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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疾行,楚昀岳便看到了那群混战之人。
此时,姚蓁早已力弱,只一意防守,再无攻击的余力。项兰的处境更糟,他身上的伤势本就不轻,方才是强撑着护青筠脱了身,如今别说出招,连提剑的力气都没了。眼见杀招近前,他的脚下却一阵虚软,哪里能闪避得了。便在这时,楚昀岳飞身而来,一剑挑开了迫近的锋刃。
“谢……”项兰松了口气,正想道谢,但一看清来者,那后半句话就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楚昀岳倒没在意,一心对敌。说起来,他还从未历过这般混战,不敢大意。那些黑衣人武功不弱,况且人数众多,他只勉强招架,半分也移不开神。
正当楚昀岳拖住黑衣人时,项兰缓过了气,抬眸就见那三架机弩。这些机弩比寻常的床弩要小,也非对战所用,因景云门所在山峰丛立、地势险要,常有架设索桥之需,便以机弩铺设绳索。此刻,两架机弩都满了弦。五尺余长、手臂般粗细的木箭上系着绳索,绳索一端牢牢缚在山石之上。长箭皆已瞄准孤崖,只需松开机牙便能发射。
项兰始终想着那斗篷遮面之人,更担忧白浚渟的处境,自是无论如何也要架起绳索的。他虚晃了几招穿过战局,径直往机弩处去。姚蓁一见,出声骂道:“作什么死?!还不赶紧走!”
项兰并未理他,只顾着扣动扳机。不想这机弩以绞盘张弦,扳机沉重非常,绝非一人之力能够扣动。项兰不免急躁,却见机弩一旁放着把木槌,想来就是敲击扳机之用,他心上一喜,忙要去取,但那些黑衣人已察觉他的举动,哪里还容他如此。转眼间,数把刀剑一齐招呼了上来。项兰见状,却无半分阻挡躲避之心,只一意去拿木槌。
姚蓁骂了一声,压低了身子,由着对手的长剑削过自己的脸颊,拼着一股意气摆脱了对手,飞身踢开了离项兰最近的黑衣人。
“你他妈有完没完!”姚蓁一边应敌一边吼道,已然是怒不可遏。
楚昀岳听得这骂声,又见那二人的景况,手上招式愈狠,转眼将纠缠自己的对手击倒,上前援护。
项兰拿到木槌,正要敲下,忽又想起了什么。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火信,藉着地上的火把点燃。随那一道明光升空,他这才用尽全力敲下扳机。
但听弓弦一震,长箭呼啸飞射,直向那孤崖而去……
……
孤崖之上,白浚渟的语气虽漫不经心,全身上下却已紧绷,恰如上了弦的弓箭。眼前那面目狰狞、有如恶鬼的男子,早已没有昔日意气风发、英俊潇洒的影子。但他却无比肯定,此人便是那失踪多年的屈萧然。
屈萧然,景云门前任掌门瞿飞星最心爱的弟子,纪芜秋的师弟。数年之前,他中了魔教的埋伏,自此失了踪影,生死不明……
“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屈萧然开了口,道,“失望么?”
“的确是没想到……”白浚渟抿了笑,道,“没想到你竟投身魔教。这可算欺师灭祖呢,屈师叔?”
“你也配跟我提‘欺师灭祖’?”屈萧然冷冷笑着,他微微扬了扬下巴,道,“我这副模样可是拜你所赐……”
白浚渟闻言,答得分外轻浮:“嗯。这副模样与屈师叔正相配。”
屈萧然听得此话,放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有趣。”他说罢,叹了一声,语气里染上了几分怀念的悠远,“好一个心狠嘴毒的小子,当年是我小看了你……”
白浚渟笑道:“我还以为师叔是来讨债的,却不想原来是来诉苦的。听着怪委屈的,教我好生忐忑。”
屈萧然没接他的后半句,只顺着前头的话道:“我的确是来讨债的,但债要一笔笔地讨。我既身在摩月教,自然先为少主打算。”
白浚渟想了想,轻蔑一笑,道:“你真以为勘天诀藏在经堂内?”
屈萧然依旧没接话,道:“对了,说起经堂,我倒想起你那新娘子来。”他语带戏谑,“前些日子,我跟她打过照面。我记得,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罢,名字似乎是唤作‘青筠’?”他说得缓慢,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浚渟的神情,“呵呵,出身虽差了些,模样倒也标致……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何偏偏钟情于她,更为了她不惜当众拒婚……”
白浚渟听着这些话,强作的悠然已渐冻结。拒婚之事,涉及家务私情,景云门从未对外宣扬。能知这些细节,究竟是有人暗中勾结传信,还是屈萧然早已潜身在景云门?若是一早潜入,那是何时?是上月,还是四个月前,或者更早?
