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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超挚意要去清平观,刘掌柜当然理解孩子的心,经再三考虑还是同意了。
心急似箭惟嫌缓,船走如梭尚道迟。张志超按伯父指的路线,骑马直奔牤牛河北岸。人不离鞍,马不歇蹄,只一日,便来到一山脚下,见林子深处浓烟滚滾,是山火吗?他正在寻思,发现河边有一只小船,船头坐位老艄公,在低头抽烟。他来到近前躬身问道:“老人家,这条河叫什么名?”
老艄公一脸愁容,看了看志超道:“叫牤牛河。”
“再请问这一带可有座叫清平观的老道庙吗?”
老汉打量一番志超后道:“先生,你想到庙上做啥?”
“啊……是烧香。”
“那你就别去了。那来的,快回那去吧!”
志超一听,不由打了个寒噤,忙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沒看见吗?这儿不太平!日本人正烧老百姓的房子呐!说是要扩宽隔离带。这不,我在这等难民过河呢!那老道庙也被扩进了隔离带以内了,横竖早就道去观空了?”
志超道:“请老人家告诉我清平观在什么方向,还有多远?”
“去那儿你还得顺河道往前走,约摸有五里路,正北有个山洼,老道庙就在朝阳坡上。细心点可找到去那儿的一条小路。不过可要小心,还许碰上日本人。”
听了老汉的话,志超心急如焚。见一群逃难的拖儿带女,背包挎篓地来到河边,志超忙从腰里取出一些钱,分给难民。接着他提缰磕镫,催马直奔清平观。
小飞龙约行五里,果然在一朝阳坡上有一座青砖亮瓦的庙宇,隐约可见“清平观”三个大字。当他顺小道来到庙门前的一片树林时,突然听到鬼子的说话声,他急忙勒马隐在林后察看……真是冤家路窄!有五个鬼子走向庙门。他想:爷爷正在庙中,鬼子真要闯进去,爷爷必得反抗,可庙中只有俩人,如何抵得过五个鬼子?想到这,把马拴在林中,双手提枪隐在离庙门最近的深草窠里。这时先有两个鬼子连喊带叫用枪托砸了半天庙门,鬼子见门不开,转着圈在想主意。
此时,志超真想开枪和鬼子一拼,又想双拳难敌四手,只虎怕群狼。他不是怕,是想要见到爷爷。
鬼子见无人开门,开始另打主意,看样子是想翻墻而过。先由两个鬼子并排蹲在墻根,双手扶墻。又一个踏在俩鬼子的肩上,再上一个鬼子踏在第二层鬼子的肩上。一二层的鬼子开始慢慢站起。当最上面的鬼子把手搭在墻头上时,鬼子不敢把脑袋探出墙头。只是将钢盔慢慢的露出,停了一会,鬼子才敢把脸露出来,见庙内没人。于是鬼子放开胆子把前胸趴在墻头上,一只腿搭上墙头,就听嗖地一声,鬼子唉呀一声,从墻头上重重摔在石板上,当场毙命。鬼子头目军曹发现是中了飞刀时,惊恐万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气急败坏的军曹决定,用步枪对门缝向门闩射击,想掐断门闩破门而入。
志超分析:鬼子中刀落地,说明爷爷在庙里,如果真把门闩掐断,后果不可想象。
鬼子一枪接一枪地对门闩射击,几枪后打穿了一个洞。志超见鬼子都专注在门缝上,于是,他偷偷靠近鬼子,看样子门闩就要被掐断,一个鬼子把枪口对准门闩,啪的一声枪响,正要射击的鬼子扑通倒地,头被穿了一个洞。这一枪是志超打的,由于离庙门很近,鬼子误判这子弹是从门内向外打来的。这时军曹见门上的枪孔生畏,战战兢兢地想趴门缝看个究竟,“啪!”枪又响了,军曹应声倒下。剩下的两个鬼子见小队长死了,急忙闪开庙门。交头接耳没了主意。志超想,剩下两个就好对付了,于是他双枪一举啪啪又是两枪,扑嗵嗵最后的俩鬼子倒下了。
大庙内外一片寂静……
志超在偷偷看着倒下的五个鬼子,当他判定鬼子都死了,他才小心翼翼地从草窠里走出来。他验完横躺竖卧的鬼子尸体,刚要去叫门时,就听身后有人道:“无量天尊!是哪路英雄豪杰为我清平观解难,老纳这廂有礼了!”
