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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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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味渐浓,儿时对于过年的憧憬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淡去,过年的味道也仅存于门前的对联和每年的联欢晚会。我爸过年时会有很多应酬,大部分是战友相聚,间或亲朋相邀,过于喧闹的时刻我总是无法适应,只能按照我妈的要求摆出标准的微笑,对每位来家里的阿姨,伯父认真的打招呼。

    今年落杉知道哪里来的兴趣,硬是央求着我爸把压岁钱换成一把吉他作新年礼物,没事就在屋里叮咚叮咚的弹着,看那十足的劲头又不免为她高考担忧,她倒满不在乎,说在学校好好学习了,放假总要做点好玩的事情。

    看着吉他又想起了张嘉在台上时的弹奏,那个时候真的很好听,只是后来也没见他再弹过,或许是没机会吧。

    我爸对这件事并不怎么表态,但也无什么其他意思。今年的分数线在正月初三时出来,看了本校的分数线,有点惊讶比往年低了几分,然后有点担忧自己的成绩,是不是说明今年的录取情况不理想,总归是各种猜测,在宿舍群里热衷于讨论各种情况,这个节点太重要了。

    张嘉说要给我寄个东西,把地址给他后也不说寄什么,就说是礼物。正在办理出国的手续,还能想到给我寄礼物,也是他有心了。

    初六的时候我爸和我妈出去了,临近中午我和落杉家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剧,张嘉给我打电话,说他给我寄的东西到了,让我下楼去拿,正奇怪快递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裹着棉袄下楼,却看到有个人拎着东西在冷风中站着。

    黑色的大衣,灰色的围巾,眉眼中明显的笑意,张嘉看到我停在那走过来说:“快递到了,赶紧签收。”

    我转身就想往回跑,这件棉袄丑到不行啊,而且今天家里没客人,连妆都没化。张嘉跟着我说,跑什么啊,哪有这样带路的。

    “你怎么没打声招呼就来了啊?我……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把他堵在楼道里。

    张嘉靠近我说:“我爸说了,要我把我媳妇带回家。”戏弄的语气,却不容忽视。

    “你打算让我一直站在楼道里啊?”看我愣着,张嘉又靠近一点,我只好转身带着他上楼。

    昨天聊天的时候竟然一点都没说,演技真好,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我爸妈不在家,就我和我妹在。”我转头小声说。

    “那好呀,我多待几天,总能见到的。”张嘉依旧笑着说,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我妹打开门也没看我身后,转身进屋把自己丢在沙发上。

    “落杉,有客人来。”我对着客厅说。

    我听见落杉跳起来的声音,张嘉站在我旁边,回头看他,竟然看出来一点害羞的表情,或者是我看错了。

    落杉先是有点迷茫,然后开口说:“是张嘉姐夫吧?”

    “谁告诉你是姐夫了?”我都想赶紧把落杉扔屋里去。

    “落杉,你好,我是张嘉,就是你姐夫。”落杉说着玩,张嘉倒真是会往上爬。

    我听见落杉给我妈小声的打着电话,我看着张嘉,虽然戴着手套,但手还是冻的有点红,火车站离这里也不近,突然有点感动起来。

    我以为自那一别后,两年之后才会见到他呢,没想过,还可以在他走之前再看见他,而且还是在我家里。

    我把暖手袋拿给他,他却说不用,一把抓住我的手,说:“这样更暖和。”我赶紧松开他,我妹还在呢,刚才的感动一点都没了。

    “姐,爸妈说今天中午回不来了,可能要等到下午才能回来,让我们中午出去吃饭”。落杉放下电话说。

    我看向张嘉:“你今天来的不巧,咱们还得出去吃饭。”

    “在家里吃就行,不用出去,外面冷。”张嘉说。

    我和落杉互相看看,落杉说:“姐夫,我姐做饭很难吃,就煮方便面最好。”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落杉说出来了。

    张嘉的笑声有点过分,笑够了就说:“哦,那我来做吧,你们吃什么?”

    我不知道张嘉会做饭,就以为他说着玩呢,谁知道他真往厨房走,打开冰箱看,还好过年家里的食材比较多,张嘉选了几样,我和落杉就站在旁边围观。

    “别逞强啊,咱们还是出去吃吧。”我说。

    “家里有菜,干嘛出去吃,你们就看电视去吧,等着我的饭。”

    落杉却自告奋勇的说:“姐夫,你说,需要我帮什么忙,我也会做一些事的。”落杉一口一个姐夫,吓得我总是一惊,这也太自来熟了。

    我把落杉赶回客厅,在厨房帮着张嘉找东西,看他的样子像是做饭很多次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我把汤勺拿给他时问。

    “我爸生意忙,我妈也上班,有时候不想出去吃,就自己简单做些,慢慢的就会得多了。”张嘉一边低头忙着一边说。

    “再说了,你不会做饭,我要是再不会,以后怎么填饱肚子啊。”听他开玩笑的语气,我气愤的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本来中午和落杉打算吃点零食就行了,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张嘉,一顿饭就把落杉收买了,姐夫姐夫的叫个不停。

    吃完饭我收拾着餐桌,让他两个人到客厅去,我突然想起来什么就对客厅说了一句:“落杉,张嘉会弹吉他,你让他教你。”

    落杉兴奋不已,拉着张嘉到卧室去,我收拾着厨房,听到里面传出拨弄吉他的声音,也算给张嘉找到个事做。

    等我收拾完,却听不到吉他声了,只听见落杉和张嘉的笑声此起彼伏,我过去一看,他俩坐在书桌前,正拿着相册一页一页的看着呢。

    我抢过相册,不许再笑了,不然不给你看了。

    都是以前的照片,很小的时候也有,只是有些照片太丑,不舍得扔,留作纪念的。

    落杉把吉他拿出去说:“我还是弹我的吉他去吧。”

    剩我们两个人在卧室里,突然有点尴尬。

    张嘉没有拿我手里的相册,反倒是走到床边拿起来那个胖敦敦的龙猫,笑意分明:“这个龙猫一直都在这吧?”

    “没地方放,所以只能放床边了啊。”想起来上次他来武汉时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倔强的在他走的时候连一个拥抱都没有。

    “不过,落杉抱得最多,她特别……”话还没有说完,张嘉吻了上来,带着克制,温柔的一个吻,他伸手抱着我,我想推开他,却没推动。

    长长的一个吻。

    他放开我,又靠近我的耳边说:“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忽然心动了,带着些许的感动,坐了快一个上午的车,也没休息,只是告诉我说想我了。我伸手抱住他,说:“我也想你了,还以为你走之前见不到了呢。”

    意外和生活是在一起的,你问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可是谁知道它们会不会商量好一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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