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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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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沉香尾随着一众要饭的出了破院,走上街道,她四处张望,意图找个活计。

    沉香虽不识字,但她见过世面,对于店门口那些招聘的信息牌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城南头的一家药材店,正好在招聘挑拣药材的伙计。

    沉香走进店中和声问掌柜是否在招人。掌柜抬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道:月钱十文,管两顿饱饭。愿意来,明天一早来上工。

    “掌柜的,有住的地方吗”?沉香问道。

    “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有的吃,总比饿着强,沉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掌柜的,我明天一早就来上工。

    第二天一大早,跟沉香同来上工的共有三人。她们几人被训了规矩后就被领到了后院去干活了。挑拣药材的活很简单,只要把残次的药材跟杂质剔除即可。

    一天活下来,沉香直觉手疼眼花。好在能吃饱肚子,也值得了。晚间她还是跟着一群要饭的在城南的那个破院子栖身。

    因着沉香干活勤快,还能识别许多药材的名字,掌柜的挺喜欢,后来同意让沉香栖身在药材库中。掌柜此举二得,一是让沉香有个落脚地,二来药材库有人居住,也不易生鼠患。

    温饱问题解决后,沉香原本纠着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沉香的工作生活也还算平淡。直到周三石的出现,她原本平淡的生活就全被打乱了。

    周三石本是前清的一个御医周允正的三儿子,周家原有三子,其余二子未知是何原因已经亡故。

    沉香与周三石的相识,源于夷陵王的一次生病,记得那天,周允正带着儿子过来打下手,周三石一眼见着沉香就被她的美貌吸引了。

    那时,王庭没有衰落,王爷家的一条狗都是珍贵无比的,更何况是一个丫鬟,他周家根本就不敢奢望能娶到沉香。

    后来,王庭没落后,周三石也曾去找过沉香,可那时,夷陵王手上还有大把金银,又则,王爷对沉香视如己出,又怎会将沉香下嫁给他这么一个玩世不恭的混混。清廷虽败落,但王家的余威还竖立在百姓的心中,周家几代为御医,骨子里奴性思维极其严重,所以不敢再去打搅沉香。

    不曾想,周家竟然来了赤水城,还在此处开了医馆。据闻,周家的医馆,是全赤水最大的一家中西结合医院。这做过御医的人,眼界开阔,脑子也活络,竟想到聘请洋人为自己打工。

    周三石也是受父命来单家临时加订单才会有幸碰上沉香。这一碰,可是彻底打扰了人家平静的生活。

    周三石是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总爱沾花惹草。他早些时候秉性就如此,所以沉香对他很是反感。

    自从遇上沉香后,周三石有事没事就往单家药铺跑,每次来,他都亲自要帮沉香干活,他这一弄,着实让掌柜的很为难。不仅如此,周三石还要求单掌柜的给沉香布置个上好的房间。

    单掌柜不敢不听周三石的吩咐,只得将自己小女儿的房间腾出让给沉香,为了让周三石高兴,单家还停了沉香的活,白吃白喝的供应着。

    沉香不愿受这无功之禄,可单掌柜却要跪地求她接受,要是得罪了周三石,那他单家在赤水城怕是要混不下去了!周家,并不是只开医院这么简单,周允正凭着超强的人脉关系,还涉足了其他一些产业,不仅如此,他们家跟军方也有来往。在整个赤水,就没有几人敢公然跟周家叫板。

    几日好吃好喝好招待,着实让沉香觉着别扭,她决定离开单家,另寻活路。她走时,没有跟单家打关照,就是怕单家苦苦挽留,不曾想,她不辞而别竟也被单掌柜发现。

    单掌柜是个经历过世面的人,他自能猜出沉香想走,早就多了只眼睛。此番见得沉香要走,他挽留不得,只能跪地相求,他一人跪还不行,他还让他的家人一起给沉香跪下,苦苦哀求她不要离开,否则,单家的生意,乃至他们一家的性命都会有危险。

    沉香觉着单家下跪是折煞,便赶紧将他几人扶起,并陈诺会留下,但前提是必须让她干活,还要搬回药材库住。

    单掌柜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让她干活,充其量会令周三石不悦,但不至于会丢了生意。如果,沉香离去的话,那后果就严重了。

    果不其然,周三石见着沉香干活只是轻发了一些脾气,但听了单掌柜的一席话后,又消了气,还赞赏了他一番。

    周三石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忍耐性也是有限的。他这么多天一直对沉香以礼相待,可却还不能俘获美人芳心,这么大一公子哥受这番折腾,难免有些怒火。

    “沉香,别不识好歹,我周三石在这赤水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沉香道:周公子,请不要在沉香身上白费力气了。请公子放过沉香吧!

