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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joe的角度,偌大的盒子貌似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
然,宋以朗已经伸手至盒底,缓缓地将一张照片拿了出来。
一块墓碑占据了整张照片的画面,李维夫的面容笑得灿烂,左下角刻着他卒于去年的……今天……
“宋总,你看!”joe忽然惊叫一声,指着墓碑上本该放贡品的地方,却是放着一条暖金色的项链。
他的话刚说完,便见宋以朗攥着照片往外走,joe连忙问道:“宋总,你去哪里?”
“西区陵园!”宋以朗脚步不停,沉声交待道:“你留在这里等警察来检查包裹!”
“宋总!你等等!等警察一起去啊!”joe一边掏手机往警局打电话,一边慌慌张张地追出去喊,而宋以朗面无表情的脸已经消失在闭上的电梯门后。
……
宋以朗肯定,李维夫送这张照片过来,就是为了故意引诱他前往陵园——除了夏晓北的项链,背景上不起眼的角落里,隐约照出了“南城西区陵园”的字样,等于告诉他地址。
他不知道李维夫是不是在陵园等着他,但,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去一趟——这也正是对方所料准的事情。
从rt到西区陵园,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他用四十分钟的时间解决。
而似乎早有人和管理员打过招呼,宋以朗只是拿出照片问了一下,管理员连查都不查一下,便告诉他具体方位。
上午的陵园处于一片风萧萧的安静之中,他沉缓的脚步稳稳地踏过人行道的石板,最后在李维夫的墓前站定。
和照片上所拍摄的一模一样。
墓碑上的字寥寥无几。
卒年。连所葬之人的名字都没有,亦没有立碑之人的署名。
简单得令人怀疑,这里可能只是传闻中的“衣冠冢”。
和照片上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碑前多了一支蔷薇,颜色如血欲滴,看得宋以朗的眼皮禁不住跳了跳。
瞥见放在蔷薇旁的项链,宋以朗毫不犹豫地弯腰拾起,重新站直身体时,脑中蓦地有个念头划过。他怔了怔,注视定照片上笑颜如昔的人。
他忽然隐约明白李维夫将他引诱至此的原因了——或许,就是为了方才那一瞬间的弯腰。
在忌日里。在墓碑前。给已故之人一个深深的,鞠躬。
抑或说是,致歉……
意识到这一点后,宋以朗的神色变成一种不明意味的复杂。
若有所思半晌,他再次弯腰。
如果……可能,他们至今会是很亲密的好朋友……
滞了整整五秒,再抬头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霍然转身离开。
而就是在他刚刚走出陵园时,joe的电话call了过来:“宋、宋总!又来了!又有一份包裹寄到公司来了!”
闻言,他当即挂线,匆匆走去停车场。
旁边有两个人正在为划伤车身的事情争吵。
其中一人看见宋以朗过来拿车,顺便提醒了他一句:“这位先生,这车是你的啊?你快一起来,我看见你的车尾也被他的车刮花了!我们得一起要求赔偿的!”
另一个人自是不满被告状,禁不住大声为自己辩护:“要不是突然冒出个人来,我怎么会紧急刹车!罪魁祸首已经逃逸了,可别把罪怪到我身上!我看那人鬼鬼祟祟,估计是个偷车贼……”
宋以朗自是没空理会这种事情,置若罔闻地上了自己的车,果断赶回去。
……
正值中午车流量的高峰期,路上堵了很久,在心焦中好不容易抵达公司楼下,一直等着的joe立马迎了上来:“宋总!”
宋以朗点点头,一边步伐飞快地走去电梯,一边问:“什么东西?看了没有?”
“警方在对包裹进行检查后打开的。和早上一样,还是一张照片……”两人一起上了电梯,而在说到最后一句时,joe的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察觉到这一点,宋以朗的眉头立即一皱:“什么照片?”
“……”迟疑间,joe只是回答:“宋总你还是自己看吧……”
他这么一说,宋以朗的心中立即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电梯门一开,他便迅速地迈了出去。
“现在什么情况?”一进办公室,宋以朗张口便问负责人陆警官,口吻因紧张而稍稍有些冲。
“两个包裹上的指纹需要花点时间。寄包裹的地点都在同一家店,我们已经问过了。但每天的客人太多,他们根本不记得,只说包裹是几天前就预寄的。监控我们也还在调,需要时间。你去陵园有什么收获?”
