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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桂香和她的两个男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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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对本村老干巴家的闺女桂香,杨干那是心仪有时。

    在杨干的心目中,桂香不仅模样好,人又年轻,更是那副健美的身材,那一身嫩肉透出的那么一股让他言喻不来的诱人韵味,让他很是为之神往。也使得他很久以来就对桂香心想意念,没断了眼馋嘴吧唧地惦记着。

    有时候,他就想象着,就凭桂香那个身板,那一身嫩肉,要是往床上仰天一躺,那还不就是一床又暄乎又暖和的人皮褥子。要是能在这褥子上来上一觉,我的乖乖、、、、、、

    一想到这些,杨干就由不得猫抓心似的浑身发痒乱刺挠。但令人遗憾的是,桂香已成了别人炕头上的老婆,他也就只能望洋兴叹;无非是爱想时就多想想。偶尔碰见了,顶多眼大多看两眼,仅此而已。至于一度春宵的愿望,那是小鬼拉车,没辙。

    哪成想,突然有一天,云开露晴天,深山出太阳,桂香转亲的婚姻竟然黄了汤!杨干闻之,如同猫见到了老鼠,一下子可就瞪起了眼来。还喜不自禁地心里说:

    “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干慌张。该是谁的好事,自己就来了,挡都挡不住!”

    当然,杨干心里也很清楚自己与桂香之间条件的差距;

    一是他比桂香大十多岁,两人的相貌显然也说不上般配。尽管自己有钱,可女人的心天上的云,很难琢磨,他不敢断定桂香会不会买他的账。

    事实上,他也不指望桂香会怎么心甘情愿上他的床。他寻思着,既然自己有钱,那就是自己的希望。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使桂香不图自己的钱,可只要自己有钱,那就不愁没人帮忙把桂香给送到自己床上来!

    他知道自己该怎麽做。江湖行走这些年,这点运筹帷幄的能力自然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

    他瞅准了突破口——就选在桂香的爹爹老干巴身上。

    老干巴这人,他性情比较古怪,是标准的“在外面我怕人人,在家里人人怕我”的这么一个主。每天在家里和外边,他总是以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孔生活着;

    在外头,他像一个笑容可掬的电动发财猫似的,见了谁都是点头哈腰,不露笑脸不说话。凡事胆小的可怜,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破头。比如说,队里要是开会商量点啥事,不管别人说啥,他听着就是了。要是谁想让他也发发言,那还不如罚他两天工分让他来的自在。

    但是,一回到来家,那他就判若两人了;耗子扛枪窝里横,他让家里的老婆孩子一干人等无不望而生畏。最简单的一个例子:饭桌前,他要是说“今晚稀饭下的多,都少吃点煎饼”,就凭这一句,满桌子就不会再有谁去吃第二个煎饼,只管两手捧着碗可劲喝稀饭就是了。

    他持家的准则是:一家门口一个天。在外咱都遵照伟大领袖的;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里,我就是规矩,都得听我的;要错我一点,反了他!

    老干巴的持家固然是够严谨的,但把一个家庭治理的再整齐,即使如水桶一般,这也并不意味着你就能过上好日子。要想过上好日子,你得有点来财的门路才行。光靠勤扫院子懒赶集,坚持每天喝凉水,那日子是永远也发达不起来的。而老干巴缺少的恰恰就是生财有道。他在外为人懦弱,又无任何特长,只会成年累月地闷着头在集体队里混日头挣那几个不值钱的工分,就算集体有点啥可以肥私的好事,转悠八百六十圈,也轮不到他头上。

    所以,他那日子过的也实在不咋样,在村里连个一般情况都占不到。要不的话,他儿子无多,就只有一个,可一个儿子要成个家,那还得用闺女桂香去给转亲才成!

