮袭下驾驶的经验,不过在部队受过的教育派上了用场,这时候凭着这些知识判断,我才绕过根据弹坑推测出的炮弹落点,一路飞驰奔向中国边境。

    一路上我们碰到大量四处逃散的同盟军散兵,他们示意我们停车,被拒后纷纷向我们开枪。威力强大的步枪弹把车体打成了铁网,有两发子弹打在了司机的屁股和胳膊上,痛得他鬼哭狼嚎地翻滚起来。狭小的空间经不住他的折腾,两三次被他碰到方向盘,差点儿让我把握不好方向撞到树上。直到多普尔甘格夫从后面把他从前排拎到后座上,车子才又重新走上了直线。

    在炮火的欢送下,车子颠簸着驶到了勐古河岸边。司机也不敢要车子了,一瘸一拐地跟我们一起向界河跑去。界河对面的山坡上站满了中国的边民,他们有的用望远镜,有的用肉眼观看战斗。当我们跑过河的时候,并没有遭到边境军队的拦截,军队只是架了几挺机枪,不让难民向后面的芒海镇扩散而已。

    我们和缅甸的难民一起被聚集在山坡上,等待中国军队的检查。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激烈的枪声,从上而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三三两两的同盟军士兵正被保卫军追杀,如同在打猎一般,这里倒下一个,那里倒下两个。许多逃出树林的士兵拼命想通过界河跑到中国这一边躲避,但都被追上来的保卫军用机枪打死在界河中间和石滩上,血水把整条河都染红了。还有一些士兵看情形不对,便纷纷跪在地上举枪投降。但保卫军并没有饶了他们,而是一一开枪,将他们打倒在地上后又用刺刀猛戳,一个不剩,全部杀死。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些皮肤黝黑的士兵看起来年龄都很小,许多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还没有枪高,却能欢叫着把降兵的肚皮挑开后再踩上几脚。

    听着背后一阵阵的惊叫和哭喊声,我和多普尔甘格夫则像没事人一样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对面上演的“戏剧”,不时还调笑两声,惹得边上的平民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我们瞧了好久。

    直到半夜,中国政府的命令才下来,难民被允许进入中国的芒海镇避难。我们顺着人流一起来到这个边陲小镇,我用在勐古换来的人民币请多普尔甘格夫大吃了一顿,虽然菜色并不丰盛,但多普尔甘格夫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身份敏感,我们两个都没有喝酒,吃过饭,早早地找了家旅店睡下了。这次行动可以说是无惊无险,而且没有收获,我真有种浪费生命的感觉。

    听着山那边隐约传来的炮声,我握着枪和衣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耳边就传来被我杀死的女人的哭叫声,连鼻子里都似乎又闻到了夹杂着人肉烧焦味道的血腥气。瞪着眼一直到了凌晨四五点,我才慢慢地有了点儿睡意,闭上眼睡了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了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我强迫自己睁开重若千斤的眼皮,一个挺身从床上蹿了起来,一跨步冲到门后,举着枪对准慢慢推开的门缝。

    过了一会儿,一只瘦弱的脚伸进了我的房间。我搭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孩子,在他把细小的脑袋探进来四下张望的时候,我一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拎进了屋。看着这个被我掐得说不出话的小生命,我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拿出几块钱塞进他的口袋,又把他扔了出去。

    经小偷一闹,再坐回床上,我又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实在无聊,我只好在屋里做起了俯卧撑锻炼身体。到多普尔甘格夫起床来敲我的房门的时候,我身下的地板上已经有了一个人形的汗印。

    离开逃难的缅甸人群,坐在城镇的小酒馆里,听着熟悉的云南话,我才有了回到家的感觉。端起手里的酒杯,吞下一口红星二锅头,熟悉的辛辣味冲进鼻腔,吐出一口自胃里翻上来的火热的酒气,我喃喃地说道:“回家了!”

    “你多长时间没回家了?”多普尔甘格夫在边上奇怪地问道。

    “差一个月就满一年了!”我回想起这一年来的生活,已如死水般的心又翻起了波涛。我忙又倒了一杯酒吞下,火辣的感觉没有压下纷乱如麻的思绪,反而如烈火浇油一样烧起来。酒入愁肠愁更愁呀!

    “没多久呀!”多普尔甘格夫不明白我的神色怎么这么奇怪。

    “是啊,没多久!”我像个迟暮老人一样叹了口气。

    多普尔甘格夫看我没心思说话,便也闭了嘴。我们两个一声不吭地喝了两瓶多白酒,难得的是我竟然没有醉!

    “多普尔甘格夫,我没空陪你了,我还有点儿事。今天就和你告别了,喝了这杯,我就走了!”我用酒瓶里最后一点儿白酒将两只杯子斟满,举起杯子说道,“认识你很高兴!”

    说完,我一口喝干杯中的液体,对他亮了亮杯子。多普尔甘格夫也有所觉察,知道我有什么急事要办,便也没有勉强,同样喝干了杯中的酒,说道:“好啊,有空到俄罗斯找我玩啊。你知道我们的联系方法,我就不耽误你的事了。再见吧,朋友!”

    我笑了笑,提着箱子走出了酒馆,直奔镇口通向内陆的检查站。因为把枪都送给了多普尔甘格夫,在我亮出中国的身份证,经过边防精细的检查确定我不是毒品走私贩后,我便被放行了。

    走过警戒线的一刹那,我有一种跨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仿佛穿过了一层看不到的膜,把我和背后炮声轰鸣的世界隔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片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