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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齐萱面色惨白,眼神惊悚,如同亲眼看见一只恶鬼从自己身体里长出来一般,极度的恐惧和恐惶从身体内部爆炸开来的,让她全身骨头都感觉软了下来。
在场听懂了简墨这句问话含义的人也都有了与齐萱不差上下的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的——他们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不会是真的吧!第二个念头便是,如果是自己或者自己的亲人做这个手术的话……这特么简直不是不敢想,而是不能想!
你已经违背道德和良知选择了牺牲一个纸人活下来,愧疚又欣喜地期待新生命之路的展开时,而事实是在一针麻醉药过后,只能任由他人宰割自己的身体和生死,你甚至连知道这一切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你等候在手术室外焦急的家人却以为你还正在手术中,以为你在此后会很快康复起来,他们完全不知道你正在被另一个几乎完全一样的人替换。这个人将冠上你的姓名,顶替你的身份,享受你父母的关爱,朋友的关心,伴侣的亲昵,孩子的依恋……你的权势、财产、地位、荣誉统统都被这个人轻而易举地的获得。而你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连一个想念的人都没有。
再善良再圣母的人也不愿意这么消失在世界上吧。
在简墨这句话之前会议室中大多数人虽然觉得事情一环接一环的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但总归还是抱着一种事不关己开心看戏的态度,此刻代入的想一想却是开始觉得这事做得……已经没法用词来形容了:假冒他人设计陷害,会让人觉得危险,但是要防备得当,总会有办法避免,这还在理智的接受范围内;写造纸人进行**移植,让人觉得残忍自私没有人性,可若是为了生存也勉强能够理解吧,这也在感情的接受范围内;但这种以为是去挽救自己生命的时候反而被人轻而易举地被人间蒸发了,就是理智和情感都不能接受的范畴了。要是此举一开,以后谁还敢去医院啊——对了石正源不就进医院后被换的么?!
简墨扫眼过去,心中微微一笑:终于达到今天的目的了。
为什么选择将计就计在这里将这一条潜伏得又深又长的阴谋揭穿?因为简墨和简要分析过后发现,无论他们把抄袭事件闹得多么大,对丁之重和苏塘来说,都不过是毛毛雨。因为十年前的恩怨,伸手去整一个学生,造纸管理局甚至不一定会为此立案。
然而原人克隆,**移植……这些最令人发指的罪行,简墨却不是当事人。既然不是受害者,简墨便无权也“没有动机”顺理成章地去揭露这些罪行,就算他拿到这些罪证,然后交到造纸管理局去,谁知道那里有没有丁之重和苏塘的人呢,谁知道这些势力之间是否会进行利益的互换,让丁之重和苏塘在付出一些代价后就放过他们呢?
只有等机会,等到他有机会亲自参与进去,然后水到聚成,顺理成章的一环牵一环把丁之重和苏塘最深层的罪孽曝光出来,曝光在他们不能控制和轻易影响的那些人面前,让他们无所遁形。到那个时候,不用自己动手,也不用自己的怂恿,自然有人主动会出手整治他们,比如齐家。而且,虽然没一本资料一本资料的核查,但简墨估计,类似齐家老爷子这种案例恐怕不止一个。但不管实际有多少个,凡是找过丁之重进行**移植的人知道今天的事情后都会产生怀疑,到时候——呵呵!
让敌人把敌人收拾掉,是多么爽的一件事情啊!简墨惬意地想,脸上却还是一片平静,漠然打量着强装镇定的丁之重和已经接近崩溃的苏塘。今天的事情抖出来,就算齐家自己不查,在场其他势力也会派出人去查探自己所说事情的真伪,反正,总之,无论如何,丁之重和苏塘将会面对无数势力的围攻。
不过在把敌人拖下水的时候,也要做好保护自己的准备。假石正源之所以露陷的那么快,是因为自己是石正源亲近的人,而真假两人的性格差别又比较大,所以解释是对方性格露陷了,这个理由大家都能接受。可齐家家主是简墨一次都没有见过的人,而且和他接触的齐家人对他敌意又深,他总不能莫名其妙地就怀疑人家不是原版货,而且连原人都不是吧。
连蔚说过,除非必要,不要暴露辨魂师的能力,否则常常会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陷入危险中。所以简墨必须把事情前后圆妥帖了才行。
他低头又看了看资料册,继续道:“……造纸师:丁之重。当时我就好奇来着,是十二联席的造纸师亲自动手接的单会是怎样的效果,所以让人去查了下。回来的人告诉我,说齐家家主恢复得很快,就好像没有做过手术一样。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身体已经被肝病折磨到要做移植手术的地步,而一场大手术过后,居然像没做过手术的人一样——这一点让我更加好奇。所以我就找人帮我鉴定了一下,结果——真是出人意料。”
齐萱紧紧咬着下唇,此时此刻,她已经多半相信了这个少年的话,可是刚刚才否认了自己找过苏塘的事情让她无法在这里当面质问苏塘此事的真假。其实,问他们也没有必要,这种事情只有自己亲自找人做鉴定才能放心。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这少年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怎么会在如此骇人的事情上信口开河!齐萱只觉得眼前眩晕,整个人被这种可怕的想法激得几乎不能自已:她不顾禁令为爷爷弄到□□,可不是为了让人把爷爷换掉——不,如果现在家里的那个人是爷爷的话,那么真正的爷爷去哪里了?难道已经被丁之重当成垃圾处理掉了。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爷爷遭受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她真是万死不足以谢罪。
齐伟对于能够打击一向瞧不起自己又事事压制自己的堂姐的机会都是不会放过的,从震惊中脱离出来的他一想到爷爷不在了,自己又是老爸唯一的儿子,顿时心花怒放:堂姐惶恐失神的脸,看起来感觉别提有多畅快。
但他嘴上却说:“堂姐,你真的让别人把爷爷换了?你怎么能这样?就算爷爷患了重病,那也是我们的爷爷啊?你弄个纸人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花了那么多钱?你是不是傻了?”
