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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狼群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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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狼群的危机

    我抬起头盯着扳机,我见过的相同的文身就是在他身上看到的,那次玩推木桩比赛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身上那个奇特的文身,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了。一开始,我根本没想到会有自己人和敌人有关系,可是刚才我无意中看到边上的一截木桩,才想起这件事来!

    扳机看我一直盯着他,瞪了我一眼说道:“看什么看?”

    “你身上也有个相同的文身,对吧?”我直接挑明了说。

    “对啊,怎么了?”扳机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看得我怒火中烧,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吼道:“怎么了?你的文身和敌人身上的一样,你说怎么了?你们是朋友还是兄弟?你的朋友或兄弟用大炮追着我们炸了一天,你说怎么了?”

    扳机看着我抓着他领子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队长一把拉开了我。

    “刑天,不要激动,扳机身上有这个文身,我们都知道!这件事和他无关。你不要乱猜!”队长拉开我们后慢慢地走到快刀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快刀没有抬头,只是摇摇头说了声:“我没事!”

    队长听了快刀的话后,扫了一眼大家,说道:“大家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快回去准备吧,不要告诉那些难民和修女。把李明先生找来,我想他应该知道这件事。”

    “是的,长官!”其他人都回应道,然后就回去了。只剩下我、神父和Redback几个人,队长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看天色,就坐下等待中国方面的代表李明。不一会儿,李明就从下面跑了过来,手里拎着AK,一身黑西装沾满了土和草汁,皮鞋、袜子上都是泥,看起来很狼狈。

    “罗杰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李明一脸凝重,估计他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是这样的,李明先生,我们这一次的对手不是一般人,你是中国方面的重要人物,又是军人,所以我们认为有必要先通知你一声,希望你听完后最好能保密!”队长指了指地上的两条腿,然后说道:“这具尸体是刚才刑天打死的狙击手,尸体上的文身告诉我,这是美国陆军精英‘绿扁帽’的一个成员,而且他还有同伴在丛林中。这就意味着,我们随时都会受到他们各种各样的攻击。我希望您和您的士兵能时刻做好准备!”

    李明先是一愣,神色有点儿惊慌,然后又变成热烈的期待,看得我忐忑不安,这家伙怎么回事?一会儿工夫脸色能变出这么多样子,真有意思!

    “我明白了,谢谢您!那我就先失陪了,我去准备一下!”说完就走了,不过临走前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说一会儿想见我。我就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大部队去了。真不明白他在丛林中活动穿身西服干吗。

    “好了,现在没有外人了,我来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队长拨了拨被快刀剁得粉碎的肉渣说道,“前两年,我们在安哥拉接了个任务,是从叛军手里救一名美军记者,当然大家都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我们到了那里后,先见了雇主介绍给我们的当地帮手——格斯先生,我认识他,和他有过交往,所以很信任地按他给的地图行动了。可是到了地方我们才发现被骗了,在那里迎接我们的是大炮和飞机,还有一队‘绿扁帽’。当然我们损失惨重,仅当年加入的25个新兵就阵亡9个,重伤15个,其他的我就不说了,而快刀就是其中唯一剩下的新兵。后来我们弄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自1971年特种部队撤出越南后,他们的名额开始减少,新训练计划的开始使得特种部队经历了一些变革:因为恐怖分子的威胁,这年7月,第一特种作业支队——现称‘铁人’——开始筹组,而另一暂时性的反恐怖单位‘蓝光’则在成立一年后,也就是铁人正式运作时解散。而格斯便是蓝光的创始者,他对上面因为铁人而解散蓝光很不满,所以当年便退役回家,做起了佣兵。十几年后,他聚集了足够的资金,从‘绿扁帽’的退伍军人中选了100多人重组了他的蓝光,而他对铁人一直持敌对态度。我当年从军队退役前曾指挥铁人部队执行过几次比较成功的任务,所以他就想以打倒我带领的狼群来证明他的蓝光是最优秀的。于是,便发生了安哥拉一战,最后我们损失了很多人手,但他们损失更多,100多绿扁帽成员估计只剩下20多还能战斗的,所以我们就结了仇!这一次在这里碰上,估计不会好过。这个文身是绿扁帽特别行动单位的文身,扳机就是从绿扁帽出来的,所以他也有,你不用疑心,刑天!”

