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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破空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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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珂这一行却未遇上了马埔那样的情况,顺利走到灯火通明的大街上,他甚至没有往衙府那边走,便在巷子口遇上了青书,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侍卫。

    端详这些侍卫身上的服侍,可不像是衙府里边的衙役,倒像是老爷身边的私兵。

    陈珂皱着眉问青书,“怎么回事?怎么才来这么点人?”

    “花家的娘子走失了,衙役都被叫去找人了,这些人还是老爷叫我带出来了。”

    青书去衙府时刚好遇上了裴朝阳和柳家的女郎,同是要找小娘子的,可是急上头的裴家郎君哪里顾得上通情达理,抓捕拍花子的事情从急,而小娘子却是自家亲人,当即就带上衙役上街找人去了。

    要不是老爷还在衙府办着公务,指不定连这几个私兵都不能带来。

    青书嘴上说的轻巧,但陈珂却忆起这位花老爷瞧上去笑呵呵的模样。

    他还是老爷侍卫的时候,常见这位老爷与自家老爷在家中吃酒,两位夫人也经常来往,同自家老爷私交甚好,那位小娘子满月之事还随着老爷去见过一面,穿着百福肚兜,不哭不闹,是个白白胖胖的娇娃娃。

    那时,郎君最是盼望有个妹妹,抱着小宝宝不松手,就差说是自家的要带回去。

    但之后他便被老爷送到郎君身边,只是再未知晓。

    前年听说花家老爷的妻子仙逝,单单留下个独女,自是放在手心当做宝贝看待,要是真的找不到那位小娘子,花家的两位只怕是要把这座庐州城都给翻过来。

    “或许小娘子只是贪玩了会儿,一会儿便找着了。”

    “只怕小娘子也是被弄去了,若是就在这一伙人当中就最好,要是已经被弄去了其他地方,怕是找不着的。”

    陈珂沉下脸,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逮获那群拍花子的,或许还能从中获得些线索。

    “这些衣服得换了,看起来太显眼了,人也不能一次去那么多,要不青书你先同我进去。”

    青书便跟着陈珂往里边走,也是万幸地没有遇着人。

    刚站定,环视了四周,青书便对陈珂说,“我大概知道这处地方,现下我有个计划,”他招呼陈珂凑过来,小声在他耳边把自己的计划给说了个大概,“……等着那个更夫,您再出来,自会有人照应。”

    陈珂曾见过老爷与这人谈话,皆是不能外传的内容,自此对这位其貌不扬的小厮很是信服,点点头以示知晓,便上了树,注视着巷子口的那个身影转头没入了黑暗。

    “怎么样?”

    “已经安排好了,只待子时。”

    阴差阳错陈珂突然加上了句,“花家的那位娘子也丢了。”

    但郎君已经不吭声,陈珂也道自己一时魔障,不过是年少一面之缘,或许郎君都不记得这个小妹妹了吧。

    却听见屋子里边争吵越来越激烈。

    “胖子,我们来之前可是说好了,我得看过货之前才能付钱,是你非要拉老娘来这里,现在倒是耍起赖,欺负老娘身边没有帮手?哼,老娘不干了,反正今晚这想要销货的人多的是……”

    秦妈作势就要往外边走,张大头哪能让她走了,这长年累月都是从她这边走货,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新的销货人,指不定哪天还得求上她,一手拉着秦妈连连讨好。

    “别啊,秦妈。我们都相识这么多年了,这不是那边的兄弟一直独自走货不知我们这边的行情吗?”

    又对这边的唐埔劝导道,“兄弟啊,别犯倔啊,这不是惯例啊,就让秦妈看看货,货又不会长着翅膀飞出去,就看看还不行?”

    唐埔自然不从,双手环胸,冷哼道:“哼,这还不如我自己带着货,去上京、苏杭走一趟,那边可不兴这样的。”

    秦妈叉着腰也道,“放屁!老娘又不是没有带人走过货,照样还是得品鉴好坏,还比我这边要评得更加仔细些。”

    唐埔说,“呸,要是评出来是好货,你能给多少,那边又能给多少?”

    见这两人都快吵出火气来,张大头又出来劝道:“唉唉,两位都消消火。这样,兄弟我们这边吃些亏,给你这个数,”手捏出个数字。

    唐埔直接说,“至少六|四。”

    “老兄,你手有些黑,最值钱还是我们这边的那个……”

    唐埔冷笑,“别以为我没注意你手上拿着的那个玉佩,我就同意这个价,你要是不肯,我马上带上货就走。”

    这边商量好一会儿,才出了结果。

    再转过面来,玉娘子便知道这事已经逃不过了。

    秦妈得意地诡笑,“还不是得从了。来,小乖乖,给婶婶脱衣服,让婶婶看看你们身上有没有伤疤。”

    两个娘子被她这样一说,哪会听从?这在外男面前坦胸露乳之事,但她们又不能逃离这样的境地,只能无助得像战战兢兢的小鹌鹑那般,抱在一起,埋头小声抽泣,就当做未听见她的话。