    且说这老干巴,已经到手好几年的儿媳妇被人家又弄回了娘家,老干巴被逼无奈,最后只得也把自己的闺女桂香弄回了家来。这些天,他正整天盘算着如何再利用女儿给儿子转换个媳妇的事。

    他翻来覆去寻思着,觉得人穷路就窄,自己除了这条路,也实在没啥别的路好走。

    由于满腹心事不痛快,他在家里出来进去老黑着个脸,这更让一家人看着他就紧张,出门进家都陪着小心,连咳嗽都把嘴巴捂上。

    正当他在家里愁闷转磨的这当口,咳咳,真是“闭门家中坐,福从天上来”,他的一个本家哥们,外号“大掌勺”的,就像喜鹊报信一般,进门找他来了。

    大掌勺比老干巴要大几岁,但看上去比老干巴要年轻些。他个不高,挺胖,肚腹有点象出怀显形的孕妇,一看就是肚子里油水大大地。因为他能做的一手好菜,人称大掌勺,是这附近村里红白公事上必不可少的人物。他这人专业是厨子,但由于人脉交往比较广,有时他也会搂草打兔子,顺带搞点保媒拉纤、跑腿说和之类的业务。

    大掌勺是受秋鸡子杨干所托而来。他带来的信息对老干巴来说,无疑是喜出望外的。

    秋鸡子让大掌勺给传达的意思是:如果老干巴能答应把桂香嫁给他,他保证至少做到如下三点:

    第一点,要是桂香嫁给他,一切结婚的规矩都按头婚的规矩来,彩礼之类也按眼下流行的办理,一分不少;

    第二点,如果老干巴答应这门婚事,那么老干巴儿子再娶亲的事就包在他身上。现在有些人都从外头花钱买个媳妇来家过日子,效果也不错。要是老干巴愿意这样办,看中哪个就领那个,花多花少无所谓,这笔费用由他全包;

    另一件事,要是老干巴有结亲的意思,往后生活上有何困难只管开口,定当尽力相帮。其中,老干巴两口子的棺材板钱一定不会少。只要答应让桂香嫁过来,这笔钱定当先行奉上,说到做到,立竿见影!

    一时间,老干巴真有点金蛋砸头一样,脑子发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老干巴的感觉中,村子里要论个人家庭条件,杨干的家庭情况绝对是属于贵族阶层的,自己这破墙烂院的家庭跟人家直接不在一个档次上,没有可比性。如今这样的人家居然主动想跟自己联姻,又开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事情就摆在眼前,他觉得这已经不是自己同意不同意的事了,这简直就是一种荣幸!

    对于杨干与女儿桂香之间的差别,老干巴也寻思过:杨干的年纪是比桂香大了些,可这也不是啥大妨碍——年龄大些人就老成。更主要的,人家有本事,家里也富裕,桂香要嫁过去,保准屈不着。准比在洪家过的日子强十个码!

    再说,一个生过孩子的二婚女人,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像杨干这种家庭条件的,人家不挑剔咱,那就不错了。

    老干巴很痛快地就把亲事答应了下来。他家里本来实行的就是“一元化”领导,他拍了板,那么事情也就等于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正如封建王朝时候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般。

    老干巴的态度,其实早就在杨干的预料之中。但他的老父亲在他这桩婚事上的态度,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想。

    杨干的父亲一听得儿子要娶桂香,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儿子的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要不然咋会干出这种缺斤少两的糊涂事!

    在父亲的心意里,自己的儿子杨干,虽说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不是啥黄花大小伙子了,但也不能太掉价,总不能挖在篮子里就算菜。毕竟自己的儿子有本事,腰包里也鼓涨,按这样的条件,再去娶个十七大八的小姑娘,尽管好像不大合适了。可要是娶个年龄大点的姑娘,那还是老太太擤鼻涕——把里攥,一准能行的。前些日子不是还有个三十一的大姑娘,专门托人来提亲吗?大姑娘毕竟也是姑娘,不就是老点嘛。可人家是原装货。眼下这怎么竟要放着原装货不来事,却要去娶老干巴家的二茬货!老干巴的闺女有啥好?再长得不赖,又能咋样?不也就是辆旧自行车,早被人骑过的不是?

    再说了,要是找上老干巴这么个老丈人,穷得三根筋挑着一个头,整天跐在跟前,少不了三天两头搜刮你,那可怎么得了!

    于是,杨干的父亲一头恼火就去找了杨干,三下五除二就给杨干上了一课。没想到杨干除了不接受教育,竟还硬生生给顶了回来,说什么:

    “爱吃萝卜梨不换。我就得意这一口,你管得着吗?”