齐伟身边的贵妇人也刚刚恢复正常,见儿子反应这样快,心中喜悦,立刻跟着补刀:“萱萱这孩子平常看着挺孝顺的,没有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这样不靠谱的一个人。还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指示丁之重干的,是不是你自己想写一个只听你的话的爷爷出来霸占齐家的家产吗?可不要随便诬赖别人来推脱自己的罪行哦!!”
众人见齐伟一开始为了打击谢首无赖般的为苏塘开脱,转眼又为了打压自己的堂姐默认了苏塘造纸的事情来,立场转瞬即变,可见其天性凉薄,惟利是图,做人更是一点脸面都不要。在场势力的代表都在心里摇摇头,等到齐伟掌管齐家,这种家族还是有多远离多远,谁和他们合作都会倒霉的。当下都默默都把齐家完全排除出b市的势力圈子外,稍微想得远一点已经开始策划什么时候可以从彻底衰败后的齐家顺手捞一点什么了。
不过今天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知家人,警告所有人不要去沾什么**移植,否则——齐家老爷子就是榜样。
旁听席上齐伟还在得意洋洋地高声喧哗,简墨完全没有兴趣看这一场家庭闹剧,今天的计划已经基本结束,实在没有必要再呆,便道:“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简要上来收拾好了资料,简墨向作证的男孩招了招手,三人便一起离开了:没有再去看齐伟如何,齐萱又如何,丁之重如何,苏塘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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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蔚捂着眼睛,两行泪水从脸上爬过。
胖校长颇有些感叹地看着屏幕上已经停止的图像:“老连,阿英的仇算是了了!丁之重和苏塘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就算不死,也是被千里追杀的命。”
连蔚眼泪未绝,听到胖校长的话,忍不住又痛快地笑了起来:“是!这两个人渣,总算是得到报应了!!”
胖校长拍拍他的肩膀,等到他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才道:“谢首这孩子不错。不声不响就给你把事情办了,尽管你什么都没说,可这孩子却不是冷情的人。你对他好,他都记着呢!”
连蔚把眼泪一抹,瞪着眼睛反驳道:“谁要他记着?!丁之重在十二联席的位置上呆了十年,是他一个毛头小伙子随便算计的吗?要是一个疏漏,大雁不成反被啄眼,那可怎么办!”
胖校长撇撇嘴:“简墨这小子是不成,可他身边不是有简要么?有这么个不吃亏的家伙跟着,你还担心他出事?”
小会议室的人都慢慢散了。
就连心情急迫到极点的齐萱都忍住了没有去找丁之重,而是单独回家了。
扶着爷爷慢慢走出去的丁一卓面色有些凝重,他一直知道家里和小叔的关系非常冷淡。以前以为是小叔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和家里为什么事情闹僵了,现在他大概猜到家里对小叔做的事情多少是知道一点的,所以才将他赶了出去。
“爷爷,小叔他——”
“别叫他小叔,我没这样的儿子!”丁爷爷阴沉着脸说,显然心情非常不好。
这个时候一直默默跟在丁一卓身后的丁细桐突然倒抽了一口气,猛然停住了脚步。
她的表现太过明显,连在想事情的丁一卓都发现了:“怎么了?”
细桐伸出手抓住丁一卓,然后用眼神向某个方向示意。
丁一卓顺着看过去,也倒抽了一口气。
被两人盯着看过的浅黄色头发长腿外籍年轻人似乎感受到他们的注视,干脆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丁一卓身上,然后又落在细桐身上,微微一笑:“刚刚是你在扫描我吗?”
笑容里满是冰意。
造纸管理局。
“爸,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找我过来?”李微生有些抱怨,刚刚在点睛纸笔就被弄得心里毛毛的,结果一出来路上几个电话催他过来,害得他还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呢!
李君珲扔个他一个资料袋:“今天有一个‘圣人’入境了。机场的辨魂师跟到半路就□□掉了。人也失去踪迹了。”
李微生疑惑地问:“圣人是什么?”
一边抽出资料袋,一个俊逸的淡黄色头发的外籍青年登记照映入眼帘。姓名那一栏写着:康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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