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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球室里。
高远和沈洪来到时,高文玩得满头大汗,正和沈真坐在球桌旁的沙发上休息,手里拿着一次性水杯,一边喝水,一边和沈真兴高采烈地聊天。
见儿子大汗涔涔,高远顿时把手提皮包放在球桌上,打开,掏出汗巾,上前给儿子擦汗。
沈洪随在身后,无意间,往高远的张开大嘴的皮包里扫一眼,竟然发现,一个精美的包装盒透明窗里,蓝色钻石光芒闪耀,项链极致精美,沈洪的眼瞳顿时睁大。
沈洪假装不经意,又看了一眼,轻松地问:“呵,这么漂亮的项链,什么时候买的,打算送给谁?!”
高远愣了愣,停下给儿子擦汗的手,脸色有些尴尬。
谁都知道,高远现在疏远女色,突然买一条女式项链,不是有点奇怪?
没等高远回答,高文稚嫩的声音朗朗回道:“昨天我们跟方老师一起去逛商场,爸爸说给奶奶买的!”
那是一条适合年轻女性的项链,高远的母亲年纪好像已经不在此数。
顿时,在场的三个成年人都沉默了。
当天下午,高远带着高文离开东城,回北京去了……
两天大雨后,天空云霁,湛蓝无边。
星期六。
刚送走高远父子俩,我这个周末不用上北京,早早来到“唯一茉莉”工作室。
把工作室上下巡视一圈后,没有异常,我便到设计总监王姐的办公室看看。
王之云正忙着,我没敢打扰,来到她的设计衣样储存室。
王之云从新加坡出差回来没多久,灵感喷涌,储存室里,新设计的衣样挂满敞开式的衣橱间,连我专用的那个衣橱也挂着几套裙子。
我定睛一看,我设计的那件男式外套,竟然不在!
我心下恍惚,立刻把整个储存室搜遍,依然不见外套的踪影。
心顿时如坠冰川谷底,我异常难受,走出储存室,闯进王之云的办公室。
王之云和林副总正谈着手上的工作,看到我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两个人都停下动作,愣愣地看着我。
我压制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缓缓地问:“王姐,你储存室里,我设计的那件男装外套,上哪去了?!”
“啊?!”王姐几乎从座位上弹跳起来——
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最糟糕的,莫过于作品尚未正式公示,却被盗窃了!尤其对以设计闻名于世的唯一茉莉来说,更是不可估量的损失和打击。
“不可能,昨天下午,我下班的时候,它明明还在那儿,我还特意交待林助理,挂衣服的不要碰到它,还怕把它弄脏了!”
我几乎带着哭腔,忍着泪水,说:“刚才我把整个储存室都找遍了,连影子都没有!”
王之云脸色黑沉下来。
“王姐,你知道我很少设计,这个是我第一次独立的创作,还不算是全部完成,还有几个字没绣完!”
我低咽微哽——这件上衣是我心里温暖的寄托,如今不见了,对我而言,就是一次巨大的心灵创伤:
“你确定昨天下午它还在吗?你走的时候还有谁在?”
对“唯一茉莉”来说,这也是非常严重的事件。所有设计师,包括助理的作品,都受严格保护的,没有允许,绝不能让任何人带离储存室。
“唯一茉莉”的成品,必须经过设计专利申请,之后才能到达定制客户手中,保证定制作品的唯一性,接着,仿款j ru工厂的流水线,大批量生产,以获取更大的利润。
王之云立刻放下所有的工作,把文件塞给林副总,说:“刚才,我们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你去忙吧!”
林总点了头,整理手头的资料。
王姐慎重地看着我:“紫苑,你别着急,这件事,我亲自处理,你跟我来,我们去找找……”
又在储存室翻个底朝天,无果之后,我和王姐来到一楼的前台前,查看昨天所有上班的人员名单,又找出客户来访记录,调出监控录像,询问所有昨天上班的人……
一无所获。
所有上班的人,都在前台,接受王之云盘问。前台的几个老员工上楼,把每个有可能的地方查找一遍。
为了帮我找到衣服,王姐不顾在场的客人,几乎将整栋“唯一茉莉”工作室掘地三尺。
可仍然毫无头绪。
整个工作室,几乎乱成一团。除了正常服务现场的客人之外,所有员工聚集在一楼的大堂里,为丢失的半成品焦头烂额。
秦南南带着李子喻等人,仍不放弃,在楼上的各个空间,查找衣服的下落。
衣服是不会从其他的工作间里找到的,最大的可能性,是已经被人带走,离开了“唯一茉莉”。
王之云无奈,坐在前台,慢慢查看昨天下班之后的监控录像,一个个地盘问当时值班的工作人员。
来回重复问的,就是她的助理林伊。
林伊站在前台面前,一脸的无辜和委屈,情绪几乎失控,不亚于我,歇斯底里:“我说过了,王总,昨天您前脚刚走,后脚我挂完衣服,也跟着走了,前后不到两分钟!再说,我走的时候,空着手出去的,怎么可能把衣服带走?!我跟您一起工作好几年,您还信不过我吗?!”
衣服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她却一直只极力说明自己没有责任。
我忍着怒气,音量提高一倍:“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了吗?!”
