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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艳阳高照，坊市开启。
陆沉与陆暄并肩走进坊市。
不说陆沉，即使陆暄也是兴致盎然。
女人对于逛街有天生的兴趣，不分大人小孩。
不过，当看清坊市内的情形，两人愣怔当场。
陆暄不敢置信地看向陆沉。
“爹爹，坊市倒闭了？”
陆沉揉揉眼睛，其实修士已能夜间视物，更何况青天白日，万万不可能看错。
宽阔的青石街道，不见一个人影。
街道两侧的八栋巨大商铺全部关门。
每家商铺门前都贴着一张白纸，几个大字若隐若现。
风声沙沙，倍添凄凉。
“暂停营业一百年！”
“歇业，开门时间另行通知！”
“升级装饰！”
“本店破产！”
“旺铺转让！”
……
陆沉走到那间“旺铺转让”的商铺门前站定，抬头看向门匾，“神剑山庄”。
转头对陆暄道：
“联系方式都没有，非诚心转让。”
陆暄白了他一眼，不屑搭理。
这时，从坊市牌楼外走进一个贼眉鼠眼的小道士，看到“神剑山庄”门前的陆沉二人，露出欣喜的表情，向他二人快步走来。
拱手作揖笑道：
“两位道友看着面生，莫非新到坊市？在下骆九天，见过二位道友！”
陆沉回揖，谦和笑道：
“骆道友有礼，在下陆沉，这是小女陆暄。”
陆沉神识扫过，这骆九天只有凝气中期修为。内心却不敢小视，这是何处？坊市！谁知道此人是否某位隐藏修为的前辈高人？若如张道陵那般，岂非可笑至极！
再说，就算不是某位前辈高人，莫欺少年穷的道理，他是懂的。此时若是羞辱于他，若他日一番机缘造化，修为倍增，为今日之小视无礼，回来复仇，岂不冤死？
为人，谦逊点总是不错的！
骆九天心中甚是奇怪，眼前这位陆沉修为高出自己甚多，更不用说陆暄体内灵力鼓荡，绝对是筑基期前辈。他在坊市厮混数年之久，这份眼力自然不差。
见陆沉对自己甚为有礼，心中颇为感动。他在坊市多年，因修为太低，受过不少轻视辱骂，心中早就暗暗发誓，待他日修炼有成，一一找回来。
骆九天更为有礼，问道：
“不知二位陆道友来自哪处星域？”
按他的想法，修为能到筑基期，绝对是外域修士，地球本地修士绝无可能。
陆沉笑回道：“在下地球星本地人。”
若是以前，骆九天听说本地修士，定然心中轻视，如今却真心实意赞道：
“陆道友果真资质惊人，不然以地球灵气之稀薄，决然不能修炼到如此修为！”
陆沉洒然一笑。
“谢道友谬赞，不知骆道友找陆某何事？”
骆九天笑道：
“小道原先有事，如今却又无事了。见道友温善谦和，便想与道友交个朋友，不知道友在那座洞府潜修，请容小道拜访！”
陆沉与骆九天互道洞府名号，相约拜访后分开。
回洞府的路上，陆暄不解问道：
“爹爹何必与那人虚以委蛇？修为不高，贼眉鼠眼，看起来不像好人。”
陆沉轻笑道：
“此人看起来确似奸狡之辈，尚未深交，不好妄下定论！我本心想他会哄骗于我，赚取几粒灵石，可他却没有。”
“原来爹爹早就知道他是骗子！”
“呃……我原先以为他是一位前辈高人，意欲戏耍我，后来看他神情变化，不似作伪，应该是流连坊市的骗子。暄儿未在凡间城市生活过，其实每条繁华街道都有这号人物！”
陆暄皱着眉头，疑惑问道：
“爹爹既知他是骗子，又为何……”
“与人为善总是好的，别受骗不就行了！”
陆暄展眉笑道：
“爹爹目光如炬，暄儿佩服！”
陆沉看看陆暄，轻声说道：
“人之善恶、好坏、真伪，怎会容易看清？爹爹小时候读过一首诗，本来早就忘了，此时却突然想了起来。”
“什么诗？”
“暄儿可知王莽？”
陆暄摇摇头，表示不知。
“周公恐惧留言日，
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年便身死，
一生真伪谁能知？”
陆暄细细品味片刻，问道：
“爹爹，那王莽是坏人吗？”
陆沉沉思片刻，犹疑道：
“其实，……也不算太坏……只是……大多数人都说他是坏人，也就成了坏人。”
陆暄不解。
陆沉也不再解释，善恶怎能解释得清？善人也有恶念，恶人也未尝没有善念！身处当时当地，直面其人，自知善恶。
陆沉回到洞府，潜心修炼。
凝实丹田灵气不可一蹴而就，需循序渐进，步步挤压，方可凝实到最小，待他日筑基时才会更强。
凝实灵气的密实程度与所修功法，密切相关，功法越上乘，自然密实程度就越高，未来就会越强大。在同等修为，宗门弟子肯定强过散修，而散修只能运用智力、计谋、血性、狠辣等其他方面，来弥补与宗门弟子的差距。
所谓越阶杀人、同阶无敌，比的并非修为。
而是，我有件得自元婴老祖的强大宝物，而你只有结丹老祖的。
我有一式学自上古传承的绝强秘术，而你没却没有这个机缘学到。
我更狠辣无情，你却有诸般顾忌。
我本烂命一条死便死了，而你却珍惜生命不敢与我拼命。
这就是越阶杀人，同阶无敌！
比的并非修为，而是底牌和心性！
比的是谁底牌更多更强，谁心性更硬更狠更诡诈。
一般宗门弟子与人比底牌，而散修与人比心性。
陆沉是散修的身子宗门弟子的命。
心性没有底牌更没有，注定不会有越阶杀人，同阶无敌的那一天。
