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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总,这——”前脚唐岳刚走,后脚joe就苦起脸来,欲言又止。||
本质上算起来,根本连一句话都还没说上嘛。在他的印象里,宋以朗貌似还从没有如此吃瘪过。他不由惴惴不安地偷瞄宋以朗的脸色。
然而,宋以朗似是并不甚在意,站起身来晃了晃脑袋,又舒展了几下筋骨,对joe说道:“既然时间有空,我们就去展览馆里参观一会儿。”
……
“喂,你还好吧?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休息室里,顾非躁动地来来回回走了十多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靠在沙发椅上闭目的夏晓北,腹诽着,女人就是娇弱,没事说晕就晕,还偏生晕在他面前,不想管都不行。
夏晓北应声睁开眼,瞥了眼面露不耐之色的顾非,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淡淡地应道:“没关系,就是低血糖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当时冲击过大,一时气血上涌,才身体发软,现在,缓过来了。
顾非双手环胸地靠坐在桌子上,盯着对面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的夏晓北,语气丝毫不客气:“是你自己说没关系的,别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全赖我身上。”
心里装着事,夏晓北对顾非的话听半句漏半句,随口“嗯嗯”地应着,很是敷衍。
见她根本心不在焉,顾非念头一转,双眼眯起,忽然开口问:“那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夏晓北的眉心蓦地一跳,随即连忙稳下心绪,力争自然地道:“没有,没什么问题。”
恰在这时,唐岳终于匆匆忙忙地赶来,直接略过顾非,张口就问,“怎么?晓北,出什么事了?”
说着,他已经走了过去,半蹲在夏晓北面前,脸上尽是焦色。
夏晓北盯着他关切的脸,目光微闪,抬头望定远远抱胸打算看热闹的顾非,道:“不好意思,顾先生。我和唐岳有些话要说,能麻烦你先暂作回避吗?”
和以往不同,她的口吻很是肃然,唐岳怔了怔,然后回头瞥了眼顾非。
得到唐岳的示意,顾非耸耸肩,临走前依旧不忘戏谑:“好,好,不打扰你们说悄悄话,我自便,行了吧!”
休息室里霎时只剩他们俩。
夏晓北沉默地坐着,似在斟酌着话语。唐岳亦陪着她沉默,静静地打量她。
他很高兴她如约而至,也很高兴她为此盛装。
因为忙着发布会和展览会的杂事,他已经有些时候没有见着她了。今天更是被各种事情的缠身,好不容易挨到了和她约定的时间,rt公司的宋总却来造访,耽搁住了。
怕她一个人无聊,所以才交代顾非先去陪她的。谁知,他那头刚坐下没说几句话,便惊闻她这边出了事。
其实从进门起,他便察觉到她的异样的情绪,尤其她是看他时的眼神,分明蕴着隐痛,令他莫名地心慌,揣测她的心思。
此时,她越是沉默,他亦越是煎熬。
见她脸色尚未全缓过来,唐岳端起桌上她方才没喝完的盐水,递到她面前。
夏晓北这才抬起眸子,却并没有接过杯子,声音有些干涩,“唐岳,为什么,你还要留着那幅画?”
画?
乍听之下,唐岳有些困惑,不明白她所指为何,下意识地反问:“什么画?”
夏晓北神色微恻,只是看着他,缄默不语。
半晌,唐岳脸色一变,不由蹙眉:“你怎么会知道我留着画?”
话刚出口,脑中霎时有亮光一闪而过,他才猜到发生了什么,霍然起身,大步往外去。
一出门,果然见顾非并未走远,正站在楼梯间,神态悠然。
“你是不是偷偷把我的画放进展馆里了?!”说话间,唐岳已然来到顾非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口气很是不善。
顾非不以为意地嬉皮笑脸:“怎么了?那么好的一幅画,干嘛藏着掖着?多亏了我,你唐大设计师的早年画作得以重见天日。何况,你不是喜欢那女人吗?那画不是刚好帮助你刺激她记起曾经的激情岁月?”