林伊一再回想,姣好的面容苍白,犹豫片刻,说:“我记得是关了门的,我们的门,不是人一出去,就自动关上?没有钥匙,怎么进去?!”
“你确定吗?!”我怒火腾升,如果真是这样,那衣服根本就不可能丢失。
既然丢失了,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她。
“那王姐不在,你走的时候,衣服还在里面,它会自己长腿跑了?!还是专门有个贼,就盯上了那件衣服,别的,王姐设计的那么多新款,别人还看不上?!”我的声音剧震,像海底涌动的巨潮,欲将整个空间覆没。
如此众多的工作人员聚集,连著名的设计总监王总都出来主持,神色焦灼,那些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必事情很严重,都忍不住驻足观望。
林伊和王之云年纪相仿,从未经历如此的委屈似的,哪经得住这样的盘问,几乎要哭出来,嗫嗫休休:“昨天我走的时候,确实忘记了,不确定门关没关……昨天,我儿子发高烧住院,我家婆一个人照顾他,下班前医院打来电话,说高烧又来了,我着急往医院赶,没在意,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有责任……”头几乎垂到地上,羞愧难当。
林伊也是“唯一茉莉”忠实的老员工,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有可原。忘记是否关门是失职,但衣服不是她拿的,我们只能往下追查。
王姐继续追问:“昨天下班后,谁在储存室门口值班?!”
秦南南和新来的员工朱旻霞站出来,低头望向地上,不敢抬头看人。
秦南南说:“下班的时候,因为是星期五,突然来了好几拨客人,楼下忙不过来,我想,旻霞来上班有一段时间了,应该能够应付得过来,于是就下楼帮忙,就她一个人在门口看着……”
没等王姐发话,我的嗓门又提高几十分贝,带着怒意:“上次,朱旻霞就一个人值班,什么都不懂,我还一再交待,一定要让她好好接受培训,怎么又让她一个人值班?!”
秦南南深深低头,不再吭声。
我盯向朱旻霞,大吼:“你说!你值班的时候,有什么人来过?!”
朱敏霞吓了一跳,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如果工作有严重失职,被开除出去,以后找工作,及其他负面影响,都将会很大。
“快说!”见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气愤,一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心血竟不翼而飞,心里的苦闷无以发泄,狠狠地把客户来访录本拍在前台桌上,“到底谁进去过?!”
朱敏霞被吓得不轻,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低声嗫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脑子空白间,似乎想起什么,“有几个人进进出出,设计师我认识,可裁缝师我记得不太清楚,好像……好像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我不认识她……”
我几乎要跳起来了,声音震天:“那你不问她是谁吗?!”
朱旻霞声如蚊吟:“我不敢问,他们个个盛气凌人,你也知道,我一个新人,哪敢随便得罪他们……”
“啊?!”我几乎失控,冲着她大喊,“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敢得罪,那就你敢疏忽职守了?!”
还是王之云比较有耐心,接着问:“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
朱旻霞已经麻木似的,畏畏缩缩:“记不清了,好像……就记得她的年纪比较大,穿得很富贵,具体穿什么,我也想不起来了……”吓得两腿直打哆嗦,站立不稳。
王之云相对冷静,见状,对我温和地说:“紫苑,你别着急,一定会找到的!”转向秦南南,“南南,你在楼下帮忙,有什么人买了什么东西,或者带走什么东西,你们应该有留意吧?!”
李子喻也极力地回想,秦南南紧张得脸庞通红,似乎又想起什么,说:“是有一个男人好奇怪,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说经常给大老板开车,要买件像样的外套,”眼神游向远方,搜刮回忆,“当时我还想,现在离秋天还有一个多个月呢,东城又不冷,大热天的,他买什么外套?”
“不过,当时客人太多,他说从展品区挑过来的衣服,给我一个脱离衣服的标签,两万多的价格,我没多想,匆匆忙忙,就让他付了款,”看了我一眼,更忐忑不安,“展品区放的都是仿款,这个价钱与原作的接近,所以我没看衣服,旁边的客服就给他打包拿走了……”
王姐望向李子喻,问:“前台人太多,摄像头拍不到客户手上的东西。客户来访登记表上,也没有新客人的记录,客户又是付的现金,当时跟着会员一起来的,你们还记得有什么人吗?”
李子喻一脸苦涩,低声说:“当时已经下班了,虽然我们早有准备,南南又下来帮忙,还算忙得过来,可陪同来的客人实在太多,我们没留心啊……”
王姐无奈,安慰我:“当时是下班时间,楼道走廊昏暗,录像也看不清,”脸上有些羞愧,“都怪我,平时太过于节省,老叫你们下班后把能关的灯都关了,我就是想,储存室门口有人把守,不会出大问题……摄像头只见旻霞所说的那个人的半边脸,其他的都没有……”
她走出前台,上前来,拍拍我的肩膀,语气笃定:“你放心,我就是翻遍整个东城,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一定帮你把衣服找到……”
我无语了,呆呆地站着,无精打采。
这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进大厅里。
竟然是沈洪!
见到经常出现于各大媒体头版的俊朗才子,人们像被打一剂强心剂似的,顿时喜出望外,都朝他望过去,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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