    神父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有Redback很兴奋地揉了揉鼻子,一脸的期待,而侍者和修士的脸上布满了愁云,一直在胸前画着十字,开始祈祷。我什么反应也没有,好像队长说的是别人家的事一样,除了对扳机文身的问题找到了答案,这个故事给我的印象就是有批厉害的狗跟上我们了。

    队长看了看我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了,估计入夜蓝光的袭击就会开始,所以大家要小心了。”说完便搭着神父的肩一起走了。

    Redback兴奋地哼着爱尔兰小曲,一蹦一蹦地跑了,我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她兴奋什么。修士走过去的时候,我听见他小声地念着:“主啊,你的名,帮我驱走黑暗,使我不再恐惧……”

    看来他小子还是怕了,而侍者更绝,跑过来拉着我一边走一边说:“兄弟,在这最后的时刻,我希望你能幡然醒悟,来到主的光辉之下,侍奉我主,以得永生!”

    这个更厉害,直接就绝望了!我摇摇头,拍拍他的肩不敢搭腔——生怕他缠着我,然后一脸遗憾地快速逃走,连腿上的伤都被他吓得不痛了。

    我快速地跑到李明他们跟前,把正在休息的宛儿吓了一跳,估计她在纳闷儿,我不是腿上受伤了吗,怎么还这么上蹿下跳的?李明看见我过来,一脸担心地问我:“你们队长又跟你们说什么了?”

    我觉得狼群死人和李明没什么关系,就把队长跟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小子不老实,可以!自己人还不说实话!”李明抱着我就是一家伙,打得我腹部伤口抽痛。听他这话,我觉得很不舒服,因为作为狼群的成员,李明对我来说只是个外人,而作为一个中国人,李明也只是个同胞。我是个很现实的人,不管你认识我哥也好,是宛儿的小舅也好,对我来说12个小时以前的陌生人,现在也只能叫认识,还没熟到能称自己人的地步。

    我应付了他以后,宛儿走到我身边,把手帕递给我,我一看是我昨天递给她的那块,现在洗干净了又还给我。我也没客气,收了起来,然后斟酌着对她说:“宛儿,现在我们队员中有伤员,估计天黑前不会再行进了,你现在最好休息一下,估计晚上就不能睡了!”其实我是想说白天没危险,晚上会死人,不过害怕吓着她,就没有和她直说,我相信李明也不会傻到把这个消息告诉一个弱女子。

    “我不怕,我有枪!”宛儿扬了扬手中的MP7对我说道。

    我只能对她苦笑一下,你有大炮也不行啊,只能在你身上多花点儿精力了。希望你的护花使者能起到点儿作用。想到这里,我偷看了一下杨剑,那小子倒是盯得挺紧,一直看着这里。希望你晚上也能看好她才是。

    队长在无线电中招集我们,我告别宛儿回到队尾。队长正在分配工作,轻伤的已经包扎完毕,而全能他们几个重伤员也已经躺在担架上挂起了紧急输液袋和血浆。

    队长看到我来,只是对我交代了一句:“刑天,你和狼人还有屠夫负责中国成员的安全,入夜后无论什么人活动都要经过允许,就是尿尿你们也要站在背后给我看着!明白吗?”

    “是的,长官!”我立即表示明白。

    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为了不给偷袭者任何可乘之机,大家都聚成一队,但不太密集,生怕走失一个人。因为重伤员的情况不稳定,队长决定暂时不快速前进,只是深入了丛林一些,然后就布置防线,准备驻扎。

    天色慢慢地暗下来了,久违的黑暗笼罩了大地,丛林中伸手不见五指。一大群人坐在林中一块比较空的平地上,围成一个圆靠着树木休息,中心是伤员,第二层是非战斗人员,第三层是战斗队员。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把枪横放在膝头,从包中拿出密封的口粮,掏出牛肉和高能蛋白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注意边上的动静。

    咔嚓!耳边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我马上掏出枪指向声源处,然后才仔细地看了一眼。原来是宛儿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看到我拿枪指着她,吓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如何是好。我收起枪,轻声说:“过来吧!”她才慢慢地走了过来,坐到我身边,我看她要和我说话,就把位置向后移了移,边上的狼人移过来接替我的位置。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走动吗?晚上丛林中两三米的距离就不可视物了,如果你被杀了我们也不知道,明白吗?”我尽量压低声音训道。

    宛儿一脸委屈地看着我,眼中竟然泛出泪光,我只好认输,摆摆手说:“算了!什么事?”