听到“需要时间”这四个字,宋以朗的脸不由黑了两分,并不回答他,反沉着声音问:“照片呢?”
陆警官暗暗无奈地叹口气,从身旁的另一个警察手里接过东西递给宋以朗:“你……”
后面都说了些什么,宋以朗完全没有听见,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无法从照片上挪开了。
“在哪里?没查出这是在哪里吗?”
一旁的joe根本不敢出声,只是听着宋以朗的声音似一字一字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艰难而干涩。更是看到,他捏着照片的手指如失了血色般发白。
“还在分析,暂时不清楚,我们需要……”说到一半,陆警官还是把时间两个字吞掉,然后道:“依照这个犯人之前的行为来判断,他寄照片给你,应该不是纯粹为了打击你。你仔细看看,照片上是不是存在只有你才知道的线索。”
不用陆警官提醒,其实在一拿到照片时,他就仔仔细细地挖掘每一个细节了。但他,真的看不出来……他的思绪有些混乱……
“宋总,我们别急,慢慢看,你慢慢看……晓北一定会没事的。”察觉到他身侧攥成拳头的手爆满青筋,joe忍不住开口安慰了一句。虽然,很苍白无力……
宋以朗应声瞥了他一眼,然后走到窗前,抬头望定广阔的天空,深深呼吸几口,随即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脑海中闪现的只有照片上的画面。
昏暗的光线。
披头散发的女人。
低垂着脑袋。
手脚均被绑定在椅子上。
脚踝上隐约勒出血痕。
那是她的衣着……
那是她的体型……
他很确定,他不会看错,那就是她……
可是,究竟在哪里……
昏暗的光线……闭塞的房间?背景虽然看不分明,但似乎很空旷……
还有透光进来的方式,窗户应该很高还有点窄……
入镜的那一部分地面,好像是地板,有一小条白漆刷出的圆弧在角落划过,线条粗而均匀……
那椅子……木制,四脚,方方正正,刷成绿色的漆,椅腿上似乎也有白色的漆……白色的漆……白色的漆被她的腿挡住了一部分……是个阿拉伯数字七?椅子上编了号码?编了号码……是公共用品?
等等……那条圆弧……那个七的写法……还有那把椅子……
骤然睁眼,宋以朗忙不迭重新抓起照片,死死地盯着,两三秒后,他满脸肃然地朝外走。
他知道了!
他知道照片上的地点是哪里了!
……
周末下午的南城大学,一路还是能碰上许多学生,各种露天球场上声音此起彼伏,不远处似乎还在举办什么活动,欢笑声阵阵。
和他上学时期相比,不少建筑和路段都较以前有了些许变化,尤其是彼时,他们还住在老宿舍楼,所以,连活动范围也都基本集中在那附近。
宋以朗凭着半模糊半清晰的记忆,雷厉风行地朝目的地走去,渐渐将喧哗的人声丢在身后,走入静谧的老宿舍楼区域。
当破旧的老楼进入视野时,他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绕过去,继续往后走。随即,映入眼帘的是——南城大学的旧篮球馆。
恰在他毕业的那一年,旧篮球馆正式停用。一开始还是有不听话的学生偷偷进来,但近一两年,已经完全荒废掉。上次校友会的时候,似乎还听说今年下半年,这块区域终于要推翻重新规划。
而此时此刻,本该空无一人的旧篮球馆里,却传出了球声。
脚底划过地板的尖锐。篮球撞击地板的低沉。篮球进框。触板弹出。
一下下,一声声,接连不断,似在打着一场精彩的球赛,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而越发清晰。
走到门前,宋以朗顿了顿,看着门上被撬开的锈迹斑斑的锁,然后握上手把,猛地拉开。
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带起腐朽和铁锈的气味冲入鼻间。
一脚跨了进去,透过扬起的灰尘,宋以朗看到一道身影正步法稳健地运着球,左右闪躲、回旋转身绕过想象中的对手,却是在还没到达篮下时就猛然跃起,双手抓着球,狠狠地灌进了篮筐里。
巨大的动静震得人的心脏仿佛都跟着缩了缩。
这期间,宋以朗已经走到球场中央,眯起双眼盯着尚挂在篮筐上不下来的人,眸底稍纵即逝一抹恍惚。
“是不是几乎一模一样?”李维夫从球框上跳下来,慢慢转回身来,“这就是你当年最拿手的。只是……”
他的目光望定三分线外某个位置,幽幽道:“只是,给你传球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人呢?”边问着,宋以朗的眼睛边往周围扫射,看到了那把椅子,却没有看到想找的人。
李维夫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却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捡起球,背对着他有节奏地运着,“你能找到这里,我很替他高兴。因为这代表着,你并没有完全忘记他。这里堆着的每一把椅子上的号码,是你们当年一起刷上去的。你还嘲笑过他写七的方式很女气。”
“对,是的,就是这样。和你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丝毫不漏记得一清二楚。无数次,他对你表达思念的方式,就是把自己活成了你。这样一个,残忍对待他的你。”
“看着篮球队的合影,他一遍一遍地对我描述着你。明明是最痛苦的回忆,也恰恰是最幸福的回忆。这样轮番地,反复地,在痛苦和幸福中,忍受着煎熬和折磨。”
“他完全理解你当时的冷漠薄情。毕竟这种感情,在大多数人眼中,是畸形的,是……恶心的……但是!”他语调忽地拔高,转过身来的一瞬间,连看人的眼神都变得阴冷:“你不该骗他!你怎么可以骗他!”
