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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劝道：“格兰杰先生很有钱，出手也很阔绰。你既然肯为了多赚八个铜西塔离开餐厅上船来顶着烈日捕鱼，现在又怎么能一句‘不需要知道’就让他走？你知不知道，像他这种慷慨的有钱人，给你的救命之恩的酬谢，恐怕你省着点花一辈子都够用了。”
希斯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颊，不由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该去狠狠敲他一笔竹杠了。”
“没错，”比尔点头，诚恳的出主意道，“像他们这种人，最恨的就是欠咱们这些小人物的人情，尤其是救命之恩，巴不得立刻还清人情，既赚了个知恩必报的名声，也不必再与咱们有什么牵扯。但你也不要开价太狠了，他这种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知情识趣的人，你只需要稍稍暗示一下自己需要什么就足够了。”
希斯越听越有趣，这是他这个渔村小子从未听过的经验之谈，这是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全新的世界。他点头道：“多谢你，我确实应该过去看看。”
比尔见希斯终于答应，欣慰一笑，竟宛若自己中了这份大奖一般开心。然后他才想起刚才的种种推测，尴尬的揉揉脸颊，问道：“刚才你是怎么扔过去的？难道你……你是巫师吗？”
希斯道：“或许吧，我打算在德拉乌参加魔法学校的考试。”
比尔沉默了，这个十三岁就离开家乡出门闯荡的水手当然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在短暂的艳羡之后，他开始懊悔自己先前对他的轻慢——他甚至不记得这个“微笑男孩”究竟叫什么名字了，是希斯还是希利嘞？托尼这家伙刚才是怎么说的？比尔很快热情道：“我刚才说错了，像我这种小人物，格兰杰先生当然希望一笔酬劳就能断绝联系。但是你是个巫师——你还没上学，没经过任何专业的训练，你就能用魔法将鱼叉扔那么远，你当然会成为一个巫师！这世上没有人不愿意和一个巫师建立长久的友好关系。所以，”他诚心诚意的建议道，“你不要去敲竹杠，甚至不需要怎么暗示，要知道，有时候一个人闭上嘴，会比他四处张嘴索要得来的东西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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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格兰杰先生瞧着和比尔一起走过来的希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再一看，那孩子还是不到自己胸口的个子。他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被一个小孩救了一条命的挫败感，但对这个陌生的救命恩人的质疑倒是一点也没有。
他运用内视——一种巫师用来观察空间中魔法元素的技巧——惊叹的打量着围绕着希斯的数量可怕的风元素和电元素。风元素是青色的，电元素是紫色的。众所周知，这两种元素和红色的火元素是风、水、土、火、电、光、暗七种主要元素中最活跃、最不稳定的三种元素。但是现在，这两种元素正乖顺的密集排列在希斯周围，仿佛希斯是个巨大的吸铁石，而它们是被希斯紧密吸引的铁屑似的。
小格兰杰先生从前只见过一个人有这样可怕的元素亲和力，那人是他学校里近百年来最有名的天才学生，一个金属系的巫师。一想到那个总是喜欢用鼻孔看人的家伙，小格兰杰先生看着希斯的目光也变得滚烫起来，他踩在冰阶上从自己坐的小艇跳到这条2号小艇上，伸出手殷勤道：“你好，我叫休·格兰杰，多谢你刚才掷过来的那根救命鱼叉！”
希斯淡笑道：“简。希斯·简。”他想起比尔的话，又多说了一句，“这不算什么，这是每个看到的人都会做的。并且我没有来得及救下其他的人。”
小格兰杰先生想起刚才在船上和汤米的那番对话。
“他们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少爷。在你进船舱以后，冻结的‘污血’就突然融化了，然后他们在一瞬间就被那些‘污血’给吞噬了。在你们上船之前，还有个冒失的水手先一步上了船。我想你大概没注意到，他上船的时候‘污血’还不多，他也知道那些东西碰不得，一路躲避着那些‘污血’，最后他想躲进船舱里，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推了出来，一声没吭的就被‘污血’给吞噬了。”
小格兰杰先生想汤米毕竟是个半点魔法都不懂的普通人，他只能看到眼睛看到的东西，却看不见背后的事情。他询问道：“刚才的事你全看见了？能跟我讲讲吗？”
希斯道：“当然可以，但是我只看见他们落入那些红色的液体里，一眨眼的功夫身体就消失了。我不知道那些红色的液体是什么东西，它比起一种实际存在的物质，更像是一种怨念或者诅咒集合的没有实体的产物，在海风经过的刹那，我听见了那种饱含恶意和怨恨的哭泣声。而那艘船，我想它不是一条实际漂泊在海上的船，而是一艘停留在过去，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出现在现在这片海域的船。我试着去控制海风经过船，但是很奇怪，我明明用眼睛能看到船的存在，但是我用风却感觉不到它。就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样。”
小格兰杰先生诧异道：“可是你用风魔法操控鱼叉救了我啊！如果你感觉不到，你是怎么精准的对上我的衣领的？”
希斯道：“后来我找到了一个很小的缝隙，它就像一片鱼缸的碎玻璃一样。但是，”他尴尬一笑，“在我投掷鱼叉的时候，我只有把握刺中缝隙，但完全不清楚它究竟会刺中哪里，只想着试试看能不能用这个力道将你带离船体。我不知道这根鱼叉会刺中哪个地方，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落在过去的海域上。是你的运气救了你，先生。”
小格兰杰先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惊奇：“简先生，你可真是个诚实的人！”他语气夸张的说完这句话，忍不住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虽然我年纪不大，但打过交道的人可一点不少。爱尔多瓦的几个议员都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每年仙女森林的七日宴我都会收到邀请，我可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像你这么慷慨的试图把自己对别人的恩惠全都抹掉。甚至我那些受人尊敬的老师和同学也一样，他们在这方面倒是斤斤计较的非常坦然。是因为我不是一个漂亮的贵族小姐，你并不想和我有什么牵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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