    她吸吸鼻子才慢慢地开口:“我们后面也开饭了,你说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我给你送点儿家乡饭,谁知道你……”说着声音中又带上了哭腔,吓得我赶紧在她背上拍了拍,小声说:“是吗?那太好了,我看看,你们怎么还有家乡菜?真稀罕!我看看。”我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喏,给你!拿去,哼!”她把手里的东西给我后扭头就跑掉了,弄得我接过饭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丫头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不过先不管她,有什么事等出了丛林再说。

    我打开眼前热乎乎的包,一看,原来是一包已经弄好的大米饭,我乐了,不知道中国军队什么时候开发出了这种军用口粮,上面还有点儿胡萝卜和肉丝什么的,看得我一晕一晕的。呵呵,还真全!

    我赶紧舀了一块放进嘴里。“嗯!”我舒服地哼出声来,大米的清香从鼻孔中喷出,甘甜的米粒口齿留香。爽!还是家乡的饭好吃啊,这几年净吃面包、牛肉和压缩军粮了,连大米饭是什么味道都快忘了,这一口可把我美死了。

    三口并两口地我就把袋中的大米饭扒进了嘴里,现在我的饭量长了太多,这点儿东西还不够半饱,只好又拿起牛肉干和压缩口粮吃起来,不过因为有了大米饭垫底,入口的压缩口粮也变得美味了很多。

    坐回大石头上,我嚼着牛肉干,替换狼人继续观望。没想到,狼人这小子竟凑过来问了一句:“刚才吃什么呢?我坐这么远都闻到了,那么香!”说完还吞了口口水,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中国大餐,没你的份儿!”我很自豪地笑了,到了外国我才知道外国的饮食文化多贫乏,除了咖啡、可乐,我觉得也就红酒比较不错了。

    “不可能,中国菜我吃过很多次,不是那个味道,不要骗我!”狼人向来以鼻子好闻名,所以他很肯定我吃的不是中国菜。

    “等过两天回到法国,我带你去吃真正的中国菜。”我笑道。中国人都知道到了外国想吃中国菜要到唐人街去,而且要申明自己是中国人,才能吃到正宗的中国菜,不然吃到的就是糖水兑味精。

    “行,要是吃不到,你小子就完了!”狼人舔舔嘴唇,有点儿迫不及待地说道。

    “绝对没有问题!”我笑道。那小子才退到后面去吃他的东西。

    小插曲后,就陷入了无聊的等待,丛林中的黑夜像一层黑色的湿布罩在脸上,巨大的湿气压得人胸口发闷,我慢慢地解开衣领透透气。已经后半夜了,并没有什么人来袭击我们,连人最易犯困的三点时刻也没有任何动静。我慢慢地剥开一颗提神糖放进嘴里,那股难受的味道顺着舌根一下冲到头顶,我的精神也随之一振。我抱着枪,靠着一棵树蹲在树根下的草丛中,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黑暗中慢慢搜寻,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慢慢地,天色开始发白,丛林中升起淡淡的水汽,热带丛林越是山区越容易出现晨雾,如果是我,现在就是偷袭的最好时机。我想,对于外面窥视了一晚的家伙也是!

    砰!砰!无线电中传来两下轻轻的敲击声,我知道有人来换班了。不一会儿,狼人偷偷蹲在另一片草丛中向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回去休息。

    我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身边安全后,慢慢地站了起来,猫着腰向圈内退去。舒展了一下胳膊,我慢慢地走向人群密集处,这一夜担惊受怕,过得真够难受的。正在想东想西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Redback的位置,发现她也已经换班回去了。侍者蹲在一块石头后面正向我这边看,我对他点了点头。就在我准备收回目光继续前进的时候,猛然发现远处的一根树枝慢慢动了起来,接着半张脸转了出来,一只冰冷的眼睛在淡淡升起的晨雾中乍现。

    “侍者,趴下!”我大叫道,然后举起枪,来不及瞄准方向,冲着雾气就是一阵扫射,希望能阻止对方的行动,可我还是慢了。

    嗖的破空声中,一道黑影刺破迷雾,正中侍者的胸前。我拉开一颗手雷向出现暗杀者的地方投了过去。在手雷炸响的同时,我冲到侍者边上,把他抱起来,背后传来M249的咆哮声。Redback也听到声音,掉转回来,用机枪掩护我。四面八方也传来了枪声,看来对方的第一次袭击就是在今天早上。

    我抱着侍者冲向队中间,怀中的侍者用力地抓住我的衣服,使劲儿向下拽,连我小腹的绷带都被他拽开了。我忍着痛一边跑一边叫:“医生,医生!有人受伤了!医生!”

