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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玉娘子被这声音吓得愣住了,挂在脸上的眼泪还是要掉不掉的,半蹲在原地,手上还半拉不拉地扯着一根草茎。
那边也觉得自己偷听的行为实在算不上礼貌,沉默一阵儿还是开口道,“妹妹,别哭了,有什么烦恼,你说说,我听了也好给你解决。”
玉娘子感谢他的体贴,又想到他刚才所说,的确每次遇上他,怎么自己总是在哭,真不像是自己原本会做的事,她也没多想只道是自己身体使然,但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她这般想着,倒是破涕而笑了,“这么说来,我真该认下婶婶做干娘了。”
小郎君倒是真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能性,半晌才说,“你若是肯,我也很乐意有个妹妹。”
“哈哈哈,”玉娘子被他这样严肃地态度给逗乐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嬉笑着说,“我已经有母亲,还不知道父亲允不允,要是他允许,自会向你家去。”
小娘子本想径直离开,可她想到另一件事,却是停下脚步转而问道,“若是有些人你很讨厌,但是他偏要来碍你眼,你该如何?”
“……若是那人真的很讨厌,妹妹为何不尽量避开他去?”
“可那人……那人是你不能回避的人,他总是往你眼前凑,怎么避也避不开?”
若是小郎君再长大一些,或许就能从这只言片语之中听出小娘子的烦恼,只是他现在虽然努力装成一个大人,仍是年纪太过小了,他纠结了许久只能道,“我不知妹妹在烦恼什么,但是我仍是认为要是能避开就避开,不能避开,我们……我们还小,找家中的大人,他们自然会为你解决那些讨厌的人。”
说完这句话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似为了自己刚才的纠结和最后不得不依靠自己家人的思想而气闷。
但是他这番开解误打误撞,倒是开解了小娘子的心结。
是啊,她之前都是依靠家人才能办到把那一家人给赶出去,虽然这次二叔找到了什么把柄想要要挟自家父亲,但是自家父亲难道真会任凭他要挟?家中的长辈总比现在的自己手段要高明不少,自己也是太要强了,把那些自己承受不住的压力都强行压在自己的身上。
回顾了自己之前所干过的那些事,小娘子重新思考人生。
她现在有疼爱自己的父亲,又有了温柔的母亲,再也不会出现如同前世那般的结局。
或许是自己魔障了,将自己困在前世的记忆之中,实际上教训完那一家之后,她重生的目的不再是为了复仇,活在仇恨之中,而是为了让自己一家更好的活下去。
大概,这次重生不是上天的垂青,而是仙逝的母亲对自己的祝福,虽然没能参与自己的成长,但或许她同样以另外一种身份陪伴在自己身边。
“谢谢哥哥,我不气了。”
敏行小郎君还暗骂自己嘴拙,没能安慰到小妹妹,没想到一阵子却听到小妹妹重回开心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小郎君还是为小妹妹能想通而开心。
“没关系,妹妹开心就好了。”
小娘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道,“哥哥,我得回去了,要是被她们发现不在,家里人还不得找疯去。”
“嗯,”小郎君回了一声,又加了句,“妹妹,我又要回书院了,这次要去更远的地方,听说是父亲的好友,大概连旬假也不能归来。”
玉娘子惊呼一声“啊,”她原以为能一直这般下去,也是真心把他当做能够坦露心事的哥哥,没想到相聚时间短暂又将是离别,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要去多久,年假还能回来么?”
“嗯,年假还能归家。”
玉娘子听到他的回答,骤然也开心了起来,“我还没有出过远门,真想化作一个男子,能上山下水,四处游玩才好。”
“嗯,总能满足小妹妹的心愿。”
离了那个小角落,玉娘子有些神伤,若是家人远行大概就是这般心酸的感受,但是没过多久她又振作起来,因为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虽然这件事长辈总能处理好,但是小娘子总想在其中插上一只手,也就当做洗刷自己前世的痛苦。
一晃眼就到了花夫人的院子,在门口就能看见母亲站在门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玉娘子偷偷溜了进去想要给她一个惊喜,还没到那边就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红枫给报了个满怀,“夫人,看我逮住了什么。”
花夫人往玉娘子身上一瞧,也笑了起来,“逮着了一个小猴儿。”
可不是个小猴子,玉娘子往那边角钻,钻地一身净是草屑,虽是在原地抖去了不少,但是那些藏着小钩子的草种,还是勾上了小娘子的衣服之上,就连发髻之前也粘了不少。
花夫人看着她浑然不觉的模样,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打着招呼,“来来来,我来给你解了头发,怎么这般淘气,要是成了大姑娘还这样怎么得了?”
