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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兵不血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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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兵不血刃(一)

    我们在笑闹中看着杰佛森的保时捷开进了情妇家的车库,大家的笑声随着关闭的大门消失于无形。两人的欢笑声穿过窗口被装在车顶上的声波探测器采集到,可是还没有说两句话声音便没有了。

    “怎么回事?”Redback奇怪道。

    “等一下!”刺客拧大了便携式接收器的声音后,原来静默的频道中阵阵喘息声由无到有逐渐清晰,直至充斥了车厢狭小的空间。车内刚刚稍显轻快的气氛立刻尴尬起来,有经验的人不用脑子也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看起来,杰佛森太太已经让老公饥渴很久了!”刺客想把声音调低,但似乎屋内的两人已经转移战场,靠近了敞开的窗口,现在不用增大接收灵敏度便可以清晰地接收到。

    “男人,喜新厌旧兼用下半身思考的低等动物!”Redback脸不红气不喘地眯着眼仰靠在车座上,跟随着扬声器中传来的音乐摇动脑袋,沉醉的表情与嘴里吐出的脏话一点儿也不和谐。

    “你这可是一竿子打翻整船人,连你亲爱的小热狗也骂进去了!”刺客坐在后面,把头伸到驾驶座伸手指着我的脸,坏坏地说。

    “老娘骂的就是他!”Redback停下摇头的动作,垂着眼皮把眼珠转过来从盖在脸上的发缝中斜瞥着我,既像鄙视,又像挑逗。

    “我又怎么了?”她的眼神如同手握实据证明我不忠似的,那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让我有点儿沮丧。

    “你以为瞒得住?我知道所有的事,所——有——的!”Redback说话的样子颇像在诈供的条子,号称自己无所不知,其实手里没有半点儿凭据。

    “你又知道什么了?”我奇怪地问。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她从哪儿知道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我又不傻!”Redback得意地翘起下巴,样子像得到了我的口供、坐实了罪证一样。

    “那你就把话烂在肚子里好了!”我懒得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理她,随手调大回放器的音量,想把大家的注意力转到正事上。

    “我偏不烂在肚子里,你不让我说,我还偏要说。你别以为你在泰勒那个老婊子那里干过的事我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一直公事缠身,我早就撕烂新加坡的那个小骚货了。”Redback抛出一发令人惊讶的炸弹。我知道她说的是王静,那个新加坡的华裔,家里有人在中国大陆做生意,她也长住过大陆,所以我有时候想家了,就会约她出来聊一聊。但我从来没有和她发生过关系,也不知Redback是从哪儿捕风捉影得到的消息。

    “我没有……”我没有蒙受不白之冤的习惯,赶紧出声解释。

    “不要说了,解释便是掩饰!”Redback不愧是在华语区长大的,连这种“名言警句”都会。

    我张着嘴看着她,舌头僵直在口中,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就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傻,也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有口难言。

    “我们先不说这个,情况有变!先听这个……那些事过后我再找你谈……”声波探测器中传来屋内两人的对话,解决了我的尴尬处境。Redback虽然仍不解气,但还是收住了势,闭上嘴静静地听起来。

    “……唔!唔……够了!杰佛森,你弄痛我了……”

    “宝贝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你知道的,最近工作上一团糟,我分不开身……”

    “分不开身还有这么大的酒气……我知道,你和你的金发秘书在华盛顿的秘密小巢。我不是你老婆,你骗不了我,也没有必要!”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你小弟弟上的牙印……你老婆是龅牙,对吧!你的保密措施还是有漏洞,亏你还是在保密局工作。”

    “呵呵……你知道我爱你哪一点吗?就是你的善解人意!”

    “少给我灌迷魂汤了,我给你放了水,快去洗个澡!一身的臭气……”

    “我们有多久没洗鸳鸯浴了?一起洗吧!”

    “那我做的饭可就要放凉了!”

    “没关系!今天晚上我只要吃了你就够了,你一定要把我喂饱哟!”

