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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缴械不杀!”
不等话音落定,岑歌已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却不想宅中一片安静,放眼望去竟空无一人。
“诶?”岑歌的气势消了大半,讪笑着回头望向了白浚渟。
白浚渟一脸平静,他缓步而上,开口道:“有什么可奇怪的,柳先生虽答应了不走漏风声,但昨夜那样的阵仗,只怕早有消息泄了出去。”他走到前头,略看了看环境,示意随行的弟子们四下查看,又道,“与景云门正面交锋,便是与全江湖的正道为敌,以魔教现在的实力,未必有这样的胆子。”
岑歌叹着气,将长剑搁在了肩头,道:“这是都逃走了?没架可打?枉我特地醒了酒……”
白浚渟不紧不慢地往宅内走,平淡地应道:“未必。”
他话音刚落,前头查看的弟子疾步折回,脸色甚是阴沉。不等这弟子言语,白浚渟便趋步上前,待绕过一面花墙,便见一处花厅,厅前一方空地,整整齐齐地排着数十具尸体,看衣着打扮,正是关家的家人。
白浚渟微微皱了皱眉头,正待上前查看,却见一个老者慢慢从花厅里走了出来。
“尊驾便是白浚渟白大侠罢?”老者行了一揖,道,“老朽乃是摩月教长老,罔阙,奉少主之命在此恭候。”
罔阙。
这个名字白浚渟倒是听过。此人原是摩月教护法,因年事已高,便让贤做了长老。昔年覃华战败,他主张退避养息,久已不在江湖行走。没想到关宅之内除了屈萧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白浚渟不知深浅,便不轻易动手,只问道:“长老有何指教?”
罔阙一笑,慢慢道:“说来还要跟尊驾赔罪才是。敝教少主年轻气盛,前些日子冒犯了贵派,更一时冲动将尊夫人掳来。其间牵扯宿怨,更纠结于人情,老朽身为下属,也难议对错。好在少主冷静下来,也深知行为不妥,亦有心将尊夫人送回。但不想,昨夜尊夫人遭奸人毒害,不幸身亡……”罔阙略将声音拖长,似是有意等白浚渟反应,但还不等白浚渟开口,他又抢道,“那奸人与敝教有些旧恨,不想殃及尊夫人,敝教虽倾力捉拿,无奈那奸人轻功了得,竟失了踪影。敝教甚感惶恐,唯有将牵连之人尽数斩杀,以做交代。”言至此处,他抬起手来,指道,“厨役、仆从、护院……共计四十有七,尽皆在此,望乞恕罪。”
话音落定,但听岑歌冷笑了一声。他言语未多,直接拔剑,刺向了罔阙。
罔阙见状,低头一叹。待那剑锋迫近,他偏身抬手,轻轻于剑身上弹了一指。岑歌只觉长剑一震,险些脱手。他倔强地将长剑握紧,身子竟随那力道一歪,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
罔阙摇摇头,道:“唉,真没想到,景云门竟如此小气……或是要敝教再将剩下的人也杀了,才足够诚意么?”
罔阙说罢,轻轻击掌,花厅登时隔扇全开,但见厅内另绑着三十余人,多是些老弱妇孺。十数名摩月教弟子手执刀剑肃然环立,只待罔阙一声令下,便下杀手。
罔阙笑望着白浚渟,道:“对了,有一个人很是该杀,我倒忘了。”他回身,打了个手势,摩月教弟子会意,拖出了一个人来,押到了花厅门外。
“这是替尊夫人诊治的大夫,办事不力,理应当诛。”罔阙道。
这个“大夫”,自然就是蔺则成。他本在守在药房内,天快亮时,突然有人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将他绑了。他反抗不得,只得任由他们摆布。如今,他跪在花厅之前,听了罔阙的话,方才清楚自己的处境。眼前成排的尸体,更让他胆战心惊。他抬眸,怯然望向白浚渟,试图寻求最后一丝希望。
罔阙见他如此,笑叹道:“大夫啊,你可千万莫要怪老朽啊,要怪就怪你自己救不了那姑娘,老朽总得给景云门一个交代不是?”
这话,便将那草菅人命的恶行全盘扣在了景云门的头上,听来甚是刺耳。岑歌怒极,正想再行攻击,却听白浚渟开了口,道:“长老且慢。”
罔阙闻言,扭头笑问:“这……莫不是老朽哪里做得不妥?”
