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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丽清的新想法,确实倒算是一条出路,但是他说完了之后,马化龙和许晨晔都是许久没有说话。这样的路子虽然看起来倒是颇为不错,但是把自己的软件变成这样的用途,终究让人难以接受。
“你这个想法……”马化龙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苦笑了出来,“为什么我觉得你这根本不是想要办互联网公司,而是想要把公司办成一个……我该怎么说呢,网络丽春院?”
“只要能够留住客户,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曾丽清倒是不觉得丢人,马上就反问开口,“这一次和森兰作战,我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森兰为什么要和我们作战?说白了,他们要的就是用户数字:用户数字就是客户来源,只要我们有用户,我们就肯定能赚到钱。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两件,一个是想办法留住了尽可能多的客户,再有一个就是我们应该停止收费运营,开辟新的盈利渠道。而从森兰那里我们也可以知道,我们可以把这两件事情一起做了:找那些不太在意花费的用户要钱,养起来大部分的免费用户。”
说到这里,曾丽清也感叹了一句,“我们早该这么做了,唯一让我觉得可惜的,就是我们想出来这个主意有些晚了,不然的话,我们不只可以靠着这个法子留住客户,甚至还可以借助这个口号,彻底避开和森兰的正面冲突,那样我们也就不必花费很多的冤枉钱,而且还可以以此为计划,去换取投资人的投资了。”
马化龙没有做声,他知道就算是曾丽清真的早就提出来了这个计划,他也会否决的:在没有真的被森兰的黑科技吓到之前,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也许能赢。
“你还有个计划?”许晨晔在一旁开了口,“这么说,如何盈利的事你也想了?”
“是的,我有个计划,非常完整的计划。”对此,曾丽清倒是胸有成竹,“我的计划不仅包括了如何避开森兰,而且还有着如何盈利的想法。”
“那我倒想听听看。”
“避开森兰其实简单,匿名制这一点,森兰没法跟进。我们想要发展匿名制IM,并且把这个当做我们软件的最大看点,这是非常可取的做法:森兰有意把自己的业务扩张到国外去,可美国有法律规定,IM软件必须是18岁以上的人才能注册,以此来保护儿童的利益。森兰的海外发展计划如果想要实行,也必须得注意遵守美国的法律,更何况网信办也要求他们想办法控制18岁以下的小孩玩游戏。两相结合之下,让18岁以下的小孩不能再过分玩游戏,你说那些玩游戏的中学生会怎么办?”
对于森兰现在的处境,曾丽清也分析过了。在完成了拉投资之后,森兰只怕下一步就是要走出国门,把公司办到国外去了。曾丽清很震惊于杜立鼎想要走出国门的想法,但是与此同时,这也让他立即就看到了机会。
美国出于保护儿童的理由,对于IM软件的要求颇为严格。这样的问题使得企鹅没法走出国门,也一样使得森兰受限严重。既然森兰也有自己的软肋,那么企鹅就可以钻孔子,发展起来自己的独特的用户群体。
“因为我们不是实名制,所以我们比他们也有优势:他们的实名制IM,上班时间肯定是要用来工作的,而这样的东西用来上班时间玩游戏或者是下毛片?被老板发现就麻烦了。总有些人想要做些背着别人的事情,那就是我们的客户。”
实名制有一定的优势,也有一定的劣势,对于老板来说实名制有利于管理,但是对于员工来说实名制自然意味着被管束。虽然曾丽清举的例子比较极端,但是马化龙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员工不想做什么都被监视,他们就还是需要企鹅的IM软件的。
虽然敢于上班时间用这些软件的终究是少数,可是中国的互联网人口基数大,再小的比例也很可观了。
“有了客户之后,只要我们多做一些服务,就可以找到赢利点。比如说吧,森兰开始支持视屏通话,我们也可以做。但是我们不像他们那样追求通话范围,而是走另外一个方向。只要我们有意识的对那些在qq群里传播各种带色信息的行为不闻不问,就可以为我们争取到很多用户。毕竟人们对这方面确实有很大的需求,而且也不敢用自己的实名制聊天软件来传播这种东西——实名制IM你敢拿那东西来玩果聊?敢那么做的人也真是汉子了。”
“要我说的话,所有敢于玩果聊的人都是真汉子。”许晨晔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那是你太少见多怪了——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没有?”曾丽清反驳了一句,“我只是在举例子,说明匿名制IM可以做什么——我们有一定的优势,说不定我们可以比他们做得更好。你要是觉得做这些不太好的话,其实我们也可以做别的:举个例子吧,我们的棋牌平台一样也上线了,可是我们不能只能抄森兰的。如果我们不和他们一样呢?我们可以做扎金花,德州扑克还有各式各样的麻将,我们可以提供用q币来进行这些游戏下注的服务,这样的做法,森兰一样不敢跟进,这也是我们匿名制的优势。这方面管理不严,只要我们做的仔细些,总能避开法律,可以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利益。”
“所以,我们赚钱的目标就是上班时间打游戏的人,果聊的人,还有中学生以及赌徒?”听完了曾丽清的话,许晨晔扭了一下脖子,现在的他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突然觉得,我们公司以前的业务,还真算是高大上了。”
“你好像不太同意我的看法。”
“我同意才有鬼——黄赌毒这些东西是能轻易碰的吗?你少跟我谈法律,我也知道你能找到办法打擦边球——但是问题是这东西有多缺德,多丧良心,难道你不知道吗?”
