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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后初愈,简洁收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把她给吓坏了。
略略一边“欣赏”简洁蹩脚的厨艺秀,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简小妞,你的高数挂掉了。”
略略是班里的团支书,处事向来稳重,消息灵通且可靠,来自她的消息,简洁从不怀疑。
“啊……”简洁正往炒锅里放酱油,冷不丁将瓶子也给放了进去。
“哎呀!”两个女生同时惊呼,紧接着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
“菜还能吃吗?”略略问。
“应该还能吧,”简洁看着锅里被染成深色的苦瓜肉片,想了想,她把西芹和另一盘肉也倒进去,“嗯,这样应该就好多了,掺点水,再烧一会儿。”
略略对炒菜也是一知半解,但自打简洁搬到小山顶,简式烹饪她见识了多次之后,从内心里感到恐惧,实在不敢苟同。
“我觉得……”略略正要秉口直陈,看了看简洁时刻准备谋杀“亲夫”的歹毒眼神,她狠狠地吞了口唾沫,识时务地说:“还可以。”个屁!
简洁的神色才柔和下来,转而又问略略:“还没考试呢,你怎么知道我高数挂了?老高说的吗?”
“嗯呐!不然你以为还有谁?”略略看了看锅里咕咚咕咚的炒菜(火锅、冒菜),表情堪忧。
“?”简洁皱眉,“不对吧,我虽然不怎么听得进去他的课,但对他好歹还是礼貌客气敬重有加,他没理由挂我啊!你忽悠我呢?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玩。”
“……”略略一阵无语,“全班同学都知道你挂了,就你不知道,不过也是,以你的臭脾气,这不讨好的消息,除了我,是没人愿意跟你说。”
略略接过简洁递给她的一盘菜,不忍直视,抓狂之心油然而生,表情却开森、感动、受宠若惊。
“我跟你说吧,那天他一共三节课,你听了一节课,睡了一节课,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翘了一节课,欸,简小妞,你是怎么想的啊?
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一走,简直是抽老高的脸啊!你都不知道,第三节课上老高黑着脸走上讲台第一句话就是点名,不在的这学期直接挂科。
中国56个民族,我们班占十分之一,而你那一作孽,连累了四个民族,场面之悲壮,惨绝人寰啊!”
“我从不翘课!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做人的底线。”简洁愤愤地锥了略略一眼,“我记得呢,他的课我只过分地睡了那么一次,就一次,然后放学了,我才走的嘛。”
“你……”略略无语,戳了一下简洁的脑袋,“大侠,那是第二节下课!不是最后一节!我给你打电话,你丫儿手机还关机,你就是个大大大大大写的二。”
那天略略走后,简洁有那么一刻惆怅,她坐到窗前的书桌上抽了支烟,愤恨地想:当了大半辈子的好学生,没想到大学刚开了个头,就落了个晚节不保。
但转而她又想,挂都挂了,那就准备补考呗,不然呢?腆着脸去找老高?伤心欲绝?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多大事儿啊?姑娘,有点志气好不好?罚都罚了,这错不认也罢。
万事就怕想不开,一旦想开了,心也就宽了,简洁于是没心没肺地将手中的《飘》往床头一扔,自己也扑到床上,倒头就睡。
课余的时候,简洁要么把自己藏在图书馆,要么回山顶的小屋,坐在窗前,听听音乐,写写蹩脚的文字。
简洁写不出什么侠骨柔情风花雪月,但有抒不完的多愁善感触景生情。
她写《静夜》、《丁香》、《青石桥》、《爱觉孤单》……她也写诗。
简洁从后校门那条高大的法国梧桐夹道而生的水泥路走过的时候,秋雨黄昏,落叶萧萧,她不由地触景生情,诗意大发,不知不觉地吟道:
叶落如花花如雨,
雨打黄昏声声细。
细数相思何其多,
多在相似年月里。
贝加打电话说周末去不了简洁学校,他要参加会计机考,问简洁可不可以回成都,且当散散心吧。
简洁想想周末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于是欣然答应。
学校惯例周五下午无课,简洁买了下午最早的车票,一路阳光明媚,她的心情也好到令人发指,说不清是因为遇见了好天气还是因为遇见爱情。
简洁到贝加学校的时候贝加刚上完第二节课,他趁下课跑到校门口,拉了简洁便直奔教室,简洁不愿意进去,羞红着脸,死抵在教室门口。
落落大方,爷们儿惯了的简大妞子扭捏了。
“信不信我吻你!”贝加板着脸,使出他专门对付简洁的杀手锏、特效药。
“你敢!”简洁严肃地如临大敌,不信贝加在这样的场合会敢……
贝加一把将简洁箍在怀里,霸道地低头。
简洁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哆嗦,身体柔若无骨,像撒赖皮一般,“倏”地便往地上滑。
贝加第一次见简洁这样,也是够了,强忍笑意,将简洁拧进教室放到他旁边的座位上,拉着她的手始终不放。
我靠,庐山真面目哦~
黄博士写了张自带表情的纸条传给林松,林松又传给肉球……几个大男人低调地没完没了。
无数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简洁身上,令她极不自然,她狠狠地刮贝加一眼,却又对上一个女生奇怪的眼神。
有敌意!
