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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大梁荣兴二十七年正月十九日,大梁都城安定城西校军场阅兵。皇帝李在拜将台上亲手把西征大将军印交给汝阳王,谓汝阳王“国土,国家之根本,百姓依附存身之物也,今吐蕃侵略边疆,使百姓无所居,人民无以存身立命,望大将军此去驱逐胡虏,还我河山!”汝阳王与台下众将士大呼“驱逐胡虏,还我河山!”不止,稍倾汝阳王斩白马誓师出征。
一路上,我和李成跟在汝阳王亲兵营中,由于大家都知道李成和我的身份,对我们很是照顾。亲兵队长叫秦敢,和我是老乡,也是定州人,他身材矮壮敦实,据说学的是地趟门功夫,尤善一套地镗刀法,每每出其不意便可置敌死命。汝阳王还有近卫八人,均是太湖弟子,友善防守,这回为了保障李成安全还专门给他拨了三个人。在汝阳王着急军中诸将议事的时候,我还碰到了王易道,他是忠武侯骑军中的一名都尉,领三千马军,这回也被调拨到汝阳王帐下参加西征。在行军扎营的时候,我还和李成专门去拜访过他。
阳明关下,吐蕃军四面合围,杀声震天。
这是一片由血与火组成的天地,处处都是冲锋陷阵的士卒,城头上片片红缨闪动,那是梁国士卒在四处调动,拼死守城。地上到处都是倒卧血泊爬不起来的死尸,间或有一两个垂死之人,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片刻之前,这些死尸还是生龙活虎的汉子,在军中他或许只是个听人喝令,微不足道的小卒,但在家里确实父母眼中的娇儿,妻子身边的依仗,儿女头顶的天,如今倒在血泊中,那家便少了一根顶天的柱子。
城下吐蕃军十五万人马,看起来无边无沿,真有一股投鞭断流,挥手如云的气势,城头上梁军顾不上看这庞大的军阵,各自在自己的守备区调整弓弦,搬运弩箭,把一颗颗上百斤的石头装上投石机,把一根根粗如儿臂的弩箭放入弩床。
只听的一声喊“吐蕃人又上来了”,就见城下犹如海水涨潮一般向城墙猛地拍来,人还未到城前,却又一颗颗石弹砸向城墙,激的一团团黄烟冒了起来,不一阵,就把阳明关城头打得千疮百孔,梁军也不示弱,士卒们纷纷发箭,一排排利箭如蝗虫般飞向城下的吐蕃人,投石机也不断激发,石弹划着弧线落入吐蕃军中,当场砸死数人,石弹落地后再次炸开,溅射的石头又扫到一片,吐蕃人悍不畏死,马上有人填到空出来的区域。
双方在这城上城下已经激战了半月有余,吐蕃军在攻城之余,派军队对阳明关以西进行了扫荡,把未能及时撤进阳明关的百姓牲畜押送回吐蕃,把未及时烧毁的粮草送至关前阵地。半月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城中的两军无疑比城下的吐蕃军损失更大。
尽管他们占了地利,将士也还算的英勇城内也有充裕的粮草、武器,但比起城外的吐蕃军仍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兵微将寡”。
察耳涂自幼有大志,期望攻入中原这个花花世界,为吐蕃百姓赢得一片更好的生存环境,他的个人武勇也完全配得起这份野望,今年恰逢西洲高原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灾,吐蕃人生活愈发困顿,他趁机向吐蕃王进言,掠梁国以自救,发兵三十万以求夺得足够物资,渡过难关,前次他使计,始终只用了十五万兵便大败梁国西狩大营,把梁**队压缩在阳明关一线,只要再击破梁国援军,就准备挥师东进一举荡平梁国。
此番出战的吐蕃人也都明白,如果不能在梁国取得足够的物资,今年吐蕃将会遇到大饥荒,到那时,只有易子而食,抛弃老人才能挺过去,为了能让家中的小儿不挨饿,让老人不至于被抛弃,他们只有用自己的命去换了,故此攻城时没有人会惜命。
察耳涂驻马于高岗之上,遥视着阳平关城头,那座关城就像怒海中的一叶孤舟,随着海浪上下起伏,每一次遭遇巨浪便沉入海底,浪头一过就又从海平面上冒了出来。城头、城下就像一座巨大的绞肉机,不断吞噬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阳平关已经岌岌可危了。此时身旁一名探马来报,汝阳王援军还有二日就到阳明关了,察耳涂把身边大将付连海招到近前低声吩咐一通,随后集合大军撤出战场,向西而去。
不一日,汝阳王大军来到阳明关前,汝阳王与西狩大营主将常江东会面,常江东本就是汝阳王帐前大将,因功后被封为西狩大营主将,此次见到汝阳王自是分外亲切,汝阳王念旧,未再责罚常江东,只是询问了吐蕃人的动态,并好言安慰了一番。
翌日,汝阳王大帐聚将,商议进军之事。常江东起身道“此次吐蕃人新年突然发兵,打我们了个措手不及,往年吐蕃人或因粮食、或因内乱都是在夏秋之际侵略我国。但今次不同往日,拒探马回报,因吐蕃境内自去年入冬便时常发生白灾,人口尚可保全,牲畜死伤无算,吐蕃人已前来掳掠数次,但都被我部击退,眼看进入新年我等以为于波境内灾荒已经得到缓解不会派兵来犯。不想刚到正月,吐蕃便纠集大军前来,攻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致使三战三败退守阳明关。察耳涂其人是吐蕃少有的将才,曾数次大破燕军,其麾下还有三大将皆有勇力,还请王爷加以小心。通过半月鏖战,敌军应该也甚是疲敝,王爷抵关前两日忽然向西撤去,想是惧怕王爷虎威,已经退回吐蕃了吧。”引得众将一阵轻笑。
常江东又道“如今吐蕃人虽然远遁,但也要小心他们去而复返,我们当务之急还是要加固城防,储备粮食,派出探马查探敌人踪迹。”副帅樊爱能突然道“王爷,吐蕃人攻击阳明关其势甚猛,好似要一鼓而下,怎么却在我军将抵达前夕忽然撤离,恐其另有所图。”帐中诸将纷纷附和,有部分将领却说是敌军作战日久,也已困乏,又见援军势大,不得不退去,只需出兵追击即可让吐蕃人大败亏输,双方一时争论不休。汝阳王沉思片刻道“从步军中拨出三万人协防关城,派辎重营协助加固城防。其余各部就地驻扎,从各部招集骁勇之士,组成探马营四处打探,我军身后至安定方向也要探查,此事由我的亲兵队长秦敢负责。”众将轰然领命,下帐各自准备,遴选探马。
我与李成刚扎好大营,就被秦敢找了过去,通知我们军中将组建探马营,汝阳王卫队也要参加,并安排我俩与十来个老兵和三名汝阳王近卫组成一个小队,由一名叫陈海的老兵任队长,负责阳明关至安定城间的哨探。如发现异常不必恋栈,立刻回到军中报告。我们领命后,陈海就带我们出发了,在阳明关至安定城一线来回巡弋,一晃十天过去了,吐蕃人如同消失了一般,各处探马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军中各位将军也甚是纳闷。只好一面加强城防,广撒探马,另一面大力操练队伍,增强各军之间的协调配合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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