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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该布置的都进行得差不多,研究院的忙乱步入尾声。院方宣布放假十天,在上午把一批中老科学家和想回家的员工送走,像康节这样身份超然的客卿在昨天就走了,却奇怪地把弟子追命留了下来。
所有工作人员接到通知,在中秋晚会之后统一乘坐巴士离开南澳住到东方市的宾馆里去,参加为期一周的旅游活动,不准缺席。
张灯结彩,铺地毯搭舞台,自然请外面的工人来搞,并不需要院里的员工搭手。
喜庆的日子,又迎来大老板龙辰视察,林彬、龙五等高层人员的脸上却没有几分笑意。这份凝重自然影响到了其他人,走路轻手轻脚,连大气都不敢出,有时候突然听到叮叮咚咚的敲打声,往往被吓一跳。
舞台和观礼席就搭在“妖蛾子”一般的主楼前面,上午时分满江红还想去帮一下忙的,却被龙九赶了出来。
晚饭之后暮色降临,更离谱的命令传达了下来。所有员工必须离开岗位回到居住房间,不得外出。
满江红掀开窗帘的一角远远窥视,见到潮水一般的人流涌进主楼,个个身形彪悍,穿着黑色紧身衣裤,手提防爆盾,腰挂警棍,腿上别着三棱-刺,杀气扑面而来。又过了一阵,一辆信号车悄悄开到楼侧,瞅瞅车顶硕大的雷达转盘就知道功率不小,一旦启动,肯定能轻而易举把方圆数里的无线电波统统屏蔽掉。
晕,这是要打仗的节奏呀!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他乖乖地呆在房间里,闭目凝神,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拽回了现实。
才转开锁钮,门就被生生挤开,两个面生的便服男子跨了进来。一个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和屋内布置,另一个人则疾步上前,二话不说就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这,这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满江红愕然无语,站在门外的一位院里保安歉意地冲他笑笑,说道:“江红先生,中秋晚会马上开始了,快些下去吧。”
海边温差大,夜里天气凉。他匆匆套上西装上衣,赶紧出门,见到楼道里还有几个陌生人,手里拿着好象望远镜的东东在晃动察看。他猜测这是相当高级的红外线夜视仪,能够透视墙壁,如果附近有热源生物活动的话,一定无所遁形。
他心急火燎地冲到楼梯口,却见龙九斜靠在梯栏上,眉头微拧,目光凶戾,帽舌落下的阴影遮住半边脸,显得有几分狰狞。龙九平素阳光开朗,也没有什么架子,和院里人关系都不错。在武道上他指点过满江红,经过南澳小镇“满楼红袖招”的事件后来往更频繁了,但二人地位悬殊交集不多,所以也谈不上亲密。
满江红一怔,见对方心事重重,似乎在思考问题,便把关切的话咽了回去,匆匆下行。才走到楼梯拐角,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疲惫的声音:“江红,等一下如果有意外发生,你什么都不要管,往主楼里面跑。”
他一呆,回头仰望,却见龙九背着手走开了。
意外?会出什么意外?
龙九的话沉甸甸的压在胸口,他暂时却想不了那么多。出楼门,就见前面十字路口来了一群人,便加快步伐,想抢先拐进右道。刚刚奔到到路口,隐约感觉边上灌木丛中有人,风声凌厉,四只手抓了过来。
满江红本能地一挣,瞬间加速,却不防身子过去了,衣袖却被抓住,整件上衣被撕扯掉,背后随之传来“嗤啦”撕裂声。不用问,院里发下的制式西装肯定报销了。他被这样一扯,顿时上身后仰失去了重心,不由得双膝着地滑行向前。
只听到一声少女惊呼,对面那群人停了下来。满江红支起上身便闻到一股馥郁芬芳,仿佛春来百花开。
抬头看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最左边是在小镇照过面的红衣蝶舞,靠内是一脸茫然的院长林彬,右手斜伸向前似乎在领路参观,中间是一位中等个头的中年人,温和笑容中透着坚毅,正是在网络上见过照片的天龙集团掌门人龙辰。龙冰灵赫然站在最右边搀扶着一位老太太,一身白裙随风泛起涟漪,在灯光下真好象月宫仙子欲凌空飞去。
在她们身后,密密麻麻的不下二三十人跟随,自己这一滑无巧不巧,正好跪倒在了龙冰灵面前,好似求婚一般。上回在小镇上距离五六米俯看,这次只隔了一米仰望,更觉得她眼眸明亮红唇娇艳,说不出的好看,一时竟呆住了。
老太太六十多岁模样,面孔素雅干净,透着一股严厉。她见满江红迟迟不起来只顾呆望着冰灵,偏过脸数落道:“冰儿,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冰灵闻言羞红了脸,把身子直往后缩。
满江红听老太太的声音珠圆玉润,同面貌反差颇大,正在奇怪之间,老太太扭头看了看他,温和地笑道:“这位小哥,好漂亮的一招霸王卸甲!”
