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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刻钟,宋御的龙骧卫诛灭了海贼。
海面上悬浮着淡淡的血气,宫人们心中感叹,方才还叱诧南海的孙秀一众竟在这时候迎来了覆灭。人们开始洗刷船上的血迹,连海贼的尸体被投到了海水里。
宋御缓步而来,海风肆意张扬的吹拂他的袍脚,他手提一柄长剑,指甲如月白,紧握着剑柄的指关节呈现出绝对的力量。
他是尊贵的,是不同于大燕贵族们崇尚的温瑞如玉尊贵,他的气质里带着铺天盖地的侵略。
所以他来时,宫人们刚经历了场生死劫俱都不知该如何反应,晴雪赶忙迎了出来行礼:“参见二皇子,多谢二皇子相救。”宫人们也都呐呐行礼。
“我无相救之意,只为歼灭寇首。隆安郡主何在?”
他的声音不像他的气质般杀气腾腾,是不带感情不带语气的。
听了问话,晴雪两眼一红险些落下泪来:“郡主方才受了惊吓,因着自幼里便体弱,如今看来怕是不大好了……”晴雪哭的不能自己。
宋御脚步未停:“带我去看看。”
晴雪跟在身后还是不住的抹泪,心里却暗暗不安起来。
宋御踏进厢房时,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惊,司寇南早一步跪在宋御前面:“臣方才为郡主把脉,郡主心悸复犯,药中缺了一味青雪莲,唯大齐方有,求二皇子赐药。”
抱月手里的大刀换成了一方丝帕,她捏着丝帕垂泪:“若不是那帮海贼……”还没说完就又哽咽起来。
宋御看着眼前的老头,两个声泪俱下的丫头,前面是一方屏风,后面侧躺着那个大燕的隆安郡主。“我如此好糊弄吗?”还是不疾不徐的。
知画睁眼,扶着头坐起,我也不知你如此不好糊弄。她是想将齐国孙秀被杀变成郡主被害,再用求药之名顺理成章的赴往齐国,如此一来,怕是不成了。
“你们下去吧!”
老头司寇南和晴雪收拾好眼泪下去了,抱月换了把大刀站在屏风前。
宋御顿了顿,重新提起话头:“你说我有夺嫡之心?”
他来了后两句都是问话,头回知画是自认倒霉,这回知画心里却猛地震了震。她说这话是距今堪堪一月之期,齐国的眼线这么长!顾知画抬眼,屏风后的身影长身玉立,只隔着这帷幕知画便能感觉出他的气度非凡,似乎拥有鄙夷天下的上位者之心般。她又想起朝中昏庸的大臣,心中暗叹,齐国之强,大燕之弱,对齐国来说,骊昭也好,大燕也好,怕早已经划入了囊中之物的盘算里。
他既然能问,就是已经完全确定了,没必要再狡辩什么,顾知画回答他:“是,你有夺嫡之心。”
宋御挑了挑眉,在顷刻间嘴角露出微微上扬的弧度,又仿佛昙花一现般消失不见。
他立足于这间小小的厢房里,却仿佛置身于旷野,又仿佛立足于险峰之巅,可踽踽于地,也可升腾于天。
他是宋御,不惧这世上任何。
于是他说:“隆安,你可愿与我为谋?”
顾知画并着双手,下了塌,长长的素服裙摆垂下时,勾勒出惊人的弧度,又瞬间为裙裾遮蔽。她徐徐而来,走到了齐国的武王战神,驰名天下的宋御面前。注视着他足可颠倒众生的眉眼,“君之所愿,不敢请耳。”
宋御简短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晴雪走了进来,“郡主,奴婢已经吩咐下去说您犯了心疾,司寇大人和小扣子下去煎药了。”
虽然宋御这关通过,但顾知画还是借晴雪将‘郡主心疾复发’的消息传了出去,她扶着抱月的手坐下:“当真好惊险,我本想先斩杀孙秀,再借病去往齐国。纵使我在齐国境内杀齐国之人,但那时我已奄奄一息,齐国并不会追究许多。”
抱月接过话:“杀了他们又何妨?他们不都是一帮海贼吗?难道郡主不比区区海贼金贵?”