    秦妈再哄了几句也觉得不耐烦起来,直接上手去扒玉娘子的衣服,“滚开些,”明娘子使着力气去掐这妇人的手,却被这妇人就是一巴掌扇懵了,“小贱货,等下就到你了。”

    她恐慌地看向四周,不管是张胖子,或是瘦高个和壮汉,甚至是之前求救的唐埔,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她们。

    一个个的眼里都只剩漠然,好像她们两人真就成了他们嘴边挂着的货物那般,明娘子心里一悚,竟是退缩回了角落瑟瑟发抖起来。

    唐埔却是强行按捺住转头的心思,他甚至不敢流露出一丝怜悯的感情,生怕被那边已经怀疑起自己的张大头给察觉出来。

    整个屋子突然安静,仅能听见玉娘子无力地挣扎,“别,别脱我衣服……”

    树上的陈珂神色暗藏不忍,手攥成拳才能控制自己想要冲进去的冲动,他只能看着小路的暗处不住有人影攒动,显然青书已经做到他所说的。

    再等等,再等等便好。

    忽听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鸟叫,小郎君抿着嘴,又吹了声口哨。

    是夜莺叫声。

    这屋子里的都是些人精,警惕性顿时提起,“哪里来的鸟叫?”

    “这听起来就在院子,我记得这边可没有鸟窝?”

    张大头顿时警觉起来,“秦妈先看着,我去外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动静,课不能误了我的好事。”

    玉娘子突然大哭起来,一边捂着衣服一边推着秦妈的手,“不,不要卖我。我家很有钱,都给你们,只要你们送我回去。我在家里养了四只鸟,有一只能下金蛋,喜欢琢火,还会学我说话,一只就可以抵三百两银子,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这话又都是逗笑了一堆人。

    “生金蛋的鸟,这是神鸟啊,哈哈哈。”

    “谁敢收这不安稳的钱财,小娘子还是束手就擒吧。”

    就连原本有些不耐烦的秦妈都笑起来,“小娘子乖乖脱了衣服,让婶婶看过之后,婶婶就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又使上劲,今天可是费了她不少功夫,要不是这小娘子看着白嫩,品相也好,直接就上了药粉。

    “你乖乖的就好。”

    玉娘子见自己的话没有奏效,又大哭了起来,这哭声比先前还要绝望,但这些人听惯了这样的声音,没一个有所触动,甚至还有心情讨论起明日去哪里潇洒。

    明娘子独自窝在后边,堵着耳朵,催眠自己不去管。

    “里边有四个人,你去窗子边等着,等会儿就会有人去弄烛火,弄死一个后,唐埔自会知道该怎么做,”小郎君说道,“去救小娘子。”

    陈珂心念暗动,但他还是强按捺下心,“不行,这样会打草惊蛇的,坏了计划,反而得不偿失。”

    没想到小郎君仍是不理,一把夺过陈珂背在身后的弓箭,又吹了声口哨,才跳下树。

    “这鸟吵得人心烦,我去掐死它,”一而再,加之之前被迫让利,张大头也火上心头,迈腿向外边走去。

    小娘子也知道这一遭是躲不过了,羞羞怯怯向秦妈祈求道,“婶婶,那你先去把桌上的烛光弄弄弄暗一些。”

    “好好好,小娘子等着。”

    陈珂见这事没办法善了,无可奈何地拔刀也跳下树,他只希望这边弄出来的动静小一些。

    看着窗纸上被烛光映出来的人影,小郎君深吸一口气,眼神顿时变得坚定。

    箭搭上弦,拉满,放出。

    “嗖”的一声,一箭破空。

    眼见着秦妈还拿着铰刀,突然没有了动作,一箭穿脑,鲜血并着些不知道什么名称来历的内容物喷洒出来。

    见着明娘子像是要尖叫出声,玉娘子捂住她的嘴,抱着她滚到床下。

    “怎么回事?”

    张大头最后的动作停留在推门的那一刻,陈珂一刀劈下,鲜血顿时溅了他满身。

    马埔也是大开杀戒,几下抓住想要逃出去的高要和王强砍了,即使他们手脚快,还是不免弄出声响。

    就听隔壁在喊,“张胖子,怎么回事?不怕被捉?”

    边听床下钻出个小脑袋,扯开嗓子喊,“走水了!走水了!”

    玉娘子拉着明娘子的手往外边跑,唐埔也跟着出去,陈珂叹了口气,立即把床上铺着的稻草拢成一堆,撒上些火油,烛火往地上一推,也离开了。

    这烛火一落地便飞快燃了起来,火势上涨,又顺着乱洒的火油蔓延开来,很快就成了气候。

    巷子里自有人守着,一见他们出来便拔刀,看到自家郎君才收回鞘。

    玉娘子拉着明娘子盯着那边冷着面的郎君,暗自思量着,这位看上去该是主事的人,自己为他所救也该有些表示,“……”可两人对视一会儿,玉娘子还是开不了口。

    真是古怪。

    却见他盯着自己,半晌伸手递了个玉佩过来。

    是之前被高要抢走的那一枚。

    接过玉佩,玉娘子弯腰行礼道:“谢谢你。”

    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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