陆沉停下修炼，转而琢磨如何制造灵石，这是他的兴趣所在。更重要的是，洞府灵气充沛，比在外界的实验环境要好的多，不容错过。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千多块废弃灵石，又取出他的实验器具，酒精灯、玻璃器皿、导管、试管等。然后打开笔记本，开始重新梳理理论。
空气中除了氧气等凡人已经发现的气体之外，还隐藏有一种凡人永远也无法发现的气体，惟有身具灵根的修士才能感应，这就是灵气。
首先发现灵气。
然后采集灵气。
最后传输灵气。
这三步能够解决，制造灵石就不成问题。
发现灵气最简单，只要是修士就能做到。
难点在采集和传输。
修士能吸纳灵气入体，也能通过运功施决释放灵气，也可以将灵气保存在体内丹田，却无法把灵气固定在某个特定位置。
采集水果需要一个筐，来存放水果。
采集灵气也需要一个载体，照道理说，废弃灵石就是最好的载体。可此时陆沉进入了思维的误区，若不能走出这个误区，即使做再多的实验也是失败。
按陆沉此时的想法，生生将理论上的三步变成了四步。
他以为，采集水果，那个筐并非水果的终点，真正的终点可能是某个遥远的家。
而那个遥远的家，在陆沉的心里，就是废弃灵石。
陆沉也曾尝试运功，妄图把灵气直接输入废弃灵石，不出所料，不可行。
若真能如此，也就没有穷困潦倒的修士了。
解决了第一步发现灵气之后，实验进入采集阶段。
采集气体无非就是那几种方法。
陆沉首先需要确定灵气与空气的密度的比率。
陆沉通过三天艰苦实验比对，最终得出灵气的密度比空气低得多的结论。
到了这一步，整个实验已经完成了一半，虽然无法大量采集灵气，少量采集一些验证理论，还是不成问题。
向下排空气的方法可以少量采集灵气。
陆沉先是尝试将灵气采集到试管里。尝试多次后，不得不放弃试管作为载体，因为每次将灵气导入试管之后都会消散。
此后十天，陆沉寻找各种瓶瓶罐罐作为灵气载体，全是消散，无一能留存。
陆沉坐在蒲团上，陷入了困境。
经过反复思考，比对，推演，尝试之后，他不得不承认，目前他找不到任何载体来存储这种密度比空气低得多的灵气。
整个灵石制造的想法，已经到了彻底被放弃的边缘。
可以不夸张的说，这项实验是他除了陆宛陆暄外，最大的机缘。
修界讲机缘，讲天运，若是机缘来时错过，天运护佑时不取，修界的主角就会换人。
陆沉决定尝试最后一次，直接以废弃灵石作为载体，若是不成，他打算放弃。
灵石既然能储存灵气，必然也能吸收灵气，否则当灵石里的灵气被吸收殆尽，会变成粉末。这才是他整个灵石制造理论的基础。
载体！
蒲团中央是一个简易工作台，陆沉中指在桌面一点，出现一个小洞，插上导管固定。然后把一千多枚灵石，围着小洞口密密麻麻的排放，形成一座废弃灵石金字塔。
然后在工作台下方准备好其他实验工具，一切准备就绪，只待采集灵气。
陆沉盘膝坐地，运转功法，引动洞府里的聚灵禁疯狂吸收天地灵气，瞬间洞府内灵气之浓郁，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陆沉却不将灵气吸纳入体，只是疯狂运转功法引动聚灵阵。
灵气无处可去，有结界出不去，有个修士却不吸纳入体。灵气只能进洞府累积，最后灵气浓郁到几乎粘稠的地步。灵气浓郁到了这个地步，即使低级修士想吸纳也有心无力。
陆沉根本不知，他这般疯狂引动灵气，已经引发了外界骚动。七八个低级修士此刻正现在他的洞府前，看着洞府上空的灵气漩涡议论纷纷。
“莫非是元婴期大修士在此修炼？”
“……元婴修士怎可能住下等洞府？”
“确实不可能是元婴前辈，我亲眼看见，上等洞府和中等洞府的大修士全都离开了坊市。”
“……可是结丹前辈也全部离开了啊？”
“……莫非是筑基前辈？”
“不可能，目前整个坊市就一位筑基前辈，岛主的记名弟子韩道长，可他此刻在上等洞府啊！”
“……是不是……岛主？”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最后的答案无论多么不可置信，那都是真相。
众人一愣，纷纷散开，不敢再围观，回到各自洞府修炼。
众人中，只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小道士骆九天，没有参与讨论。他比谁都清楚这只是一个凝气期修士的洞府。在看着那个灵气漩涡时，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本就对谦逊的陆沉颇有好感，此时心中更是对陆沉升起一股敬畏之情。
众人都在议论时，他正神色犹疑地考虑什么，最后眼神渐渐坚定下来，好似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才与众人一起离开。
之后几天，骆九天每天都到陆沉的洞府前徘徊一阵，好似在等陆沉出关。
陆沉却不知道骆九天在等他，此时他已不再运转功法，只是看着面前包围他的灵气海发呆。
最后清醒过来，不停来回摆弄工作台下方的实验工具。
他突然预感到，此次能够成功。
预感来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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