屈萧然阴森笑笑,继续道:“不过一个买来的丫鬟,以你的身份,岂能这般委屈自己。我这个做师叔的都看不下去了……如今这新娘子也没了,正好让你再挑个好的。”
白浚渟握着短剑的手愈发用力,指节微微泛了白。正当他要举动之际,一道明光冲天而起,随后,呼啸之声由远及近。他认出那是景云门的特制火信,自然也能分辨出那呼啸之声是绳箭所出,当即纵步冲向了声音来处。
屈萧然见状,亦冲上前去。
但出人意料的是,绳箭近前,白浚渟却不伸手接取,反而挥剑一扬,生生将那绳箭震开。
眼见绳箭坠下山渊,屈萧然站住了步子,轻笑道:“呵,你是要自困在此不成?”
白浚渟慢慢转过身来,双眸中浮光粼粼,清寒如霜。他开口,道:“屈师叔是知道我的。如今,谁也休想离开这孤崖……”
“你以为你做得到么?”屈萧然道,“可笑!”
话音一落,他欺身上前,出掌攻向了白浚渟。两人拆了十几招,倒也难分胜负。屈萧然却又笑了起来,开口道:“你的身手退步了啊。”
白浚渟不接他的话,只专注于手上的招式。
“这也难怪。你本就不是天赋出众之人,不过是靠着勤勉,才略有所成。”屈萧然话到此处,又是一叹,语气里半是讥嘲半是惋惜,“可怜你睡三更起五更,早已没了练习的时间了罢……”
“废话少说!”白浚渟出声打断了他。
“哈哈哈……说中痛处了?”屈萧然笑了起来,道,“白桐啊白桐,看看你自己罢,这些年来被纪芜秋利用得还不够?他若真心想把景云门传你,为何又收了那姓楚的小子?你也知道那小子的资质罢?再过几年,你可还是他的对手?”
白浚渟定了心不理会他,只沉默着出招。
屈萧然笑得欢愉。“别白费力气了,你知道自己杀不了我。”说话间,屈萧然卸开白浚渟的剑锋,迫近他身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也困不住我……还想不明白么?”
白浚渟自知危险,纵身后退,拉开了距离。他微微喘着气,渐有了力不从心之感。没错,他杀不了屈萧然。论武艺和内力,他皆不是他的对手。而令他更担心的,是那后半句话。
须臾思索,他便明白了过来,顿时如陷寒川,通身都冰凉了起来。
今日之事,乃精心策划。只怕摩月教在数月前便潜入了景云门,他传令暗哨戒备是在其后,故才未能有所察觉。屈萧然自幼在景云门长大,地形他再清楚不过。先前覃朗擒下青筠,逼问覃华的囚禁之处,想来只是幌子。既然如此,他们必也早已安排下脱身之法……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屈萧然笑着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枚竹哨含入了口中。随一声嘹亮哨响,忽有数名黑衣蒙面从空中飞降而下,每人手中皆牵着一条绳索,绳索一端斜斜往上,似乎正系在霏弥峰的那块突岩上。
七丈之距、五丈偏斜,若无长久练习,如何能一举成功?而他们埋伏之深、潜藏之久,更是令人心惊。先前项兰也是藉这块突岩上了孤崖,恐怕这也早已看在了敌人眼中……
“我也差不多玩够了。”屈萧然走到一旁,拾起了那件被割裂了的斗篷穿上,又探手入怀,对白浚渟道,“临走之前,我送你件东西罢。”言罢,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来,抛给了白浚渟。
白浚渟只疑有诈,并不伸手接取。那东西落地,轻轻弹了一下,撞在了他的脚边。
屈萧然笑道:“损了几个同门,又失了新娘子,也不见你伤心,看来分量还不够。这东西就不一样了……这断手足、剜血肉之痛,你好好品尝品尝。”
白浚渟沉默着,垂眸瞥了一眼。
那是一块一指长、二指宽的木牌,通体乌黑,中间阴刻小篆“云”字。这个字本该是白色,但如今,字上染着一痕暗色,似是血污……
只这一眼,白浚渟便怔在了原地,心绪乍然纷乱。
屈萧然望着白浚渟,拖长了嗓音,道:“呵呵……慢慢来,更伤心的还有呢……”话音落定,他握上绳索,带着众人飞身离开。
白浚渟无心追击,只默然站立。耳畔,屈萧然的笑声久久不散,满带怨毒的快意。许久,他慢慢屈了膝,颤抖着将那块木牌拾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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