    不一会儿,医生和神父冲了过来,看见我怀里的侍者,他们都大吃一惊。医生让我慢慢地放下他,然后开始为他做检查。我喘着气看着,侍者胸口上插着一支箭,像一面黑色的旗帜。侍者一直努力挣扎着想要去拔那支箭,都被边上的神父给压住了。他嘴里不停地抽气,似乎气永远不够吸似的,他的肚子一挺一挺的。解开衣服才发现,那支箭正扎在防弹衣的铁板缝隙中,斜着钉入一尺多深,创口的血流量不大,只是慢慢地向外洇血。

    医生检查了一下,对神父摇了摇头。神父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失常的神色,依然镇定自若地紧握着侍者的手,在边上安慰着侍者。医生掏出吗啡在侍者的身上扎了进去,如果军医检查后不进行任何措施,只注射吗啡,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精英等人都扭过头转身走开,如果说有什么比一个人躺在那里等待死亡更让人伤感的,那就是看着一个人躺在那里等待死亡而自己又无能为力。

    Redback刚过来就看见医生的处理方法,她一脸惊慌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终生难忘,那是一种已然绝望又无助地寻求希望的眼神,她想要在我这里寻找什么?寻找谎言的安慰吗?我伸出手,把她搂在怀里,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拥抱女人,但带给我的不是温暖而是阴暗。

    Redback是个坚强的女人,她只是在我怀里埋着头跺了两下脚,便挣脱我的怀抱转身走向侍者受伤的岗位,接替了那里的修士继续值勤。她的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就像一个死人一样,木然地在丛林中扫视着。

    “刑天,侍者有话对你说!”神父声音颤抖地唤我。

    我扭头一看,侍者一边抽搐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我来不及思索,赶快蹲下,趴在地上把脸贴在他的嘴前,希望听到他想跟我说的话。可是除了血水堵住气管传来的咳嗽声,我什么也听不清。

    “箭射穿了肺叶,他说不出话了!”医生在边上拍拍我,把我拉了起来,指了指侍者微抬的手,我这才发现,侍者挣扎着从脖子上拽下一条带血的银制十字架,递给我。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让我信教,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有点儿茫然地看着神父,神父只是扭过头,从他颤抖的肩头我知道他哭了。看着侍者满怀期望的眼神和抽搐的双手,我别无选择,接下了十字架。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侍者的眼中爆出七彩的光芒,他竟然颤抖着用手在我手中的十字架上画了个十字,然后从喉头中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上帝与你同在!”

    第一次有战友面临死亡,虽然不是狼群的同伴,可也是一个一起经过枪林弹雨的朋友。虽然他有点儿唠叨,但绝对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信徒。我木然地看着侍者,他的手在我掌中慢慢地变冷,我不知道我有什么感觉,因为这种感觉以前从没有人告诉过我,也没有先例,我只能暂且称它为麻木。

    “我知道你的行为、劳碌、忍耐,也知道你不能容忍恶人,你也曾试验那自称为使徒却不是使徒的人,看出他们是假的来。你也能忍耐,曾为我的名劳苦,并不乏倦。但愿真实的信德之光能将人从无知、罪恶的奴役中救出,引导人迈向那唯一名副其实的自由:就是遵循圣神的引导,生活在耶稣基督内的那份自由,在今世,在天国,和在面对面享见天主幸福的圆融中!我们在爱子里得蒙救赎,罪过得以赦免。愿主耶稣的恩惠,常与众圣徒同在。阿门!”神父在一边慢慢诵读圣文为侍者祝祷。

    侍者在神父的诵读声中,眼望上天,面带微笑,慢慢地停止了抽搐。

    “圣灵接走了他圣洁的灵魂,天主将在天国中赐福与他,愿他的美德常在我心!”神父在胸前画着十字,然后对我们大家说道。

    边上的修女、牧师以及天主教徒都在胸前画着十字,默默为侍者祝祷。只有我拿着带血的十字架愣在那里,看着神父。这个十字架怎么办?我又不是信徒,我保管不太合适吧?