简洁看了女生一眼之后赶紧收回目光埋着头。
尼玛,水太深。
周遭复杂不堪的气氛令简洁恨不能撕开一条地缝逃到外太空,她不由地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这种不适感让简洁想要逃走的同时,又激发了简洁的叛逆,令她心中生出“愤怒”并冷静到淡漠。
于是姑娘竟然像是在自家地盘一样,没心没肺地认真听起课来,俨然一副六根清净、立地成佛的样子。
同是市场营销的专业课嘛,在哪儿听不是听我还乐得有男票陪同不给学费呢。简洁心想。
简洁和贝加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也不是一个年级,但巧合的是他俩选择的专业相同,都是市场营销——不同的是选择动机,贝加是因为喜欢,简洁则是因为——扑通扑通!
在选择市场营销专业之前,简洁有一种病,叫“政治懵”并且“经济困”,前者早前笔者有提到过,关于后者,简洁只要看到经济类的文章,或者听到经济类的报道,就会被瞬间催眠。
所以填报志愿的时候,简洁没有扬长补短,而是把心一横,缺啥补啥。
晚上贝加去学校旁边的快餐店上班,简洁则挑了一处相对冷清的位置,一杯饮料、一份点心、一本杂志,困了,便扶着胳臂肘眯一会儿,安安静静地打发时间。
贝加有机会经过她的时候他们会小声的交流两句。
“饿了没”
“没有。”
“困了啊”
“不(太困)~”
“再有一会儿就下班了。”
“嗯!”
有时候贝加在操作区远远地看简洁,简洁便赧然一笑。
下班的时候贝加激动地在大厅跳街舞,然后他给简洁捧过去一盒热乎乎的蛋挞。
“乖乖,我去换工作服,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贝加对简洁说,那一刻,小贝子的目光直率地坠在简洁的眼眸里,幸福地像个傻逼。
因为对贝加而言,只要有简洁的陪伴,哪怕天南地北、流落街头也是家。
旅馆房间在五楼,没有电梯,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贝加在简洁面前蹲下,回头笑笑地看她,赶紧的,到我背上来。
“干嘛呀”简洁懵逼了,觉得不可思议。
“我背你!”
简洁咧嘴便笑了,乐乐地俯身趴到贝加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左手蛋挞,右手可乐,心情美爆。
贝加背着简洁上楼,进屋,将她轻轻放到床上,黏黏地转过身来深情地拥着,四目相对,他低头便吻,温柔痴缠。
简洁照列有那么一刻愣神。
在与贝加的爱情故事里,简洁总是慢半拍,等她回过神来,脑子已经有些被冲昏,连招架都还没来得及,便渐渐地一片空白。
简洁感觉置身无尽柔软漂浮的云层之中,她情不自禁地回应贝加,陷入朦胧,痴醉晕眩。
第一次,一个吻,让简洁迷醉。
“乖乖,我爱你!”贝加呢喃。
那一刻,简洁脑子是热的,她想说“我也喜欢你”,张了张嘴,却羞于启齿,脸涨得通红。
贝加觉得自己可算赢了一个回合,忍俊不禁,复又噙住简洁的唇,上下其手,紧锣密鼓地攻城略地。
会计机考的考场设在西南财经大学,贝加与简洁提前到场,学校占地广阔、环境优美,他们在校园里牵手走着,说说笑笑地聊着天。
“你一点都不紧张”简洁问他。
“紧张什么有你在,准过!”贝加侧过脸来俯视简洁,深情而傲娇,“去对面草坪坐一坐吗”
“不要,散着步就很好。”
“我待会儿就要去考试了,你在哪里等我”贝加看了看时间,问简洁。
简洁目光落处,是一张长椅,绿绿的草坪、阳光正好,她说:“那张长椅吧,我再转转,回头在那儿等你!”
“嗯,别走太远,注意安全!”贝加抱抱她,又亲昵地和简洁碰碰额头,才转身去往考场。
看着贝加走远并消失。
简洁就那样愣在原地,突然生出一种“你不在身边,我哪儿也不想去”的情愫,久久挥之不去。
好一会儿,简洁才叹了口气,迈开脚步,把自己挪到长椅上坐定,静静地看眼前这个她“置身其中”却又“与我无关”的世界。
春末夏初的阳光照在简洁身上,使她困顿不堪,不由自主地斜躺在长椅上,就着扶手手掌微托着脸颊,她把鹅黄的外套拉上来直到盖住整个面庞,眼皮越来越沉,睫毛忽闪几下,便睡着了。
简洁做了个梦。
梦里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生机盎然,和风拂面,简洁在无尽的绿野之中欢快地奔跑,一不小心摔倒了,却不觉得疼。
简洁正打算爬起来,却发现贝加躺在她身边,阳光下他冲她笑,温暖如玉,明朗如画,他们就那样并排躺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互欢喜。
考场中,别的考生还没答完三分之二的题目,贝加已经申请交卷,他匆匆走出考场,朝着长椅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贝加便看见简洁躺在长椅上,阳光温柔地倾洒在姑娘身上,绿绿的草坪、葱茏的树木、蜿蜒的小路,一栋栋楼房错落其间。
人们三三两两,正走着路的、看书下棋的、打球的……
贝加快步走到简洁身边,为她挡住阳光,揭开鹅黄外套,简洁呼吸均匀,面带微笑,睡得正香。
眼前的情景,令贝加突然感动到想哭,他觉得心爱的女人面带微笑、睡得正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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