    见父亲还要张嘴反驳,杨干随即跟上了至关紧要的一句——

    “我又没花你挣的钱,操那么多闲心干吗?”。

    最后这一句的确关键,此言之下,不亚于蛇打了七寸,杨干的老父亲如同鸡翅子一下卡在了喉咙里,登时噎住不出声了、、、、、、

    杨干热热闹闹地将桂香迎娶过门,如愿以偿。

    嫁给杨干,桂香的内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只是在父亲的威逼下无可奈何而已。

    面对大自己十多岁的杨干,面对这个仗着手里有几个臭钱、买动了父亲的心,硬是逼自己嫁过来的男人,桂香实在提不起心情。甚至内心还产生出一种本能的反感与厌恶。毕竟她的心思一直都在前任丈夫洪贵那里。纵然婚姻遭变,但她和洪贵两人深厚的感情仍在,内心里一直藕断丝连。

    这也就注定了她和杨干的婚姻实在是一场不该发生的故事。

    自从娶了桂香,杨干就决定不再创外去东北了。他有他的考虑。他是个聪明人,吃一堑长一智,“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前车之鉴理当引以为戒,这些道理他都懂。第一个老婆不就是他大意才失了锦州吗?这一回可不能再掉以轻心——绝不能去犯那种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错误!

    他选择留在家里的另外原因,就是这麽多年,他老是一直在外颠簸,从内心实情说,他确实也感到有些厌倦了,也想过一过安稳居家的日子。

    再者就是这些年,自己手头也总算有了些积蓄,没有必要再踏火奔命地着急去挣那点钱了。但他也没打算留在家里就是闲呆,这不,他把村里的一个大水塘承包了下来,搞起了养殖。

    自从结婚后,杨干与桂香的日子过得实在讲不上安稳。他们怎能过得安稳呢?毕竟两人年龄悬殊,生活经历各异。从个性、志趣上说,两个人很缺少能够互补、互通的地方,这本身就容易发生矛盾。加之两人从一开始,他们就相互把自己的心眼藏着掖着,都留着后手,这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加难以走向融洽。

    拿杨干来说,自从结了婚,至少在金钱上,他觉得对待前妻的那种“有钱尽着她花”的做法是错误的,如今便开始对桂香实行了管制;桂香要花钱时,向他要可以,但他从不把多余的钱留在桂香手里。

    至于家里有多少钱,搁在哪里,他更是不会让桂香知情,使得桂香对他手里的情况始终搂不过后腰来。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被明媒正娶过了门的媳妇,但却受到了来自丈夫的如此这般地无理待遇。这很是让桂香伤心,而且反感生气,耿耿于怀。

    再有一点,自从桂香过了门,杨干总是瞪着两个“秤钩子眼”(桂香语),像防贼似的整天价注意留心着桂香,好像老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桂香就会跟前夫梅开二度,旧梦重温,或是跟别的什么男人发生沾腥撩骚的事。

    还有:自从结婚后,桂香从前与洪贵生的孩子,因为还小,过些时候就会来见见妈妈。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作为男人,杨干应该尽量理解、表现宽容大度才是。可每当孩子来,杨干却会表示出心里很是不爽,而且别有用心;

    你看,一当孩子来了,杨干老是拉着脸不算,出来进去的,还总是摔门踢板凳发邪火;要不他就没事找事干,不是补铜盆,就是修铁筲,故意胡敲 乱砸弄出些刺耳声响,让人听了心悸肉跳,神魂不安、、、、、、

    因为这一些,杨干两口子没少干仗。初时还算小打小闹,后来越打越大,三天两头就干上一仗。鸡毛蒜皮的一点小事都能打得房顶上掉土,所谓夫妻感情直接就谈不上。

    而与此恰恰相反的是,桂香与前夫洪贵的地下感情却是越来越热络。这对于她与杨干之间的紧张关系,无疑更是火上加油。

    杨干渐渐也看出来了,桂香存心就是想跟他闹腾,压根就没打谱跟他好好过。杨干心里话:

    “怎么,你不想跟我过?你想把我闹腾烦了撵你,你好再回头跟前一窝去过日子?想得美!老子花那么多钱把你娶到手,不能随便就算了,不为气的为治的,玩也要玩死你再说!”