    “你留着吧,这是他最后的心愿了。我们并不强迫你信教,就当是侍者留给你的纪念吧!”神父一边说一边为侍者做最后的整理工作。

    我看了看手上的十字架,苦笑了一下,这算什么?遗嘱吗?就算当幸运符,它连上一任主人都保佑不了,又怎么能带给我好运呢?拿着这个十字架,我慢慢地走到Redback身边,把十字架递给她,我怎么看都觉得我保管这东西不合适。Redback看了我一眼,并没有伸手接,而是指了指我的肚子。我低头一看,衣服扣子都被侍者拽开了,肚子上的绷带也被撕开了,泛白的伤口露了出来。我刚要用手去捂,Redback拦住了我,轻轻地揭掉了我肚子上的纱布,又重新给我上药,包扎了起来。她低着头忙着,我僵着身体不敢动,她的头顶在我的脸前,发丝上洗发水淡淡的味道飘进我的鼻内,弄得我很痒痒。

    她给我包扎好伤口后,接过十字架,慢慢地系在我胸前的士兵牌上,然后抬起头看着我,幽幽地说:“侍者是我在爱尔兰的儿时伙伴,这个十字架是神父把我们从战场上救下来的时候给我们的,当时有十个,现在我手里有八个,我不想再要第九个了。你帮我保存起来吧,这也是侍者的心愿!”

    听了她的故事,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没办法硬下心肠拒绝这个提议,只好点了点头,然后扣好衣服,扎好皮带。她看我没有拒绝她的要求,很高兴地笑了,还搂住我给了我一个吻。虽然只是一个轻吻,但还是把我吓了一跳,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被异性亲吻,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完了。舔舔嘴唇,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连回味的机会都没有?想再来一个又说不出口。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人群中轰然响起一阵嘈杂声。我扭头一看,只见屠夫胳膊上插着支箭,拖着一个人和刺客一起走进了人群,然后一下子把那个人摔在地上。我和Redback马上冲了过去。Redback上去就是一脚,正踢在那人脸上,拦都拦不住。神父刚想斥责她,却看见她捏着那个人的脸从他嘴里拔出一个小黑东西。我们一看,原来是颗小药丸,外面包着蜡层,估计是自杀用的。这东西一般只有间谍才有,战士是不要求自尽保密的,看来这家伙明白落在我们手里没有好下场,想死得痛快点儿。

    Redback又跳起来朝那家伙嘴上踹了几脚,踹得那个人脑袋撞在地上咚咚响,直到把那家伙的牙齿都踢了出来,Redback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你服毒没有药,嚼舌没有牙,吞枪没有子弹,你如果想死得痛快一点儿,最好合作一些。”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大家叫她赤背毒蛛,是够毒的!

    大家看这小子死不了,把他绑在树上,然后开始清点人数。除了侍者死了以外,只有屠夫中箭,其他人都没有受伤。因为敌人用的是弓箭,没有声响,所以也没发现敌人的踪影。

    “怎么抓住他的?”我问边上的刺客。

    “这小子点儿背,正好在我待的树下放箭,被我用刀扎伤了腿,不过还算有两下子,跑了。我和屠夫沿着血迹追上去抓住了他,但是屠夫被扎了一下!”刺客耸耸肩,一脸“他受伤和我没关系”的表情。

    我扭头看了一眼屠夫,这小子大大咧咧地坐在石头上让医生给他起箭。医生把箭尾断掉后抓住另一端冒出来的箭头,看了一眼边上的恶魔,恶魔拿着纱布点了点头,医生一用力拔出了肉里的箭体,恶魔就用纱布摁住了伤口,防止血水射出。医生扔掉箭头,拿出止血粉撒上,五秒内血就止住了。医生拿出吗啡要给屠夫注射,被屠夫拒绝了。从头到尾屠夫都没哼一声,好像医生是在给别人拔箭一样,要不是他额头上的汗水说明这小子也知道痛,大家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人。

    屠夫在治伤的过程中一直看着那个俘虏,等医生给他包扎好胳膊后,他慢慢地踱到战俘面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叫伊万,不过大家都喜欢叫我屠夫……”

    还没等屠夫介绍完,那小子就瞪大了眼睛,双腿乱蹬,在树上乱蹭起来,嘴里支支吾吾地哼着。到底是人的名、树的影,屠夫只是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就把那小子的尿都快吓出来了。估计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一般的军人,而是一个恶名昭著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