玉娘子翘着小脚坐在木质走廊上,红枫半蹲着替他用小毛刷刷下衣裳的草种,而花夫人取了一只小梳给她重新整理头发。
“来母亲这里干什么,先说好,先前讲好的事我是不会反悔,就算小娘子再怎么求我也不行。”
玉娘子蒙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和花夫人的讨价还价,烧的脸都红了,赶忙解释道,“才不是,才不是,我这次是有正事来找母亲的。”
“嗯,知道了,”花夫人给玉娘子重新扎上两个小角,从身边折下一支海棠插在小娘子耳边,端详了一阵这才满意,可小娘子却听出她些许敷衍地语气,哎还是当我年纪小。
“真的。”
玉娘子再次强调一遍,花夫人抱起她往屋子里边去,“嗯,小娘子讲便是。”
“是父亲的事,”玉娘子凑近了花夫人耳朵小声道,“我先前去书房,便听到我父亲在书房里生气,我觉得很不安就跑来告诉母亲了,母亲要告诉父亲不要在屋子里生闷气。”
“嗯?”
花夫人没想到玉娘子和自己说的却是这件事,小娘子还是想要自己能和花老爷和和美美做一对恩爱夫妻,可惜不管是自己还是那位郎君都没有这般心思,只能让小娘子的心思落了空。
“母亲去劝劝父亲吧,”玉娘子还是哀求花夫人,像是不经意地说漏嘴那般说了句,“我听到二叔的声音,像是同父亲要钱,难道是大姐姐家又出了什么事?”
花夫人来这府上几个月,也算是把这花家少有的几个亲戚都弄清楚,更别说玉娘子常挂在嘴边的那位大姐姐——二大爷家的明娘子,只是这一家真没个能上得了台面的,不时常走动,也没什么来往,这天破天荒的来了自家,大概为了也就是那几个事。
俗话说,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位也是看中了花家这些钱财,她还听这府上的下人说过那一家上门来所干的好事,更是对这位花家二爷没半分好感。
“小娘子不要怕,我会去找老爷问问的。”
玉娘子这才像是放下心来的模样,连拍了自己胸膛好几下,笑容也灿烂了些。
坐在榻上,玉娘子往花夫人的身边挪了挪,花夫人果然抱起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玉娘子又凑近她的耳朵道,“母亲,其实我很坏的。”
花夫人被勾起了些兴趣,“嗯?”
玉娘子好似不好意思地扭捏了阵,才继续说道,“我讨厌二叔,因为他对大姐姐和二婶不好……而且他还赌钱,和坏人交朋友。”
“这是谁告诉你的,你的奶娘,还是别人?”花夫人却是因此严肃起来,不管这句话是谁告诉小娘子的,都足够让花夫人怀疑这个人的居心。
能让小娘子相信,必定是她身边亲近的人,今天能告诉小娘子她二叔的劣迹,明天也能编造出其他的谎言来引导小娘子疏远其他人,这样的人不得不防。
玉娘子一看花夫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演过头了,连忙摇头,装成欲泣的模样,“不是奶娘,是……我被那伙贼人抓走之后,听他们说是认识二叔的,知道我家有钱才特意抓我的。”
花夫人以为是自己的态度吓到小娘子,又想提起这件事小娘子想必也是极为害怕的,没想到反被自己呵斥了,看来是伤心了。
直把玉娘子抱入了怀里,连声道,“不怕,不怕。”
“我才不怕,母亲不要误会奶娘就好,那个贼人还说二叔欠了他的钱,要我替他还清,要不然就只能把大姐姐和弟弟卖出去抵债了。”
反正那些贼人全都死在那个夜晚,也不害怕有人拆穿自己的话。
玉娘子继续抹黑,“大姐姐好可怜,二叔老是打她还不给她吃东西,上次也是大姐姐跑去寻我才能把我救出来,也不知道大姐姐是如何寻到我的?”
花夫人听着玉娘子的话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地砍在花二爷的身上。
好个花二爷,原先还不想料理你,没想到你却是撞到我刀口上来了。
等待小娘子说完,花夫人还是温婉得体的模样,亲亲小娘子的额头对她说,“我都知晓了,我会同你父亲谈谈,小娘子就不要操心了。”
等玉娘子被闻讯赶来的佩兰姑姑抱走之后,花夫人在昏暗中沉默了许久才道,“婆婆,我想要杀一个人。”
“嗯。”
“花无绛,我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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