“我是比他金贵许多,但此时齐国和亲人选未定,需等到我们去了齐国由齐王亲自下诏,也就是说,我一日未抵达齐国,这诏书一日未下,我就一日与齐国没有什么干系。此一遭是朝中人刻意行事,我如果安然无恙的去了,齐王虽不会为几个海贼杀我,但和亲却不能成行了。”
晴雪收起屏风后那张弓,又说道:“加上朝中之人煽风点火,我们一行人毫发无伤,那我们杀的到底是海贼还是平民,就真的是有口难辩了。”
“那齐国二皇子杀了海贼,不就等于救了我们吗?”抱月说。
“宋御不是救了我们,他是替自己救了一个好用的筹码。今日欲杀我之人,也是来日欲杀宋御之人。我虽势微,但身系大燕,对齐国另外几位炙手热、势绝伦的皇子没有一丝益处,反而会因为和亲外邦失去夺嫡资格。但对于手握重兵却不得圣宠的宋御来说,却成了极大的助力,是足够令他歼灭海贼的。”
顾知画思忖,宋御的母亲是骊昭女,在齐王的心中他本来就没有荣登大宝的资格,如此一来,与自己和亲自然是利大于弊。怪不得齐国朝中之人会促成今天的动作,目的是为了让自身没有阻力,也让宋御失去这个助力。
纵使各有目的,但宋御此番厉兵秣马的来的确解了顾知画的燃眉之急,她就不必再兵行险招,只需要跟着宋御回京复命的队伍便好了。
等船上洗刷收拾好了,桨手又重新挂起船帆,官船在一队军船的环绕下缓缓进发了。
晴雪,抱月还有知画三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大燕人,泛舟江上时,漕船画舫见过不少,战船还是头一回见。她们都若有若无的沿着窗缝看了出去,战船是桨船,分上下两层,上层为战士,下层为桨手,有七帆,长约十余丈,底尖上阔,首尾高昂,能容纳数百余人。
大燕不论什么船只都雕凿的精美异常,画舫更是完全仿制宫殿的建筑风格,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美人靠、盘龙柱子、雕刻、花格、彩画一应俱全。齐国的战船抛弃了繁复的装饰,通体漆黑,只在船首浮雕铺首。当这几艘船行进时,只有笔直一条条水纹,嘈杂声一丝也无。
她们三人都默不作声了,良久,是顾知画的声音:“终有一日,我大燕奸佞除尽,国可强,民可富,官法明,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她的话带着凛然正气,像惊雷,在翻腾的遮天蔽日云层中,骤然落下。
“真这么说?”宋御问了隐匿在阴影里暗卫。
“是,属下亲耳所闻。”
宋御想起孙秀身上那只直中要害的箭,“坚韧些好,我这里暗礁险滩,她才不会轻易枯折。”
这间厢房并没有什么装饰,只有用途明确的一塌一几一弓,那张长弓显然是方才用来斩杀孙秀的。
暮色四合,明月初升。
深邃而幽暗的大海茫茫无际的展开,最后又被清冷蒸腾似的雾笼罩,几处高耸的礁石兀自伫立,显得有些阴森。因为这场海雾,加上又是夜间,海面上的船只都仅仅挂了两面帆前进,航行变得缓慢起来。
桨手船夫们也都得了闲,烤了鱼,烧了甜口喝不醉的米酒,三三两两的聚在甲板上笑闹起来。行船艰苦,对他们这些出力推桨放帆的人更是如此,也就无人阻挡他们的热闹。
炉里的火光超亮他们黝黑粗糙的脸,食物的香气经过烈火炙烤更加浓郁,人们敲击着手边能发出声响的物件,舞蹈起来。
有人缓缓而歌:“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
之子于归,远于将之。
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
之子于归,远送于南。
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
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先君之思,以勗寡人。”
这人的嗓子清越,似乎能拨云见日一般。其他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都认真听起来。就有埙的声音加入进来,悲怆,苍凉却又绵绵不绝。在这个时候,在这些船上,不管是即将归乡,还是离家乡更远的人都默默无语,人们静静的听着这歌声,这幽深的埙声,透过熊熊火焰,仿佛真的看到了有燕子在翩飞,在划过疾风险浪。
燕子飞翔天上,参差舒展翅膀。妹子今日远嫁,相送郊野路旁,瞻望不见人影,泪流纷如雨降;燕子飞翔天上,身姿忽下忽上。妹子今日远嫁,相送不嫌路长,瞻望不见人影,伫立满面泪淌;燕子飞翔天上,鸣音呢喃低昂。妹子今日远嫁,相送远去南方,瞻望不见人影,实在痛心悲伤……
“谁在外面?”
“司寇大人和浆手吃酒,是他唱的,二皇子吹得埙。”
“明日替我多谢他们。”知画坐在厢房里抹去脸上一滴泪水。这
首成亲时送别出嫁女,用来送嫁的《燕燕》也有人对她唱了。
纵使船行的再慢,明日就要入齐国州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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