    “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听着两个人在屋里调完情一路走上楼去,直到浴室的灯亮起,刺客拿出遥控器,在二人滑进浴缸的嬉水声传来后,按下了血红色的按钮。屋内灯光一阵剧烈闪动后归于黑暗,屋后不远处的变压器一阵火花乱爆后冒起了青烟,整条街的电力都发生了短路,半个小镇成了漆黑一片。也许是眼前的影像从灯火通明到伸手不见五指变化得太快,所以视网膜上仍留有团团光晕包围着远处陷入黑暗的建筑,感觉就像看到了海市蜃楼一样。

    “警察一定喜欢这个现场,尤其是没吃晚饭的。楼上那两个家伙会像两条热狗一样冒着热气等着他们。”刺客收起遥控器,撇嘴笑道。

    “听起来很恶心,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刺客描述杰佛森的下场有多惨,虽然我弄不清电流是否能产生如此高温将人烤熟,但我知道那可是100千伏变压器,又是在电阻那么低的水中从人体通过。通常只要超过220伏的电压,瞬间便可以引起心室和呼吸中枢同时麻痹,而刺客引的线带的电流瞬间通过人体的电压却高达数万伏。那两个人死是死定了,但几分熟我就不想知道了。

    “下一站诺福克!目标是杜特·罗森。但在渥尔特里格陆军医院那儿拐个弯,排在第七的弗利特·英格纳因为糖尿病住进了那家医院。本来他还能过个不错的周末的,这下子只能和Cerberus(冥界的守卫者三头犬)一起逛公园了。”Redback看着手上的纸条,将下面的地点和目标名字念了出来。

    “诺福克,靠近海边,不错的地方!渥尔特里格陆军医院就比较麻烦,想做得不留痕迹,收尾就长了。”刺客看着窗外一个由远及近的遛狗妇女,头也没回地说道。他的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刺耳的尖叫,那个女人发现了倒在电话亭边的尸体,捂着脸蹲在路边尖叫起来,超高分贝的噪音立刻便引来了刚出门打听停电原因的人群。当我们的车子经过事发现场的时候,地上的尸体已经被人山人海包围了起来。所有人远远地围着地上的尸体指指点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经过。

    “队长只是让我们把名单上所有的人都干掉,没有要求我们收尾要干净,所以我们只要达成目的就可以,没有必要瞻前顾后的!”我知道刺客和快慢机作为杀手和狙击手的习惯是高效干净,不喜欢打打杀杀、被警察追等,只好自己把话说了出来。

    渥尔特里格陆军医院就在华盛顿的正北方,没用多长时间,我们便在午夜前赶到了。医院是军方的医院,不像私营的那样松懈,门卫哨兵没事便会出来转悠转悠。潜进去容易,但想在偌大的医院中找到弗利特·英格纳就有点儿像大海捞针了。

    “等我一下!”刺客从身边的口袋中拿出一张卡片塞进上衣口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向医院门口的哨站,和里面的哨兵比手画脚地交谈了两句后,对方便点头示意通行。刺客回头对我们招招手,Redback这才把车子慢慢地驶了过去。

    等进了医院大门,刺客坐进了车子,我才问道:“你给他看的什么?”

    “内务部的通行ID!我最喜欢的部门。”刺客从袋中拿出三个分发给我们,“我告诉你们,冒充什么CIA、FBI、DEA都是扯淡,不是一个部门的根本没有人理你,只有内务部的我从来没有碰到过麻烦,即使军方也没有人敢得罪。”

    “看起来,你常对美国佬下手?”车内坐的四人都不是美国人,所以这个话题引起了一阵嬉笑。

    “一点点,一点点!”刺客不停地翻弄一直被称为狼群三大神秘之一的工具包,不知道都藏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而另外两大神秘则分别是天才的实验室与女士们的化妆间,里面也经常蹦出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据说化妆间曾掉出过比驴鞭还粗的按摩棒,虽然我没有亲见,但也能想象出当时天才和狼人的脸色。

    车子停在停车位,我们四人下了车。站在空旷的停车场抬起头向上看,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星光和乌黑的天空,即使身后的罗克里克公园一望无际的绿色也没有过滤掉吞噬天地的都市排泄物,一句话不自然地溜出了我的嘴:“星空不是这样的!”