    周三听她这般言语,不由怒火中烧。“放过你,想的美”。

    他的贼眼直直地盯着沉香看着,继而顿起色心,竟要在药材库强吻沉香。沉香不从,但难耐周的强行束缚,挣脱不开,她只得将周三石的嘴唇咬破,方才得以脱身。

    疼痛感加身,打消了周三石的色意,他怒手打了沉香一个嘴巴骂道:别给脸不要脸。

    沉香捂着火辣辣的脸蛋,默不作声。只是委屈地低头抽泣。

    “我周三石看上的女人,谁都夺不走。你也不列外。下月初六,我用八抬大轿来迎你过门”。

    周三石对沉香看来是真的喜欢得不得了,要不然,直接将她硬娶了便可,何必要等到良辰吉日,还要用八抬大轿娶她。

    周三石撩完话就气呼呼地走了。走时,他叮嘱了单家一定要看好沉香。周可并不只是让单家看管,他还另外派了四个轮番值守的家丁守在了单家药铺门口。

    周三石回到府中,恰好父亲周允正也在。他见父亲正在笑颜饮茶,便赶紧凑上去嬉皮笑脸道:爹,我想成家。

    老爹周允正听儿子说这么一句,赶紧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他冲儿子笑道:三石啊,你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不过,你是……

    周三石只听了老爹的前半句,不等他爹说完整就开心抢话道:爹,您也是这么想的!那儿子我就放心了,我还怕您不同意呢!

    “爹怎么会不同意,爹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老爹这么一说,周三石大喜过望。他眉开眼笑道:“爹,那下月初六,我就迎娶沉香过门”!

    “沉香”?

    周允正有些疑惑。他继而又问:“谁是沉香?谁说要让你娶沉香了”?

    周三石也是一头雾水。他迟疑了好一会才开口:“爹,您这一会同意,一会不同意的,到底搞什么鬼?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娶沉香”。

    “沉香是谁府上的千金”?

    “您不记得了?沉香就是夷陵王府那个丫鬟,小时候您给她瞧过病那个丫鬟,您还记得吗”?

    周允正听儿子要娶一个丫鬟做媳妇,怒气腾腾地拍打着桌子骂道:“你娶一个我看看”!

    此时的周三石彻底懵了。懵了好一会,回神之际,他也来了脾气。道:“一会让娶,一会不让娶,您脑子没坏吧”?

    “放肆”。周允正怒威并施道:“谁让你娶一个丫鬟的,爹是让你娶格格”。

    “格格”?

    “对,夷陵王的格格,刚才,爹跟侧福晋商量过你们的婚事。等明日,把格格跟福晋一块叫到家里,你跟格格再讨论一下婚期”。

    “爹,您不会是对福晋有意思了吧?”周三石凑近老爹,嬉皮笑脸地问道。

    周允正怒拍桌子骂:“你个混账东西”。

    “爹,福晋风韵犹存……”

    周允正气怒,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摔向周三石。周三石眼睛尖,早瞧出苗头不对,拔腿先行逃开了。

    周三石是个好色之徒,既有女人送上门,他自是不会拒绝,更何况他早先还见过夷陵王的格格,那可是一个活脱脱的贵族小美女,尽管跟沉香的容貌比起来有些不如。周心里就想着,娶一个是娶,娶两个也是娶,倒不如两个一同娶了。周三石虽花,但不傻,他知道父亲不同意娶沉香是嫌弃她出身卑微,他暗想:“让沉香做小,爹肯定不会管的”。

    第二日,周允正差人将福晋跟小格格请到了周府。夷陵王的格格如今已是十八岁大的如花姑娘,生得亭亭玉立,且颇具满清贵族的气息。

    周三石对小格格倒是欢喜的不得了。当场就表态,以后娶了格格一定会让她过好日子,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福晋听他这么一说,笑的乐开了花。

    夷陵王的侧福晋是个喜欢攀龙附凤的人,而且还天生的嫌贫爱富,此人身上有许多皇家的陋习。她为了攀上周允正这棵大树,竟然不惜将自己女儿嫁给这么一个混账小子周三石。

    小格格不似她额娘,但这丫头从小中规中矩,受多了宫中教条,事事不能做主,只听母命。就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亦是如此。

    周三石心急,想着将日子就定在月底。但格格觉着有些太过仓促,想缓到下月,周允正骨子里多多少少还有一点对皇权的敬畏,他脱口道:“一切皆由福晋跟格格做主”。

    小格格此时也壮了壮胆子道:“嫁予你周家,我只有一事相求”。

    “格格尽管吩咐便是,周家定当竭力照办”。

    “照办……照办”。周三石也连连点头道。

    格格伸出秀手轻触了一下鼻尖道:“我只希望你周家不要纳妾”。

    周允正卑着腰回:“我周允正向天发誓,周家只娶格格一人”。

    “周……不不……亲家这话言重了。”福晋一甩手绢谄媚道。

    周允正听福晋这么称呼,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他是打心眼里想跟皇家攀上亲,尽管王庭已经没落,朝代已经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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