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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夏江篱。女人们未出嫁前梳姑娘的发式,嫁了人便要梳夫人头,夏江篱什么头都不会梳,头发只是编成辫子,在别人眼中看来,那就还是未嫁的姑娘吧。
“这位姑娘,你同谁前来?”
“我一个人来的。”夏江篱虽不解其意,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一人前来?”大夫的表情竟有些难以置信,还露出了些不悦,“你家中父亲兄弟呢?”
“我没有父亲兄弟。”她坦然道。自己一个人穿越过来的,什么亲人都没有,哪来的父亲兄弟。
大夫眉心蹙了起来,心中隐隐的不快。
这大夫给人看病一事,男女之防本来就说不清楚。大夫都是男子,若是遇上女病人,总要望闻问切才能医治,可男女之间观看、交谈、肢体接触原本都是该避讳的,可总不能女子生病就不让人来医治。所以放宽了这些避讳的同时,也要更加的谨慎,以免被人诟病。
所以通常女子患病,因为不适合抛头露面,大多是让人请大夫去家里问诊。即便要到医馆来,也是由父亲兄弟或丈夫儿子陪同、母亲姊妹或姑嫂女眷在旁帮手。
夏江篱就这么一个人来了,大喇喇的坐下来让大夫给她看病,目光和言语之间半点避让都没有,直盯盯的看着大夫,大夫从没见过这样无理的女人!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人家出身的!
大夫侧了侧身,不去看夏江篱,语气拒人千里,说:“您还是请回吧,我这里不方便给您看病。”
大夫一侧身,夏江篱就看不清他的口型了,自然下意识的也跟着侧身向前探,想看清他的正脸,问道:“大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大夫侧过身去自然是为了不愿意男女直对,这姑娘不知道守礼,他却不想被她连累,还是躲着点吧!哪知道她竟然也跟着侧身过来!真是成何体统!哪有人家的姑娘这么放肆的?莫不是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出来的吧!
大夫心中已经微恼,知道的是说这姑娘不知礼数,不知道的万一以为他这大夫有什么龌龊心思,那他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他一拍桌子,说道:“我说不方便给你看病!你请回!”
“这是为何?”夏江篱不解,自然要追问。
“哪有什么为何!你赶紧走!”大夫气的嚷嚷道。
夏江篱当然不肯走了,好好的医馆开门做生意,她来看病,有什么不对?还没说上两句话就横着一张脸撵人,还不说为什么!这什么态度?瞧不起她?哪有这样的道理!她什么脾气?能受得了这气?自然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还就奇了怪了,你开着医馆给人看病,我揣着银子来治病,你凭什么就要赶我走?都说做大夫的最是心地良善,你还狗眼看人低是怎么着?”
“我我!……”大夫气的直瞪眼珠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他这脾气也上来了,本来瞧她是个姑娘家,也不愿数落她,瞧着不懂礼数惹人厌赶出去也就是了,可没想到她还骂起他来了!
“你一个姑娘家跑出来看病!你父亲兄弟也不陪着你!让你一个人出来抛头露面!成什么样子!我虽行医治病却也不能不顾礼仪道德!不给你看病,有什么不对!”
这算什么理由?那如果家中父亲过世没有兄弟的女人还不能看病了?她虽然知道这时代或许会有些她不了解的风俗规制,但是治病一事毕竟关乎安康性命,总应该格外宽泛一些吧?
她穿越到了古代,肯定是个轻视女子人权的环境,其实心里总是有些不甘心的,想为女人们说说话。刚好碰上了这么个大夫,今天还就非想和这大夫辩一辩了。
“还真是有意思了,我父亲兄弟都没了,我想看病,难道还得把他们从坟里挖出来不成?”
“你!”大夫哽住,他真是没见过这么粗鲁野蛮的女人,“若是没有父亲兄弟!就请年长的亲眷相陪!女眷不便外出就请大夫去家中看诊!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么!你们家是怎么教你的!”
“哈哈!请你去家里?这是什么道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不肯给我看病,却非要跟去我家,四下没人了才给我看病?怎么?你给女人看病还有什么见不得人要躲去人家家里的?”
“我呸!你你你!你血口喷人!你胡说八道你!”大夫清楚自己自然不是夏江篱说的那般,明明自己才是占着理的,可是她的话又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歪理,让他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真是生憋着一肚子的气!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来看病!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你不愿意给我看病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难道就是因为我没请你去我家里?”
两人这一番嚷嚷,竟然吸引了一些过路的人,纷纷趴在门口往里张望。大夫脸涨的通红!这女人不要脸,他可是要脸的!在医馆里这么吵吵嚷嚷的让人怎么想?干脆避开好了!随她在这里怎么胡闹,那是她自己丢人现眼,明眼人自然能看出跟他没什么关系来了。
于是大夫一甩手,直接冲进了后屋!把门一关,壁纸大吉!
夏江篱没料到吵的正欢的时候对手竟然直接撂挑子跑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这独角戏可怎么唱?可病没看成反而惹了一肚子气!真想把那大夫揪出来讨个说法!
可她突然注意到周围的那些眼光。店里另外一个大夫和来看病的病人,还有一个伙计,以及门口围着的一群路人,纷纷对她指指点点,表情里尽是探究和鄙夷。
他们小声的议论着:“这女人怎么回事?自己一个人上街来的?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一点礼节也不顾?”
“就是,还跑到医馆来非让人家大夫给她看病,大夫于理不合不愿意给她看,她竟然就当众跟大夫吵起来了!啧啧,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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