    我的声音虽小,但在寂无声息的停车场仍传入了其他人的耳中。他们看着昏黑的夜空,不约而同地说道:“是啊!”

    我话一出口心头就泛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听到他们的回应后,那股感觉如同弥漫在空气中的水汽一样,将我们四人笼罩。是生疏!对现代化的生疏,对现代化城市、现代化物欲、现代化生活的生疏。而那些原本是我们挤破头想为之奋斗的诱惑!

    摇摇头甩开满脑子的奇思怪想,我加快脚步跟上已经走远的快慢机他们。身后的Redback从侧面抄起我的手攥在掌心细细摩擦,我回头对她报以一笑。她可能以为我又犯了思乡病,才会这么紧张,白皙的额头上挤在一起的双眉,和刚才痛骂我不忠的神情在我脑中不断地重叠,搞得我真是摸不透是她奇怪,还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

    走入医院前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除了值班室仍有灯光外,整个走廊都静默在黑暗中,不时能听到从走廊两侧的病房中传来各种机器运转的轻微嘀嘀声。坐在值班室的女护士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一本美容杂志,如果当年她能把这劲头放在学业上,一定不会在三十几岁芳华老去时仍是无名的小护士。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她抬起头,发现我们四人后奇怪地站起身,声音不大地责问道:“谁放你们进来的?已经过了探视时间,谁都不能进来打扰病人休息的。”

    “是门口的警卫放我们进来的。你好!我是特拉·华特,内务部的。我有紧急的事要见弗利特·英格纳上校。”刺客故技重施将那张证件亮了出来,满以为可以顺利过关。没想到,那名护士竟然不买账,一脸严肃地说道:“不管是哪个部门的,过了探视时间都不能会见病人。对不起,请出去!”

    她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把边上保卫室内正在打牌的军警给惊动了。先有一个黑人探头向外张望了一下,紧接着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手里捏着扑克拉开门走了出来。

    “嘿,史黛西,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少尉军官和护士打了个招呼,顺便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后才笑嘻嘻地正眼瞄上我们。

    “他们说是内务部的,要见弗利特·英格纳。”护士并没有在意那只咸猪手,反而很享受地抛给那个少尉一个媚眼后才说道。

    “内务部?”那个少尉一惊,立刻停止和那名护士打情骂俏,接过了她手中的证件,等看到刺客胸前代表职务的别针后,立刻表情庄重地正式站好对我们敬了个军礼说道:“对不起,长官!请问有什么事吗?”

    刺客没有说什么,从腋下夹着的皮包内拉出半截文件夹对他晃了晃,那名少尉立刻吃了一惊。我瞅了一眼那个文件夹,原来印着美国军方的徽章,封皮上印着“最高机密”四个血红的大字。

    “长官,虽然您的事情很重要,可是我们职责所在,现在不能放你们过去。我们必须核实你们的身份并请示主管,希望您能理解!”那名少尉的手伸向了边上的话机。

    我悄悄地把手伸进了腋下,握住枪套内早已上好消音器的MK23,一边打开保险,一边确认对方的人数和站位,以便他拨打电话的动作引起其他人注意力分散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全部放倒。

    就在我要将枪抽出衣襟的时候,脚上传来一阵疼痛,不用看也知道是刺客在踩我。但我在他侧后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得已只好松开了枪,顺手掏出一根烟放在鼻前轻轻地闻了起来。

    “先生,这里不能吸烟!”那名护士看到我的动作,立刻出声制止。由于激动,声音稍大,在深夜的走廊内让人觉得刺耳,引得正在打电话的少尉也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向了我。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连连道歉,把烟又装回了口袋。

    “喂,你好!请帮我查一下编号是7416624的探员的资料好吗?”那名上尉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我们四个,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们结果是“查无此人”!