完了,小爷的形象全毁了!这是什么霸王卸甲,空中剥皮还差不多!
满江红懊恼地正想站起,却见蝶舞上前挥退正欲逼近的两个便衣,嘻嘻笑着走过来,折下道旁一枝花塞进自己手中。
这,这是神马意思?
场面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林彬看样子想训斥,却被龙辰扯了一下。老太太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冰灵更是把头垂成了含羞草,只有蝶舞捂住嘴笑弯了腰。
时间似乎很悠长,其实才过了短短的十几秒。慌忙中满江红一惊弹起,把花枝朝冰灵手里一塞,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逃开了。背后传来蝶舞终于抑制不住的大笑,仿佛还能听到人群整整齐齐的吸气声,眼珠子朝自己“唰”地追了过来。
他从来没有这样拼命地跑过,好像背后有一千头老虎在追。
他从来没有喝过酒,不知道酒醉的感觉,眼下却头晕脑胀情绪亢奋,身子发热,脸更是烫得不行,跑起路来偏偏倒,跟醉鬼一般。
哎呀呀,我这是怎么啦?我应该一倒下就马上站起来的,怎么还傻傻地跪着,完全不符合逻辑呀!
明明知道蝶舞作弄自己,怎么还把花塞给冰灵,她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哎呦坏了,有林院长在,等一下她肯定知道我名字,不知道会不会挨老太太的骂。
怎么胳膊凉飕飕的,我的西服上装呢?
爱过才知酒醇,醉过才知情重。这是谁总结的,好像有一点道理呢……
满江红的脑子里乱哄哄一团糟,一想起送花时那群人齐刷刷望过来的奇怪眼神,就臊得慌,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疾跑了一阵,又绕着研究院主楼周围的花径慢跑数圈,被清凉的海风拂面,混乱的情绪才得以平息,慢慢恢复冷静。每个路口都立着几位不认识的便衣,冷冷地瞥了他胸前证件一眼,并未多加理会。
梳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他有些困惑。冰灵是龙辰的女儿,搀扶的自然是龙族长辈。那群人里面以地位而论是龙辰最高,以辈分而论是老太太最高。但蝶舞的表现却很奇怪,疏离不群,恶作剧也没有人敢阻止。开什么玩笑,高手不应该端庄严肃吗?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冰灵的?实在是太神奇了!
满江红感觉到自己的智商正在无限趋近于零,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了。
主楼前上千平米的大理石广场一夜铺上了猩红的地毯,主席位背对大楼入口,是绫罗垂地的一溜长桌,桌后摆放着四把宽大的黄花梨太师椅。椅后留出约两米的过道,再后又是一溜条桌,木台依次上升,共有四层。每层四席,每席三人,可坐四十八人,是安排给天龙集团和研究院的主位。
在主位右边,平行约五米外是一模一样的一个木台,是安排给媒体记者和其它人士的观礼席。在主位左边,约五米垂直相交是一溜长长的木台,也是四层,每层竟然有十桌,每桌三人,可容纳一百二十人,是安排给武林及修真人士的观礼席。
整个广场的布置就像一个缺了口的马鞍,缺口处面朝大海,一溜花坛茂密繁盛。夏花未谢,秋叶苍翠。
满江红进到场中,灯光亮如白昼,迎面是一个高出地面三尺的舞台杵在中心,周边围着一圈绳索护栏,正对主席位的方向留出缺口,好像一个擂台。他再环顾两边呈梯级上升的观礼席,心中暗道,这不是古罗马斗兽场的微缩版吗?切,这是要打擂台的节奏呀!