白浚渟迈步,穿过那一片尸体。“话要一句句说,帐也该一笔笔算。”他说着,在花厅前的台阶下站定,冷然问道,“既言内子身死,尸身现在何处?”
罔阙摸摸额头,讪笑道:“哎呀,老朽糊涂。”他招手,对摩月教弟子道,“还不请出来。”
弟子们点头,从后头抬出了一副棺木来,放在了白浚渟身前。白浚渟无话,抬手推开了棺盖。棺木里头的,的确是青筠。白浚渟伸手探过她的呼吸,又沿着脖颈摸了摸脉搏,而后,他的手指悄悄移到了她的天牖穴。即便身体早已冰凉,这一处还是冷得异样。他低头,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将她从棺木中抱了出来。
罔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举动,但当青筠被抱出来时,他微微怔了怔,随即了然一笑。
蔺则成也有些怔,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浚渟怀里的青筠。她软软地靠在他的肩头,下垂的手臂随他的行动微微摇晃——人死多时,尸身岂会如此柔软?果真如他先前所料,这姑娘根本没死?想到此处,蔺则成不由自主地生出满心悲切:这姑娘是假死,可眼前躺在地上的这四十七个人,却是千真万确地送了性命……
白浚渟料到会有人看出破绽,但青筠如今在他怀里,便无需再顾忌他人。他开口,沉声道:“摩月教的诚意,在下心领了。加害内子的凶手,在下自会追查。长老也无谓多造杀孽,放了这些人罢。”
罔阙笑着点了点头:“尊驾开口,老朽岂有不答应的道理。”言罢,他便吩咐弟子们放人。
“多谢。”白浚渟淡淡答应了一声。
绑缚一松,花厅中的人质慌乱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罔阙似笑非笑地开口,又对白浚渟道:“尊驾宅心仁厚,更令敝教惭愧。敝教少主已经下令,必要将那奸人擒拿,他日更提头上门,亲自谢罪。还望尊驾体谅此情,更向江湖朋友们解释一二,莫要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白浚渟抬眸,淡然道:“好说。”言罢,他转身对自己带来的人道,“我们走。”
眼看众人离开,罔阙作揖,正欲道别。不想白浚渟又转身回来,开口道:“对了,在下有一事想提醒长老。”
罔阙道:“尊驾请说。”
白浚渟轻叹一声,出口的话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轻巧:“贵教树敌众多,其中不乏穷凶极恶之人。好比这次……还望长老万事小心。”
罔阙眼珠子一转,笑了一声,道:“尊驾所言甚是。”
白浚渟颔首,道:“告辞。”
他一转身,罔阙便沉了脸色。随后,他注意到了什么,目光轻轻一移。
花厅阶下,岑歌长剑在握,静静站着。
罔阙笑笑,问道:“这位大侠还有事?”
岑歌点点头,道:“我们刚才只过了一招,还没打完,你忘了?”
罔阙蹙眉,看了一眼白浚渟离开的方向。
岑歌随他看了一眼,贴心地解释:“我跟他们不是一道的。”
听得此话,罔阙冷然开口,问了一声:“哦?”
岑歌走到他正对面,笑嘻嘻地道:“嗯,其实我不是景云门的人。我就是路见不平,进来凑个热闹。”
罔阙的神情此刻已冷得可怕,他望着岑歌,低低笑道:“有趣……”言罢,他扬手一招,身后的摩月教弟子一拥而上,攻向了岑歌。
岑歌见状,神色一凛,长剑势如游龙,转眼间便将一人斩杀。鲜血飞溅,在他衣衫上缀出艳色,而这艳色渐染进他的双瞳,透出可怖的妖异。岑歌微微停顿,随即出剑冲杀,勇悍非常,那一众摩月教弟子竟毫无招架之力。
罔阙细细看着岑歌的模样,疑惑道:“衁神引?!”
