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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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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静得可怕,外头却热闹得很,花娘寻欢客乐作一团,甚至有交合时的呻/吟声隐约传来,婉转娇柔。

    常祺被那呻/吟声勾得心痒,但于淮菁在跟前坐着,他也不好去寻欢,只能继续吃喝。

    待他吃喝了一半,他方扫了眼桌上的菜色,歉然道:“我倒是忘了于大人你瞧不见这桌上摆的是甚么菜,我真是疏忽了,于大人若是愿意,我为你添菜可好?”

    于淮菁半晌后抬首笑道:“客气了。”

    常祺故意夹了些猪皮、鱼骨、以及自己咬了好几口的桂花酥到于淮菁碗中,客气地道:“于大人,这翠香楼的厨子手艺好得很,你多用些。”

    于淮菁执起筷子,筷子尖方要碰到鱼骨头,他却咳嗽了起来,咳嗽间,一双筷子从他指间落了下去。

    片刻后,于淮菁缓了过来,不去捡那筷子,反是哑声问道:“常公子,你可知你那缸瓦窑白釉刻莲瓣纹瓶的来历?”

    常祺随口答道:“是我从一商人手中所得,据闻是前朝之物。”

    “你可知缸瓦窑白釉刻莲瓣纹瓶······”于淮菁停顿了下,勾唇笑道,“乃是藏于宫中的?”

    藏于宫中!

    常祺一怔,耳畔又响了于淮菁的话语:“私藏宫中之物,是要斩首示众的。”

    常祺站起身来,逼近于淮菁道:“于大人,你可莫要吓唬我,你如何证明这花瓶乃是宫中之物?”

    于淮菁轻笑道:“常公子若是不信,大可去寻卖给你那花瓶的商人。”

    常祺心存侥幸地回道:“于大人,这人海茫茫的,你让我如何去寻他。”

    “不如······”于淮菁柔声道,“不如我帮你去寻他,再将他查上一查,待我查清是何人从宫中偷了缸瓦窑白釉刻莲瓣纹瓶出来的,再禀明圣上,指不定是大功一件。”

    他说着喝了一口酒水续道:“那人既偷了一只花瓶,许还偷了别的物件,到时候,圣上彻查此事,那人要遭殃,你这买赃之人岂能好过?”

    常祺无法确定于淮菁所言真假,但他如何冒得起这个险。

    于淮菁见常祺半日不言语,起身道:“常公子今日盛情,我便就此告辞了。”

    这于淮菁摆明了要自己服软,如若不从,便要将此事闹大,常祺心绪翻滚,他并不想放过陆予裳,但为了陆予裳冒这个风险,分明不值当,天下美人多得是,她陆予裳也不过是稍有姿色罢了。

    常祺打定主意,快步拦住已走到门口的于淮菁道:“我现下就去寻姜县令撤了这个案子。”

    于淮菁闻言,含笑道:“多谢常公子高抬贵手,既是如此,常公子,你即刻就去罢。”

    常祺无法,只得道:“那我先失陪了。”

    等常祺推门而出,于淮菁浑身的皮肉才松弛下来,紧接着剧烈的咳嗽声破口而出,他用掌心捂住口鼻,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方才常祺在时,他便已觉着极度不适,好容易才忍到现在。

    片刻后,有人推门而入。

    于淮菁闻着渐行渐近的脂粉香,道:“薛容······月容姑娘,再为我奏一曲可好?”

    月容合上门,缓步进来,她瞧见于淮菁嘴角沾着嫣红,取了条帕子丢给他,似笑非笑道:“于大人,你害死白姑娘,现下自己也活不久了罢?不知白姑娘若在天有灵,欢喜不欢喜。”

    月容说的白姑娘是薛白,而害得薛白死于非命,尸骨难寻的正是于淮菁。

    今日于淮菁得了京城的讯息,出门去常府寻常祺,他到时常府小厮道常祺正歇着,教他改日再来,他不知常祺是真在歇息还是故意回避,又听闻翠香楼来了个卖艺不卖身的绝色女子,他猜测常祺会来此处,便先来翠香楼点了月容。

    未料想那卖艺不卖身的绝色女子却是薛容,久无音信的薛容。

    于淮菁擦去嘴角的血迹,又去细细地擦拭掌心,他擦拭的神情极为认真,仿若天下只这一件事可做。

    月容扫了眼于淮菁碗中的猪皮、鱼骨以及咬了一口的桂花酥,心知应是方才的常祺所为,常祺仗着于淮菁失明,行这等无聊之事,怪不得被于淮菁拿捏在手中,她想起方才常祺出门时颓败的脸色,一时觉着有些有趣,但······

    但于淮菁,为何这于淮菁失了明还如往常一般?

    于淮菁将沾了血的帕子收入袖中,起身道:“月容姑娘既不愿为我奏曲,我便告辞了。”

    月容冷笑一声:“于淮菁,我之前听闻你中毒,以为你就此断了性命,却没想到你命大得很,不过是瞎了眼······”

    她还未说完,守在门口的阿苏却听不下去了,“刷”地推门而入,冲到月容面前道:“月容姑娘,你说得过了些。”

    于淮菁却朝阿苏摆摆手道:“让月容姑娘说罢。”

    月容见于淮菁眉眼间均是病气,面色苍白,下颌还沾着一点残血,冷声续道:“你既瞎了眼,你那圣上哪里还会再用你,你就死在这缃城罢。”

    月容这话说得刻毒,阿苏气得几乎要动手了,然而他身侧的于淮菁面无半点愠色,只低语道:“阿苏,我们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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