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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铮一脑门子黑线:“爹,我可是您的儿子,你这话说的!”
“哼!”刘承宗黑着脸看着刘铮道:“就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才这么说!你心里想什么,你在做什么,你心里有数,如果我不看着你,这天就要被你捅出窟窿来了!”
刘铮微微一怔,老爹这话里有话啊,难道老爹知道了?不可能啊,昨天夜里魏老爷子那儿就他们三别无外人,就算老爹在自己庄子里安插了人手,也不可能有人知道,魏老爷子那院子周围可都是自己绝对的心腹,难道其中已经有人变节,被老爹收买了?
“老爹,您太高看孩儿的本事了,天那么高,孩儿根本就够不着!”
“哼,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纠结你江湖上那些朋友,端了二老爷他们在城外的仓库?”
呼!刘铮狠狠的松了口气,原来他老爹心里想的是这个,还好,还好,还好老爹说的不是他打算造反的事儿,不然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的人生了,亲自培养的人还能变节,那还造什么反,自挂东南枝去得了。
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道:“哈哈,那什么,老爹您真是慧眼如炬啊,一眼就看穿了孩儿的想法!”
刘承宗再次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别总是觉得这天下没人比你聪明,小心以后吃大亏!”
“是是,老爹教训的是,孩儿一定好好学习,再接再厉,争取做到天下第一聪明人!”
“嗯?混账!”
“额,好吧,爹,孩儿错了,孩儿以后一定夹起尾巴做人!”
“这还差不多,赶紧去换衣服,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在家里坐着,知府大老爷怪罪下来,你吃罪的起吗?”
“是,是,孩儿这就去换衣服!”
刘铮急匆匆的向后院走去,刘承宗看着儿子的背影,浑浊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不过这精光只是一闪而逝,那眸子再次变的浑浊起来。
……
三千石粮食,如数的送到了王家宾手里,王家宾总算松了口气,这些粮食足够城外那上万流民七八日的用度,这就有了七八日的缓和。
他已经派了人到扬州去买粮了,府库中虽然没有少银子,但按照当前的米价,买上万石是不成问题的,而且他也打算去会一会那新近的王爷,这青州是他的封地,这天下也是他朱家的天下,他就不信那位王爷一毛不拔。
刘铮跟着刘承宗从家里出来,去衙门里走了一趟,得知知府大人去了北城门那边,而同知和通判两位老爷则是去了南城门那边,从衙门里出来,刘承宗便径自去了北门,而刘铮则是带着衙门里两个跟自己混的小衙役晃晃悠悠的去了南城门。
他今儿早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城南门外施粥的棚子,在入城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城门楼子上的两位大老爷,这会儿他来到城南门,径自上了城墙,来到城楼上,远远的对着两位大老爷打了个招呼。
余正看着嘻嘻哈哈走过来的刘铮微微眯了眯眼睛,钱游则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余正听到钱游的冷哼,微微有些不悦。
余正来到青州做同知已经有近七年了,钱游则才来三年有余,对于刘承宗的这个儿子,余正显然比钱游有更加清晰的认知,别看他整日里游手好闲正事儿不做一点,可在这衙门里,却是吃的极开,虽说这里面的人多数是看他爹刘承宗的面子,可余正却一点都不小看刘铮。
别的州府,知府衙门和同知衙门是分开的,可这大明朝也有不少像这青州府一样,是知府同知在同一个衙门里办公,别看他来了此地七年了,可衙门里的各房典史都不听自己的,六房里除了礼这一房的典史,其他五房吏、户、兵、刑、工的典史根本就不听自己招呼。
自己都这样了,更别说新来的知府王家宾了,可就算这样,这钱游还认不清形势。
这天下当官的,没有不怕油吏、滑吏的,这青州府中的吏员当真是天下滑吏、油吏的典范,而这些人的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府衙中不显山不漏水的捕头刘承宗,这才是真正厉害的人。
刘承宗厉害,他这个儿子也不简单,别看他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可这衙门里的那些办事当差的无有不听他的,父子两人,一个把持着各房典史,一个把持着所有办事儿的差员,呵呵,当真是把这衙门当做了他们自家的后院。
此时一见刘铮来了,余正呵呵一笑道:“刘贤侄,不去伺候着大老爷,怎的跑到我这里来了?”这一声刘贤侄叫的分外亲近。
余正丝毫没有掩盖跟自己顶头上司不对付,刘铮听的真真的,又听他叫自己贤侄,打蛇随棍,贱兮兮的笑着一抱拳道:“知府大老爷那里太忙太乱,我到您老人家这里躲清静来了!”