随此声落定,最后一个摩月教弟子倒了下去。岑歌抬头,冲罔阙笑了笑。
罔阙随他笑了起来,心头微微有些躁动。“衁神引”乃是一门失传已久的内功心法,能在短时之内提升修炼者的功力。但这套内功发动之时会使气血激荡,致人双目充血便是其特征之一,若长期修炼,更有血脉爆裂之患。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人会这门武功,倒是有一战的价值……
此时,岑歌已然飞身而来,长剑锋冷,径直刺向罔阙的脸面。罔阙也不避让,迎着长剑击出一掌。
常理而言,血肉绝无可能与钢铁相抗,但岑歌的长剑触及罔阙的手掌时,锋刃却无法贯穿。岑歌微惊,不等细想明白,就听连声脆响,长剑竟生生碎裂。
岑歌自觉不妙,向后一跃,退开了一丈有余。他看了看手中断剑,开口道:“勘天诀……”
罔阙轻抚手掌,笑而不答。
这般反应,答案再清楚不过。岑歌将断剑掷开,挑眉笑道:“这才像样。”言罢,他聚力出掌,再次迅攻。
……
且说关宅之外,柳和春吩咐属下搬来了桌椅,又打起了伞盖、备好茶水,请宋启昊和楚昀岳稍作休息。
楚昀岳心中焦躁,虽坐下了身,却半刻也静不下心。眼看他眉头紧皱,直直盯着关宅大门,宋启昊轻蔑地开了口,对他道:“年轻人穷紧张什么?”
楚昀岳本也不是能忍下挑衅之人,如今听宋启昊这么说话,他不客气地反问道:“这儿住的是宋堂主的亲眷,宋堂主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宋启昊笑笑,神色依旧轻松。既要容留摩月教之人,关宅内哪里还能放亲眷?相干之人早已移居他处,只留下些婢女仆役罢了。想来白浚渟到底是景云门的大弟子,应该也不会为难无辜之人。至于那些摩月教的人,也谈不上担不担心。他端起茶碗,对楚昀岳道:“身在江湖,生杀之事也是寻常,哪能动不动就担心。”
听他这话,楚昀岳更是不悦,他正想反驳,忽听身后一阵嘈杂。而后,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甜甜唤道:“二师兄!”
楚昀岳认出这个声音,忙站起身来,循声看视。待寻见那人,他不免惊讶:“若箖?”
来者,正是纪若箖。她费力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笑吟吟地走到楚昀岳身前,又唤了一声:“二师兄。”随后,她转头望向了宋启昊,抱拳行了一礼,尊道,“宋伯伯好。”
宋启昊见是她,神色略温和了些。他起身,道:“若箖,你怎么来了?”
纪若箖看看众人,笑道:“我来瞧瞧宋伯伯,”她说着,又望向了一旁的柳和春,“还有柳叔叔。”
柳和春笑了起来,应道:“多谢大小姐记挂。”
纪若箖闻言,摇头道:“柳叔叔这话就错了,我现在可不是‘大小姐’了。”她说到这儿,转头问楚昀岳道,“对了,二师兄,可找到我姐姐了?大师兄又在哪儿?我一路过来,听人说霁风堂在这儿抓贼……这又是什么贼?比找姐姐还要紧么?”
这一连串问题,楚昀岳也不知先答哪一个。这时,一个沉稳女声响起,道:“若箖,别没规矩。”
一听这个声音,纪若箖讪讪一笑,转身道:“姑姑,你太慢啦。”
众人望去,就见人群里走出一个女子来。这女子容颜端秀、举动温柔,虽有些年纪,风采依旧出众。
这女子,众人都认得,正是景云门晏霞峰的首座,陆苏青。论起辈分,她是先掌门瞿飞星的末徒,纪芜秋的师妹。因其生性淡薄,不喜江湖争斗,向来深居简出,今日竟下了山来,多少令人惊讶。
楚昀岳第一个上前,行礼道:“陆首座。您怎么也来了?”
陆苏青笑笑,抬眸望了纪若箖一眼,道:“还用问?女大不中留啊。你们走了之后,这丫头天天缠着她爹爹要下山,缠不过就只好来缠我。唉,谁让我耳根子软,少不得陪她走一趟。等回去了,还要听她娘亲抱怨我,可冤死我了。”
纪若箖听了这番话,皱眉上来扯陆苏青的衣角:“好姑姑,别说了。”
陆苏青无奈一笑,转身冲宋启昊和柳和春抱了抱拳,道:“宋堂主,柳先生,好久不见了。今日也巧,正逢霁风堂办事,不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岂敢劳动陆首座。”宋启昊回了一礼,又漠然望了关宅一眼,道,“再说了,那白浚渟本事大得很,这不连我都只有在外守着的份儿呢。”
“哦……”
陆苏青闻言,正要细问究竟,却听有人喊道:“什么?!大师兄在里头?!”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一道身影飞纵而来,转眼冲进了关宅内。众人正惊讶,又见一人追着那身影跑了过来,恶狠狠地嚷道:“项兰!你赶着投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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