“招摇撞骗的狗男女,天天那般故意地在他面前晃悠,你们觉得很好玩是吗?!你们觉得很可笑是吗?!你们觉得很爽快是吗?!”
宋以朗似乎对他的话毫无感觉,静冷的眸子在黑暗中无限延伸:“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闻言,李维夫指着自己反问,随后突然哈哈哈哈地笑了几声,神情刹那间再度恢复成了之前的和善,缓着声音道:“以朗,我是维夫啊,你怎么能不认得我?”
貌似两个不同的人格在身体里自如地转换,情绪像处在不自然的癫狂状态,宋以朗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你想怎样?”
李维夫应声摇了摇头,笑得半是桀然半是温柔,“以朗,我不想怎样,更不想对你怎样……”
宋以朗的眼皮蓦地因为他的话而跳了跳,“你——”
“宋以朗,”才吐出一个字就被打断,且仅是一两秒的时间而已,他的口吻立即又变得悠远而怅然,“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为了你,他避去了美国,但,没避过思念。”顿了顿,他继续道:“他想你,他想得几欲发狂。白天安然无恙地正常上班,晚上饱受思念的折磨。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所以……他开始碰那些东西……”
宋以朗的眼眸比方才更黑沉,黑沉得掩盖了所有的情绪,只是手指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一种,两种,三种……数不清楚了,只要有效,他都尝试,而每一次尝试过后,都陷入了更加无助的境地。他知道自己那种状态已经无法工作,所以辞了职。我就是在那时遇到他的……”
李维夫静静地凝视着宋以朗:“你懂那种思念的感觉吗?像是被丢进狭窄而封闭的空间里,你大口地喘气,想要拼命地挽留,可空气还是一点一点地被抽走。讽刺的是,你越是挣扎,它流失得越快,你便跟着越发窒息。窒息……窒息……窒息……”
似是要给他生动地演示,李维夫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做出一副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唇边却是狞笑。
“够了。”宋以朗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李维夫竟当真放开自己的手,却是冷笑一声,“你不懂。你不懂在身边却爱不得的痛楚,你不懂眼睁睁看着他在你面前慢慢耗掉生命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助。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激动之下,他仿佛又魔怔了一般,缩起手脚抱着自己,喃喃道:“那么窄的地方,他把自己关在那么窄的地方,弓着身体。那么近……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我以为他失踪了,到处找他,疯狂地找他,报了警,连警察也找不到。谁都找不到……直到——”
“唔唔!呜呜呜呜!唔呜呜唔呜呜……”
突然传出的呜咽声打断了李维夫的回忆,亦让宋以朗蓦然一惊,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看到宋以朗紧张的神色,李维夫的眼中闪过如针尖般的锐利,勾唇一笑,走到场边,从看台底下拖出了一个麻布袋。麻布袋里的人因为他的拖动而挣扎得厉害,呜咽之声也更加响。
“站住!”见宋以朗要过来,李维夫喝叱一声,同时,手里亮出了一把锋利的刀。
“放开她!”宋以朗果然不敢再动,站定在原地,“既然是来找我报仇,我现在就在这里!”