    “对不起,先生!我们查不到你的资料,现在要以冒充公务员的罪名扣留你们!”那名少尉放下电话后,突然拔出腰上的M9手枪指着刺客叫道。他的动作吓得身旁的护士赶忙蹲到了柜台下面,身后的同伴也吃惊地立刻在腰上摸索起来。有个家伙摸了半天没有摸到枪后才想起枪不在皮带上,赶紧冲进了保卫室,叮咣响了一阵才拎着一支雷鸣霰弹枪冲了出来。

    边上的Redback对着这群军人抽了抽鼻头,不由得一笑。这群人确实素质差了点儿,甚至比不上在哈林区值勤的街警。与此同时,头顶上的天花板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从二楼奔下来一个班的正规军,手里提着M16冲到近前,将我们四人围在了中间。被一圈枪指着脑袋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仍让我很不习惯。我扭过头看着眼前的一群大兵,似乎都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除了带头的两个精神好一点儿外,其他的眼睛都是勉强睁开的。离我最近的那名士兵的枪口都快戳到我的脸上了,枪口传来一股宝马专用的合成机油味。“没想到军队也有人用这东西擦枪,干吗不用发的专用枪油?”在这紧张的时刻,我的脑子里竟然跳出这么一个念头,确实连我自己都有点儿佩服自己。

    “放轻松!”刺客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眼皮不眨地说道,“你查不到很正常,我们是内务部的!你不明白吗?你能在普通军籍管理处查到三角洲的军籍号吗?”

    “不能吗?”刚才那名探出头的黑人傻傻地问了一句,引来身边的同伴一手肘。

    “笨蛋!美国政府是从不承认三角洲等秘密部门的,当然查不到了!那是五角大楼的机密!”刺客给予在边上展示自己博学的军士一个善意的微笑。

    “那怎么办?”那名少尉虽然被刺客的话打动,但仍没有放下枪的意思。

    “打这个电话!”刺客伸手扔出一张卡片,动作吓得几名军人一阵骚动。

    “是什么?”那名少尉探头向柜台上的纸片看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拾。

    “打了便知道了!”

    “你自己打!动作小一点……慢慢来……”那名少尉自以为很老练地向后退了几步。

    刺客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按下免提拨打了纸上的那串号码。一阵接通提示音后传来一阵电子合成的女性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是保留线路,请重拨!”刺客没有挂电话,按了一下#号又输入一串号码,两声提示音后便传来“咔嚓”一声,电话通了。

    “内务部!请核实身份!”又是一阵电子合成音。刺客输入他的证件号码后传来一阵复述声:“军籍号7-4-1-6-6-2-4!身份核实,欢迎你!特拉·华特少校,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刺客对那名少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到他摇了摇头后,便挂断了电话。

    “现在可以了吗?”刺客仍是十分有礼貌,说话的口气是我在狼群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的和善。

    “对不起,长官!我们仍要请示上级。”那名少尉带头放下了枪,一脸赔笑地将手中的证件递了过来。四周的军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枪,但仍没有离去,一个个眯着眼睛看着我们。

    “当然,公事公办!你做得很对,我会跟你们上级提到你认真的工作态度的。”刺客一脸官僚嘴脸。

    “那就谢谢您了!”少尉打通一阵电话后,在电话中向对方保证已经核实过我们的身份,然后又让那群士兵的头儿听了电话,这才将包围我们的士兵撤去。这样我们才顺利地在护士的指引下,又通过两道审核手续并交出了身上的枪支,才来到了弗利特·英格纳的病房门外。

    能通过如此烦琐的程序进入机要人员的入住区域,我不得不再一次对刺客刮目相看,几乎没有这家伙干不了的事。他从哪儿弄的内务部的ID卡?竟然还有内务部的机密电话,如果是我也不会怀疑他是杀手的。

    刺客让快慢机和Redback在外面等着,和我进了房间。已经是深夜了,弗利特·英格纳已经睡熟了。我们进门后他听到了声响,睁开眼向门口望过来。刺客很善解人意地对他笑了笑,并示意一同进来的史黛西护士先给他换药,她转身为弗利特调整枕头的时候,刺客在我的掩护下将夹在文件夹中的输液袋和针管与她托盘中的调换了一下。