    对桂香来说,她确实有存心跟杨干闹腾的意思,越来越不想跟他过下去。但见杨干老牛筋犯拧,冬夜抱冰不说寒,死活就是不松口,她也没别的招,接着闹腾就是了。甚至当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也不声不响地去打掉了,心里还骂:

    “你个老龟孙,想让我给你生小秋鸡子,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生你娘个头!”

    就这样,杨干与桂香老是闹来闹气不停征,都当成日子过了。对他们的左邻右舍来说,久而久之,要是偶尔有几天听不到他们两口子打架,反倒有点不习惯。甚至会纳闷的想:

    这几天是不是他俩哪一个没在家?

    对自己的老婆桂香,杨干自以为是看的紧,也未发现什么情况,抓到任何把柄。但这并不就代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事实上,自从跟杨干结婚后,桂香就没断了私下跟洪贵交往。虽然杨干看的紧,但情爱的魔力是巨大的——它可以让一个最胆小懦弱的人敢于去太岁头上动土

    再者,老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两人毕竟又都在这个年纪上,单单“望梅”那总不是个真正“止渴”之道。于是相思之苦实难忍耐时,他们就冒险私约密会。

    而给他们提供机会的,还就是杨干本人。

    前面不是说过,自从结婚后,杨干就留在家里,承包起村里的鱼塘吗?事情就出在这里。由于怕有人偷鱼,在鱼没卖出之前,杨干断不了时常要到看守鱼塘的小屋里去守夜睡觉。这无形中也就给桂香和洪贵提供了机会。他们的暗号是:只要杨干不在家睡,桂香就会将一把用来扫大门口的破扫帚搁在门口外,靠墙放着。如果门口外不见扫帚,那就说明杨干在家。

    一当洪贵晚上来时,到了门口一看就了然于心。

    就这样,他们秘密交往着。因为事情做得相当谨慎机密,尽管是久站河边,侥幸还没有湿鞋。不过状况倒也出过两回,好在都是有惊无险,没发生“爆炸事故”。

    其中一次,本来杨干叫桂香把门关上来,说自己晚上在鱼塘那边睡。那晚洪贵正好来了。哪知半夜三更的,杨干竟然又回来叫门,说是口渴想喝水。当时洪贵正好还没离开呢。两人闻声一时发了慌;

    依桂香之意,是让洪贵赶紧钻床底。好在当时洪贵多了一点脑子,担心杨干要是回来就不走了,那可就把他堵在屋里出不去了,到时候非坏菜不可,觉得还是藏在院子里的磨沟那地方比较主动些,可以进退两便。

    果不其然,那晚杨干家来后还真就没再回鱼塘小屋去。洪贵于是也就得便悄然翻墙而去。

    由此也可以看出一点,“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句话,尽管说起来好像有些不大尊重女性,可实事求是地讲,从很多事情上看,往往越到关键时候,女人在应变能力各方面比男人更容易掉链子。

    话说杨干自从承包了鱼塘,往年里,他都是赶在春节前夕才开塘卖鱼。但他今年却是一反常态,这刚入冬才多久,他就脱手把鱼卖了出去。这样一来,他自然也就不必晚上再去守夜看鱼了。洪贵呢,不用说,他肯定也就不敢再一个忍耐不住就往桂香这里来乱骚跶——这是老虎嘴上拔毛的事,大意不得!但时间太久了,两人煎熬不过,便决定野外私会一回。于是也就有了开头被辫子撞见的那一幕。

    如今且说:辫子一当撞见了让她惊愕万分的那一幕,顿时臊窘红脸得厉害。毕竟她一个姑娘家,平生何能见过此等场面。她惊叫一声之下扭头就逃,慌不择路,顾不得脚下石头骨碌的,只管跟头趔趄地逃开虎牙石那儿,几次差点摔倒,心跳得好像要蹦到口里。

    等一直跑到了一块差不多有一人高的大石崮子那里,辫子这才放慢脚步,还害怕恶狼追来似地扭回头看了一眼。

    当她转回脸来,正想站住脚,稳稳心神喘息一下,不料石崮子后面突然间冒出一个人头来。她心下由不得就是一惊,脚底一个不稳,还没等看清那人的脸面,连惊叫都还没喊出口呢,身子一晃就顿失平衡,摔倒在地,并顺势朝山下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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