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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吃了饭，你不下床走走吗？来沙发上坐会儿？”
两人沉默了许久，程云天终于开口招呼苏驿。
苏驿靠在床头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在床上无意识的敲打着。他特意没有去看程云天，他担心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虽然他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也是没办法。因为现在的他与昏迷前不同，此刻能感觉的到，从程云天身体内传来的强大能量，让他感到危险。
苏驿摇摇头淡淡的回答。
“我没什么可和您聊的。没事您回吧，别打扰病人休息。”
“病人？呵呵呵呵。。。”
程云天满脸苦笑，虽然他不是医生，也见多了生死瞬间和生老病死，从来没见过哪个病人红光满面，精神奕奕，还能吃得下三个成人份量的饭。
“好。那就我说着，你听着。”
程云天搬过一把椅子，坐到了苏驿的床边。
“苏驿，我为之前问你的问题，向你道歉。”
前些日首次见到苏驿时，和昨日在沈曼青家，程云天无意问出了，苏驿到底有什么能力的问题，确实唐突。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有与众不同的异能。而且这世界上，有着异能的人也不在少数，只不过能力不同，能力的强弱也有差距。绝大部分的异能者，都很好的隐藏在民间。自己的能力如果被外界得知，必然会有麻烦，而且，在关键时刻，自己的能力也是可以保命的。”
程云天说到这，眼睛盯着苏驿，见苏驿表情毫无变化，仍然保持原来的姿态，便接着说道。
“所以，你不告诉我你的能力是啥，我完全理解，同样，我也不会告诉你。大家心照不宣吧。”
程云天这么说，倒是让苏驿安心不少。至少不用担心这老头儿会用手段逼迫自己说出秘密了。
苏驿微微点头。
程云天并没有随便说说的意思，就在1942年，程云天作为特别组成的特种小队异能成员之一，就被上级下达了，禁止互相沟通能力情况的死命令。六个异能成员间严格遵守着保密条例，他们也知道这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考虑。因为一旦其中一人被人抓到，不知就没有泄密的可能，一方面是给其他成员营救他创造条件，另一方面，也很好的保护了其他异能成员。
当然，此时和苏驿说这些，显然没有任何意义。程云天只需要告诉苏驿，保护好自己的秘密，就能保命的道理就足够了。“第二件事，如果你为昨天的那个案件，有什么心理负担，也大可不必。”
程云天顿了顿，想了一下如何隐晦的表达。
“你只需要知道：第一，如果昨天不发生那件事，他们迟早都会有那一天。说不定会更糟，不是四条人命就能完事的。”
苏驿斜眼，挑着眉毛，疑惑的扫着程云天。
关于叶枫等人的父辈恩怨，苏驿是无从得知的，就凭王阳和田春山的本事，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听出来这个秘密的。
而苏驿想出的办法，告知姚立军，他的父亲的死原因在于那五个人的父亲，这只能说纯属巧合，让他蒙上了，也因此解决了追查姚立军行凶的原因。
程云天看着苏驿的反应，好奇却又不问出口，心中暗赞这小子的城府，养气的功夫哪像个八岁孩子。
但程云天不知道，苏驿此刻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在苏驿好奇的用眼睛扫到程云天的时候，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一道黄色的光芒悄无声息的遁入程云天的皮肤。
那些程云天因为遵守纪律无法向苏驿道明的原因，在他心里徘徊着，却不经意间全部透露给了苏驿。
苏驿自然的收回目光，就像忍住了好奇不想去问什么似的，无所谓的伸伸懒腰，放下二郎腿，伸直互相交叠着，双手放在头后，斜上看着天花板。
只有苏驿自己知道这突然的改变姿势，只是为了掩盖刚才得知内幕后，复杂的心情而导致的肌肉突然紧缩。
“第二。”程云天继续说：“八个人昨天受到的惩罚，不管是谁人所为，他都没有必要因此背负这人命债。因为他不是在杀人，是在救人。如果让姚立军等人继续猖狂下去，受害者会更多。惩罚者这是救下了未来即将被迫害的好人们，这是替天行道。”
本来苏驿还在想着，五个孩子是在承受父辈的恶果，未免有些不值。但程云天这番话，却把他拉回现实。
八个人都不是善辈，即便受不到来自上一代的报应，留在这世间，也是个祸害。自己确实没有必要觉得愧疚。
而程云天此时在苏驿面前，并没有指出替天行道的惩罚者是谁，如此隐晦的表达，让苏驿也很是受用，苏驿也不用担心程云天会追问是不是自己做的了。
话说道这份上了，说明程云天已经确定了苏驿的所为，而苏驿再去反驳，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没错，心照不宣。
程云天靠在椅子上，没有去看苏驿，随意看着房间里其他地方，就像自言自语一样。
“替天行道，我并不认为有什么错。但要懂得保护自己。杀伐决断，是拥有大能力者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既然做了，就不要有内疚感。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的态度。”
虽然苏驿不是因为此事的心理压力逐渐积郁晕倒的，但是，程云天的一番话说下来，苏驿却觉得豁然开朗，被自己找的各种借口而强制压抑下来的心结，彻底打开了，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哎我说，你这小子，我说了这么多话，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程云天皱着眉头没好气的看向苏驿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苏驿撇撇嘴。
“您不是说，您说着，我听着嘛。”
“你。。。唉，好好好。”
程云天活了六十多年，头一次对待一个小孩子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
“那么，我说的杀伐决断，你能理解？”
苏驿点点头，“嗯。端正元民国时曾在广邀天下志同道合之友的求友文里，所求天理循环，敬人者人恒敬之，杀人者人恒杀之。只要秉承善恶有报的信念，顺从天意，行之其道，自当无愧于世人，无愧于天地。是这样吧？”
苏驿淡淡的说完这几句话，让程云天愣了好一会后，才笑着点点头，“这些是你父亲教你的？”
苏驿摇摇头，没有回答程云天的问话，想了想说道：“一本二百万字的书，我一个小时看完，还能背下来。无聊的时候，看过很多书。所以您说的我都能理解。不过。。。”
苏驿顿了顿，想了一下，继续说：“很多时候，现实还是会有很多前人想不到的情况发生。或者说这些文人雅客差不多都是理想主义者。可敬之人，未必是完人，也许就有别人看不到的阴暗面。杀了那些可杀之人的人，就会完全不受心魔影响吗？他们的心魔会不会变成别人眼中的可杀之人？”
程云天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历经沧桑的程云天怎么都不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八岁的孩子，在一个病房里，探讨天道人性。
“你说的没错。可敬之人，也未必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很多时候比真小人手段更毒辣，但是现实的法律对待他们又无可奈何。这就需要有替天行道的执行者出现，但是执行者如何判断是否为可杀之人，杀之无愧，才尽量的不会产生心魔。这个判断，是很重要的。”
听到此处，苏驿沉默了下来。
苏驿却没想过这一点，此刻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些道理。在决定八人生死的瞬间，苏驿也犹豫过，以尽人事听天命为借口，最终还是对事态的发展失去了控制，造成了难以预料的悲剧。这就是苏驿没有判断清楚，没有针对性的执行，而产生的后果。
似乎看出了苏驿的想法，程云天试探着说道：“被惩罚者固然不值得可怜，但执行者为了消除心魔，也是可以做一些补救措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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