曾丽清的计划能赚钱,许晨晔倒是也认可。他确实知道,这很有可能会是一个很大的市场,而且森兰百分之百不敢跟进。倒不是说森兰看不到这里面的利益,只是做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太丢人了。
如果说收会员费什么的还只是有些掉节操,那么曾丽清这样想着靠黄赌毒的模式来赚钱,就已经有些下三滥了。
在此之前,企鹅也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他们最多也就是在技术上面做些不太厚道的事情。他们确实是抄了别人不少的设计,但是除此之外,他们在各个方面做的都可圈可点。企鹅的用户体验相当不错,对待员工的态度也有口皆碑,在许晨晔看来,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甚至可以算是互联网行业的模范公司了。
但是要是真的按照曾丽清说的,他们做了这种行当,那么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诚然,这种事情如果办好了,也会吸引很多的用户。只是正如马化龙所说的,这么做下去,只怕同行们都不会再把企鹅当作是一家互联网公司,只怕看他们的眼神都会变了很多了。
当一家公司的主营业务是约炮,果聊,带赌博性质的游戏时,这家公司也未免太下作了一些。许晨晔终究还是想要一点脸面的,把自己公司的主要业务变成了这些东西,他还是无法接受。
“pony,这件事情还是得你来拿主意——我反对这个做法,我们不能把我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软件,变成这么一个玩意儿,我们总得要点脸吧。”
“pony,脸重要还是钱重要,你也应该有数吧。要是公司都没了,光要一个好名声有什么用?一个好人死了也许有人会去吊孝,但是一个有好名声的公司死了,不会有人记得的——你看看网景,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死得冤,可是有谁在乎?”
两个人的话都说完了,他们都看着马化龙,等着马化龙拿主意了。马化龙一语不发,手指轻轻敲打着脑袋,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再次开口。
“你们说得都要道理,公司的存亡也好,我们的名声也好,都很重要,也确实难以取舍。只是这里面,我总觉得还是有些问题:这么做固然是让我们避开了森兰的锋芒,可是,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自己主动放弃了成为大众软件的机会,转而成为一少部分人的娱乐工具了。”
马化龙的话非常轻,却带着一种落寞的味道,他的脸上带着一些笑意,可是却也有些苦涩。企鹅曾经是这片市场的统治者,而森兰则是行业里名声最臭的,骗小孩钱的公司。可现在,企鹅竟然会被逼到这一步,甚至要走一条比森兰名声还臭的道路,也让他也觉得实在是天大的讽刺。
听到了他的话,两个人一下子也都愣住了。他们这才想起来,作为qq的创始人,不管是软件失去了市场,还是软件失去了好名声,都足够他难受的。逼他做这种选择,本身就有些残忍,两个人也都发觉有些尴尬。
许晨晔没有说什么,只是悄然闭上了嘴,不再和曾丽清争吵。可是曾丽清却还是皱了皱眉头。他理解马化龙的抑郁,但是作为公司领导人,有些时候,就应该担起来责任才好。
“pony,这确实有些难选择,但是你也得认清了现实。我们公司已经在竞争之中输了,现在就算是再怎么痛苦,你也得接受这个现实。要是没有森兰,我们怎么玩都行,但是有森兰在,我们就必须接受转型,转型之后才能够生存下去。娱乐性质的社交网站高雅不起来,这是必须面对的。你应该能够明白,该做出何种选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