边说着,他边拉开唐岳的手,“喂,我是在帮你追女人!像你这样婆婆妈妈的,得等到猴年马——”
“你懂个屁!”唐岳骤然打断了他,声音大得可怕。只见他用力揪紧顾非的领口,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最后在距离他鼻尖一厘米处刹住,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而顾非早已愣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
相识多年,印象里,唐岳从来都是举止有度温文尔雅,很少见到他真的生气。可是就在几秒前,他不仅大动肝火,甚至第一次对他动拳头。
稍微平息下来的唐岳用发红的双眼瞪了顾非一眼,松开了他,转而将自己的拳头狠狠挥向了空气。
“顾非,很多事情你不了解。”唐岳看着顾非,语气怅然而凌厉,“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地管我的事了。现在马上通知馆里的人把画撤下来!”
说完,没等顾非反应,他便转身回了休息室。
夏晓北依旧安静地坐着,出神地望着窗外,视线并没有落在实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岳目光深深地凝视她良久,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晓北,对不起。那幅画我会立即处理掉。”
夏晓北颤了颤,回过头来,咬着唇瓣,慢慢地将手从唐岳掌心抽回,“唐岳,我想先回去了。”
唐岳的心口酸涩地滞闷起来,扯开一个微笑,“好,我找人送你回去。”
夏晓北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同样是拒绝,之前还可以从她眼中看到润色,眼下却是疏离得令他无法再坚持,“好,那我送你出去。”
……
和大多数人一样,在来展览馆之前,对“z”品牌设计品的了解基本就是基于图片和文字信息。此时此地在展览馆里,所有的东西都实实在在地呈现在面前,才充分明白了为何这些东西拥有如此大的价值,受到许大家的追捧。
joe一路欣赏,一路赞叹。但面对着自家老板毫无触动的表情,他选择佯装镇定,以免让宋以朗觉得他跟随他多年也没长几分见识。
瞧着时间差不多到了该去宴会厅的点,joe正要提醒宋以朗时,却见他忽然驻足停留。追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是一幅画。可惜的是,不知为何,工作人员恰好在把它卸下了,看不清楚画的内容。
等了一会儿,宋以朗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joe犹豫着说,“宋总,我们该走了。”
宋以朗这才收起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轻轻应了句,当先走在前头。
宴会厅所在的酒店在旁边的功能区,因为过了晚上七点展览区和酒店区相通的门就下了禁,所以得先回到轴心的主干道上,才能再绕过去。
远远地看见隔着一排树丛的石椅上似有道人影的轮廓,因着隐在树影下,所以看得并不分明。已然走到分岔路口的宋以朗正要拐去酒店区时,那个人忽然叹了口气,熟悉的声音,顿时令宋以朗停下了脚步。
夏晓北并没有发现宋以朗,盯着不停往路灯扑去的飞蛾,兀自伤神在回忆的洪流里。
她就知道,之前梦境不是无故重现。只是在见到唐岳后,以为是两人重逢的预兆。直到今晚才发现,预兆的是它。
某些难堪的镜头再次涌入脑海里,夏晓北烦躁地捂住脸连连甩头想要将不受控制的思绪阻止,包里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发现是宋以朗,夏晓北不由一惊。
不是有工作忙吗?怎还有空给她打电话?
狐疑地接起,宋以朗熟悉的声音淡淡地问:“你在哪里?”
呃……查岗吗……?
夏晓北转了转眼珠,扯谎道:“在家里。”
“是吗?”宋以朗拉长地声音反问,“我怎么听见虫子的叫声了。”
“我在天台上呢!”夏晓北念头一动,自以为机智地回道,“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我正赏——”
没说完的话随着她抬头看天而戛然而止——朔月一弯低低垂于天边,罩着层朦胧的烟气,还时不时被飘过的几缕碎云遮挡,哪来的又大又圆?!
“嗯?赏月吗?”宋以朗将她的话接完,音调却是不阴不阳。
夏晓北被他的明察秋毫的嗓音搅得心里直发毛,只得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不在家里。我在——宣婷家里!今天平安夜,宣婷让我过去陪她。”
赏月的谎言不攻自破,那她换个可信点的总行了吧?!
“是吗?”宋以朗第三次反问,“她在你身边吗?我怎么没听到她的声音?”
嘎!要不要这样,这宋大神今晚怎么突然如此得空,是要她陪聊的意思吗?
“噢,她睡了啦。”
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谎言来支持。嗯嗯!夏晓北很赞同地用自己的行动印证它。
电话的那头却是没有声音。
“你还在吗?”须臾,夏晓北问。
话音刚落,一只手蓦地重重拍上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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