“你这小滑头!”
“二老爷批评的是,以后我一定好好改正!”
刘铮和余正在这里说笑,一旁的钱游却阴阳怪气的道:“当真是不知所谓,如今灾民遍地,我等上官都在忙着安置灾民,你这小小的捕快却要偷懒,这是何故?”
钱游阴阳怪气的话丝毫没有引起刘铮的反感,反而笑嘻嘻的答道:“通判大人,您这话就不对了,昨日我家捐了三千石的米粮的事儿您这么快就忘了?”
“你……”钱游被刘铮这话气的不轻,重重哼了一声道:“你这人好不知耻,如今百姓流离失所,上万人嗷嗷待哺,你却恶意囤积米粮抬高售价,行这等恶事,一旦激起民变,我必奏明陛下,你且等着陛下诛你九族吧!”
你牛,一下子就把激起民变的帽子按我头上了!当真老子是被吓大的?
刘铮装出怕怕的表情道:“激起民变居然是小的所为,小的好怕啊,小的必定竭尽所能阻止这事儿发生!”
钱游以为自己赢了,得意的笑道:“你知道就好!”
刘铮慌忙道:“那小的告退了,小的这就去劝劝家父,把囤积的米粮都捐了!”
刘铮惶惶的走了,钱游开心的笑了起来,余正则是一脸的沉思,钱游是****,他余正不是,别看刘铮一脸的惶惶,可他眼中分明平静的如一汪静水。
刘铮确实不慌,下了城墙,他便给跟着他的两个捕快毛飞和李狗子吩咐了两句,两人得了命令立刻向着城西急急的奔去,而刘铮则是晃晃悠悠的回到家中,调戏丫鬟去了。
……
施粥前几日还算平安,可待到第七日时,灾民碗中的米已经稀的几乎看不见米粒了。
大量的谣言开始在灾民中传播,灾民越来越不安分了,知府王家宾头发都快愁白了,在府衙后堂中来回的踱步。
一边踱步王家宾一边不停的道:“飞羽先生,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也许是被晃的受不了了,唯一还陪在王家宾身边的推官吕左道:“大人,此去扬州数百里,一个来回少说也要十数日,这才过去七日,飞羽先生怎得能回?”
“茅阳,我当如何,我当如何,明日必然就要断米了,可恨啊,那些米商该死,刘承宗该死,余正钱游都该死,就是那衡王朱常庶也是该死!”
吕左大惊,这王家宾莫非疯了,这样的话也敢说?王家宾确实快要疯了,他本以为衡王不会看着这青州城出事儿,毕竟这是他的封地,乱起来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可谁曾想前几****去找这位衡王商量借粮的事儿,不仅被狠狠的羞辱了一番,还被乱棍打了出来。
更让他恨的是巡检司,他让巡检司的孙白城带兵去逼着另外那三家粮店要粮,可这孙白城却来了个一推二五六,如今他这知府是要兵没兵要粮没粮,城外又有上万要闹事儿的灾民,怎能不叫他发疯?
“大人,如今唯有一个办法了!”
听得吕左如此说,王家宾立刻大喜道:“茅阳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
吕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为何不去找刘承宗?”
“找刘承宗?”王家宾微微一怔,随之叹了一口气道:“茅阳,我知你意思,可上次从他那里讹了三千石粮了,还是靠着余正和钱游,如今去找他……”
吕左微微一笑道:“大人为何认定了他不会出粮?”
王家宾怔怔的道:“这还用说吗?他屯粮是为了什么!他巴不得这青州死的人越多越好,到时候他不仅能以更低的价钱从百姓手中买到田地,还能靠着高价的粮食再把百姓手中的卖田银子弄回去!”
此刻吕左仿若孔明附体微笑道:“大人,一般情况下,可能会是这样,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倘若明日断了米粮,必然就会掀起民乱,一旦乱起这青州还保的住吗?”
王家宾拧着眉头想了片刻道:“茅阳,我也不瞒你,飞羽先生走时仔细叮嘱过我,有米时万万不得关城门,所以这几日城门依旧开着,可明日就要断粮,这城门今夜关上之后,明日就不会再开了!到那时,城上有巡检司兵丁守护,只要拖延一两日待到灵山大营来援,民乱可止,青州得保,只是这样做,未免民人会有些死伤……”
会有些死伤!如若刘铮听到这话,必然会被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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