也是在这个时候,警车的声音近在咫尺。两人都下意识地往门外瞥了一眼,再度转回来四目相对时,宋以朗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在李维夫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慌张和惧怕。
不慌张……不惧怕……
其实早在发现李维夫当真现身于此时,宋以朗就隐隐不安——李维夫明知道他身边有警察,明知道这样自己被抓到的几率特别高,却还是出现了。原因无非是两个,第一,对自己顺利逃脱很有自信,第二……他压根就没想逃……
他压根就没想逃,便是下定决心要在忌日这一天做出什么大事……
那么,他的大事,是什么……?
眼下的情况,已然印证了猜测,思及此,宋以朗的心底反倒生出了慌张和惧怕,“不要伤害她!她是无辜的!”
警车的声音停在了门外,有一批人往里涌来的动静。李维夫自始至终神态自若,应声笑了笑:“怕什么,这几天,我可没亏待她,该吃的该喝的,一样都不少,没看见她还活蹦乱跳着吗?”
说着,他竟是抬脚踢了两下,宋以朗眼里看着她的挣扎耳中听着她的呜咽,心中只觉得刺刺地疼,再抬头时,脸上像结了冰渣子一般。
“晓北!晓北!”宣婷的哭声在这时忽然传来,一边唤着一边跑过来,要往李维夫那边冲去时,先一步被joe拉住。而警察也一窝蜂地将人包围:“前面的绑匪,放开人质!”
李维夫镇定自若地环视了周围一圈,随即将目光重新落到宋以朗身上,桀桀一笑:“放开她吗……?”
长长尾音落下的同一时刻,他突然抬起手,将刀毫不迟疑地朝她的小腿刺去。
“呜呜呜呜呜……唔唔唔唔唔……”
“哈哈哈哈哈!”
“不要啊!晓北!晓北!你这个混蛋!变态!晓北……”
“李维夫,我不会放过你的!”
“住手!再伤害人质!我们就开枪了!”
五道声音同时传出,错乱地交杂在一起,使得场面更加混乱。
长笑过后,李维夫的手再次抬起,却是悬在空中并不落下,目光幽幽地盯着面若冰霜的宋以朗,“以朗,这是你们当年联合起来欺骗他的下场。你说,下一刀,该落在哪里呢?”
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的刀子上,宋以朗并未太仔细听他的话,而当看到他的手指慢慢挑选着下一刀的落处,其他人都还没来得及出声,宣婷已经突然跪到了地上,哭道:“求求你!不要再伤害她了!她肚子里还有宝宝!这样下去会一尸两命的!求求你!”
听罢,李维夫的表情先是闪过一丝古怪,而后注视着宋以朗,再度笑了起来:“这个人票,真的是太值了……”
一语出,同一时刻,眼看着他手里的刀又要落下,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陆警官开出的枪瞬间击中了他拿刀的手腕,李维夫当即捂住手腕,倒在了地上。
几乎全部的人都拥了过去,一部分是彻底将李维夫包围,另一部分冲向地上的麻布袋。
“晓北!晓北!晓北!”宣婷已经泣不成声,被joe揽着才跌跌撞撞地过去了。
最先冲过去的,是宋以朗。
麻布袋里的人在不停呜咽和挣扎着,宋以朗跪坐在地上,一边颤动着手指解结,一边抖着嗓音安抚道:“是我是我!别怕!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晓北……怎么这么多血……怎么办……怎么办……”从伤口里流出的血将那一处的麻布袋染成深红,宣婷很想伸手去捂,却又怕让她更疼,被眼泪模糊的视线往上移去时,麻袋恰好解开。
只是,当看到里面的人时,在场所有人都愣怔住,宋以朗脸色一变,当即丢开狼狈不堪的董恬微,转身迅速跑到李维夫面前将他从地上揪起:“你把她藏哪里了?!”
“你猜……”就像情人之间玩闹时的撒娇语调,李维夫温和着声音吐出两个字,唇角的笑容戾气深深。
而未及宋以朗反应,却见李维夫突然翻着白眼全身抽搐。
“不好!”见状,陆警官蓦地惊呼一声,连忙对手下喊道:“快送去医院!不能让他死了!”
话音刚落,方才还抽搐着的李维夫已经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她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你快回答我!”宋以朗依旧揪着他的衣领不停地质问,陆警官在这时伸手到李维夫的鼻息间探了探,然后阻止了宋以朗的举动:“没用的,他死了。”
宋以朗的身体滞了滞,僵着脖子偏头看着陆警官。
“他事先在自己体内注射了大量的海洛因……”
话闭,宋以朗的手猝然一松,宣婷大哭的声音响彻耳畔:“那晓北呢?晓北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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