绕外场一圈每隔十米,就站着一位身穿研究院保安制服的年轻人,背手跨立,身形挺拔,满江红却都不认识。哪里来的这些人?境界都不过武士,面色均约显紧张。
刚才他跑了大几圈,发现今晚的保安分两种,银灰色制服是院里的,便衣或浅褐色衣裳是龙辰带来的保镖,而杀气冲天的黑衣人却不见踪影。
他心虚地回头瞅一瞅灯火明亮的主楼大堂,心里想着龙九的话。若是有意外发生,那批黑衣人应该是安保力量最强的一环吧。
“洪江,洪江!”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猛然想起是自己在填海区用过的名字,转过头便见一位婀娜女子跑到了面前。
“你原来在这里呀。”
“哦,王晶记者,幸会幸会。毕业以后我就在这上班了,等下散会后我们再聊,你懂的!”他眨了眨眼睛。
填海区的收破烂王子,小混混班头,到哪里去毕业?这段经历对院里隐瞒了,拜托正气凛然的大小姐千万别捅出去。
干巴巴的开场白之后,口齿伶俐的王大小姐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满江红的明显暗示一时间领会错误,砰砰心跳,面泛红潮。
他这是,要单独约我吗?
自从填海区偶遇之后,年轻人的身影时常进入梦中。她为自己大对方几岁而羞愧,又因为家族的步步紧逼而神伤。她小宇宙爆发,上蹿下跳纵横捭阖,不遗余力为他“捣毁丐帮”之事善后,假借采风之名寻找他的踪迹。这一切,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以为自己快百炼成钢坚硬如铁了。可是,为什么在朝思暮想终于见面之后,看到他若无其事的笑容,无限委屈便涌上心头,泪水完全止不住了。
“咦,你的眼睛怎么啦?”
“哦,没……事。这里风大,吹得眼睛涩涩的。”女子侧过身去,从小巧的坤包里掏摸出纸巾。
“今晚的媒体来了不少呢。”
“嗯,我们报社小,只来了我一个。你们的规矩也很怪,可以拍照记录,不能够录音摄影。”女子轻轻擦拭过眼睛,恢复了平静。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等一下会有大人物来,你要抢个好位置拍照才行。”
“嗯,不知道龙辰先生会不会接受采访。不准录音就全靠速记,很麻烦的。”
“那是,那是,那你就先忙吧。”
女子呆呆地看着年轻人礼貌地点头致意,转身走开了,差点把银牙咬碎,恨不得冲上去一脚踹死他。
忙?我没说很忙呀!
瓜果、糕点、月饼、红酒、茶水已经摆上了桌面,左边长长的观礼台却还没有一个人到,右边的媒体席倒是有二、三十个,第一排都坐满了,一溜手提电脑和相机在桌面次第摆开。好位置被占,王晶只得找了第二排最靠右边坐下。有人嚷嚷着哪里可以充电,还有人凑着头窃窃私语。
员工席第一排空了出来,那是留给天龙集团及院里高层坐的。后面寥寥十几个人分布在二、三排,年轻的助理研究员一堆,武师一堆,泾渭分明。虽然院里老人和龙五欣赏满江红,但文人嫉妒武者忌惮,文武两个团体里的中下层都主动疏远了他。
满江红也懒得凑堆,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到最后边的角上。正在拾级而上,却见到右边媒体席最后排左边的两个人站起了身。其中一人高大威武,披一袭黑色风衣,冲自己勾了勾手指。
武师那一小堆人也注意到了,有人探了一下头便飞快缩回去,咕哝了一句“天狮花戎”,嫉妒忌惮之情溢于言表。这小子毛都没长齐,不但得到院里宠信,居然还认识黑道煞星武林巨擘,简直没有天理呀!
满江红赶快返身奔上那边台子,惊喜地招呼:“大哥。”
花戎扳过他的肩膀,装模作样皱着鼻子嗅了嗅,道:“嗯,应该是几天没洗澡了,果然有一股子挡不住的风情,把人家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言毕他指了指王晶,恰好她也装作摆放电脑偏过身子偷偷地看,见一条魔神般的大汉指了过来,吓得赶快正襟危坐。
满江红对情爱之事还是一张白纸,闻言有点不好意思,讪讪道:“人家是大记者,以前也才见过一面。”
“一面又咋地?缘分这事不好说,我瞧她是对你动了真心。不过这女人呀你可要小心,和你好之前是小绵羊,和你好之后是大老虎。哥就这点惨痛经验,今天打折卖给你算了。”
满江红很尴尬,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对花戎身侧立着的中年人笑道:“这位大哥好。”
中年人回以礼貌的微笑,没有更多的话。
“我来介绍一下,我的小兄弟,满江红。”花戎松开他又拍拍中年人的肩膀,说道:“我的老朋友,李铁。”
“李大哥好。”满江红恭敬地微微弯腰。
“嗯。”李铁面无表情地点头,依然无话,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满江红感觉没趣,笑道:“那你们先忙呀,我还有点事。”不待花戎出声,“噔噔噔”径直先跑下去了。
见他走开,二人重新坐下。李铁笑问:“花戎,这是你埋伏在研究院的暗桩吧?”