    那东西是中途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他下去买的,当时我也没有注意那是什么。护士打过针挂上输液袋之后便出去了,弗利特·英格纳奇怪地看着我们问道:“你们是……”三个字刚出口便昏过去了。我伸手在他的颈侧动脉上摸了一下,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刺客坐在床沿上,看着这个40多岁的灰发男子并没有说什么,在房内待了20分钟后,便示意我可以走了。

    等出了门到了停车场,我才奇怪地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他死了!”刺客笑了笑道。

    “怎么死的?你下了毒?”我奇怪地问。走的时候,那家伙明明睡得香甜得很。

    “没有,我只是把胰岛素换成了镇静剂、生理盐水换成了葡萄糖而已。”刺客看着住院部的大门说道,“糖尿病患者由于体内胰岛素不足,致使血糖过高,身体又不能很好地利用血糖作为能量的来源,只好大量分解脂肪,于是产生过多的酮体。酮体含量过多,导致血液变酸,出现了代谢性酸中毒,就是糖尿病酮症酸中毒。我给他用的是高单位的葡萄糖并停用胰岛素,在镇静剂的作用下,他会在睡眠中出现急性酮症酸中毒,不知不觉地死去。”

    “这可是医院,他们可以抢救过来的。”

    “所以我们才在那里待到了足够的时间!”刺客挥挥手说,“祝好梦,弗利特·英格纳先生!”

    将车子开到一家报废汽车回收站,看着巨大的机器把它压成四四方方的废铁,我们才离开。在路上随便撬开一辆福特,大家便又上路了。一直出了华盛顿,刺客才慢悠悠地说道:“其实像英格纳那样的死法也不错,悄无声息,没有痛苦!”

    “你不是他,你怎么会知道他没有痛苦?”Redback坐在我身边问道。

    “至少他没有看到自己的肠子流出来。”刺客笑道,“我们都曾那么接近死神,虽然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但对它的感觉肯定不陌生。对吗,刑天?”

    “哼,还是不死的好!”我对他的悲观看法颇为不屑。

    “我们这一行干到这种地步,有不死的吗?”刺客对我仍抱有侥幸心理感到很不可思议。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可是如果你根本就不往河边靠,怎么会湿鞋呢?”我掏出根提神的烟,摸出ZIPPO点燃,拇指摩擦着上面的弹头说道,“你会觉得自己必有一死,那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退出。如果你现在就下车,到南美找个封闭的小镇一住,断绝一切和外界的来往,肯定没有人能找到你。凭你赚到的钱,你可以过上皇帝般的生活。”

    “哈哈哈!”刺客肆无忌惮地狂笑道,“现在就下车?你认为我会放心地让你们三人对付这些浑蛋吗?你认为我会舍弃大伙躲起来,直到一天在FOX美国福克斯新闻频道。的战争报道上看到你们横尸街头的新闻吗?换了你,你能吗?”

    我沉默了。这答案根本不用想,不能!虽然我们都赚到了别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实现的财富,满足了最初做佣兵的初衷,并有能力离开这个混乱的世界,穷奢极欲地过完下半生。但没有人退出,冒着流干最后一滴血、曝尸在无名荒野的危险留下,便是因为这份超越血缘的感情。

    一只大手拍在我的头顶,我抬头一看,是正在开车的快慢机。他在对我笑!那笑容很凄凉,也很满足!

    “他妈的看什么看?开你的车!”我格开他的手臂骂道,“老子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绝不想因为你开车走神死在高速公路旁的一辆破福特里面。”

    话没说完,边上的Redback便扑了过来,骑在我腿上抱着我的脸疯狂地啃咬起来。我们两个旁若无人地在后座亲热起来,当炽热欲火冲垮理智的最后防线时,一点冰凉滴落在我的脸上。我没有睁眼去看,也没有伸手去摸,我知道那是“情人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