“上头要我调查天龙研究院,偏偏我那兄弟李四同龙辰又有点交情,你叫我怎么办?只好随便抓个壮丁塞了进去。这小子很聪明,但倔强得很。我要他走,他偏偏不走,你叫我怎么办?”
“甭管什么桩,今夜过后都没用了。国安局派你来观察,情报局是我来观察,军方警方几大世家肯定也会派出观察者。龙辰装作不知道,南海派装作不知道,我们彼此之间也装作不知道,瞧这戏演得多默契。只可惜,我们只能看到台前,看不到幕后了。”
“南海派砸了天龙集团在华夏的几十家会所,迫于舆论没有进一步扩大事态。龙辰召开武林大会,摆明车马是要和对方干一架,省得老是被零打碎敲憋屈得很,够爷们!”
“修真者不好惹呀。”
“呵呵,上面严令要委曲求全。我披着这身虎皮,一直没有机会同他们交手。”
“你这武痴,简直疯了。知道上面担了多大的干系吗……”
不一会儿,员工席除第一排空着外,陆陆续续坐了个八分满。媒体席的第一二排明显都是记者,才坐了个七分满。第三四排的人明显不是记者,都衣着考究气度不凡,也坐了个九分满。有的独来独往,有的前呼后拥,遇到熟识的人往往要寒暄一番。后来的人见后两排位置几乎满了,便挤到了记者那席。
最庞大的阵容当属武林人士席位,竟然爆满,从中也可以看出每个人的地位。十几个神态倨傲的,一人或两人在第二排独据一席,第三排基本上规规矩矩三人一席,第四排则是四五人挤在一起。好在是长条凳,若是椅子,岂不是要坐到人家腿上去?
这批人目光凶狠,沉默无言,偶有交谈也只寥寥数语。奇怪的是,他们宁愿挤得一塌糊涂也不去坐空着的第一排三十个席位。更奇怪的是,有一半人带着兵刃,环首刀、七星剑明目张胆地摆在案上,月牙铲、镔铁棍堂而皇之地靠在身旁。满江红甚至还见到一个带流星锤的,黑黝黝小西瓜一般,铁链子叮叮当当缠绕在手臂上。计算一下比重怎么也得七八十斤,他很想凑上前问一句,大哥,您累吗?
因为这批人的到来,现场气氛开始阴冷,负责引导的礼仪小姐小腿肚子直哆嗦,光洁的裸-背上冒出了鸡皮疙瘩。有几位记者本来兴奋地举起了相机,吃对方铜铃大的怪眼一瞪,明晃晃的兵刃扬起,立刻被吓得跌回了座位,不敢多看。
主人和主宾还未亮相,偶尔有细碎声音飘过却听不真切,近两百人围坐的广场愈发显得诡异阴森。音响师开始调试,舒缓的曲调弥漫开来,似一条缓缓流动的河。
满江红听出来了,是柴可夫斯基《如歌的行板》。在明丽优雅的主旋律之后,是反复的低沉的叹息。不是哀号不是呻吟,是忧伤的思念,是深深的疲惫,是不能释怀的无可奈何。
他缓缓站起,缓缓四顾一张张复杂的脸,心中充满了伤感。今夜连逢冰灵、王晶、花戎,都是喜欢却难得一见的人,更何况被蝶舞揭破了心事,令他比平日更加细腻敏感,被这一曲忧伤搅动了灵魂。
光明世界与修真者的一战今夜就会有分晓,在座的恐怕全都是炮灰。康节说过,今夜注定要血流成河。眼前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数小时后将变成一具具丑陋的尸体。来如清风,去似微尘,生命何幸之有,何苦之有,何辜之有?
他急促俯身,冲木偶一般挨坐着的追命说道:“等一下如果有意外发生,你什么都不要管,朝主楼里面跑!”
追命翻了翻眼皮,牙缝里蹦出一个字:“中!”
满江红匆匆跑下去爬上记者席,对坐在偏僻处的王晶连说带比划好一番耳语,又急急忙忙从后排绕了一大圈跑到花戎面前,好一番叮嘱。
瞅着他一蹦一蹦往回跑的背影,李铁面色凝重,道:“这小子,有良心。”
花戎则托腮看了一眼妖蛾子般的主楼,漫不经心道:“这楼里,有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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