志超激灵一下,忙回身一看,是位白须道士,手拿拂尘,微笑着在看他。志超听刘伯伯说,爷爷留着五缕须髯,这不正是朝思暮想的爷爷吗?“爷爷!我是小超哇!”他边喊边扑向道士,“爷——爷!可让孙儿好想呀!”
“你是谁?”
“爷!我是小超哇!我从报纸上知道您登报找我,我就去了德兴东,刘伯伯说您回清平观了,我急着要见您,就找到这来了。”小超一口气滔滔地说完。
“你是小超!?我可怜的孩子呀!”
“爷……”志超跪地痛哭不止。
“孩子呀,起来,你听我说。”志超抽泣着站起来,“超哇,你细看看,我是你的张老道爷爷呀!”
“啊!?您是张爷爷?”志超仔细一听口音,果然不是爷爷,“那我爷呢?”
“你爷没回庙哇?”
“我刘伯伯说,我爷带着卖参的钱和过冬物品离开哈尔滨,早就该到啦,可现在都七天了,咋还……?”志超话未说完就放声哭了起来。
“孩子呀,别哭,你爷可不同旁人,不会出事的。来,咱进院再说。”
玄远道长从鬼子身上取下飞刀,在鬼子身上擦净血迹后,取下军曹的手枪和子弹,收起步枪,领着志超到北墻外一隐蔽处,进了地道,约走三十米,二人从正殿的佛座下出来。志超发现地上有两具鬼子尸体,血迹未干。他急问:“张爷,这是咋回事?”
玄远道:“这两个该死的鬼!是在你没到这之前,一个鬼子军官带着一个通事(翻译)闯进庙来,说要扩宽隔离带,这庙也在隔离带以内,必须烧掉,当然我不能让他们胡来。那鬼子军官命令通事去砸佛像。我甩岀飞刀取了鬼子军官和通事的命,你可知这飞刀是烤上毒的,破皮就死,沾血即亡。我担心再来鬼子,才把庙门插上。果然又来了这群该死的鬼。这庙看来得舍了,我俩必须离开!”
“张爷,我爷回来见您不在,可咋办?”
“我们迎着你爷回来的路走,也只有这一条路通这儿,咱们会碰上他的。噢,你怎么来的?”
“骑马。”
“太好啦,你爷的雪里红就在后院,我俩骑马走。”
“倘若碰不见我爷呐?”
“你爷见庙已封门和鬼子的尸体,定返回德兴东。”
玄远道长掩好步枪,带上手枪和一些随身之物,道长流着泪同志超骑上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苦心筹建的清平观……
且说,张开明为何迟迟没回清平观呢?原来他离开德兴东油坊后,又去了秦家岗一座老道庙,那里的道长是玄远的师弟,到这的目的,是专为送一封信,并带一封回信。次日一早,吃罢斋饭,告别道长,才启程回清平观。
张开明在来时误经平房区的731细菌武器工厂,并遭遇了俩个该死的鬼子。为安全决定绕道而行,这样一来就拖延了半天的时间。在离开哈尔滨的第三天,回到了三家子村,直接去了李施主家看小男孩。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张开明为给孩子治病,只好住下来为孩子捏拿和用药。乡亲们得知道士住下来,都请他到家中为老小看病。张开明有求必应,处方给药,画符驱妖,这一住就是三天。
张开明屈指一算,离开清平观已有月余。于是,准备回清平观,就在这时一伙鬼子冲进三家子村,顿时小山村狗跳鸡飞。鬼子进村首先到各户去找女人,村内惨声一片。张开明捅破窗棂纸往外一看,见大门外有个鬼子军官骑在马上指挥,嚷个不停。与此同时,有两个鬼子端枪进了李家院子,张开明一看不好,顺手取了两把飞刀隐在门后。两个鬼子踹门而进,张开明嗖嗖发出两刀,鬼子当即倒地。张开明拿起一支步枪,把子弹袋挎在身上,让李家老小躲在炕沿下,他从后窗跳出,绕到房西的猪圈后面,边推子弹边想:“擒贼先擒王!”于是他瞄准坐在马上的军官,还沒等扣动板机,就听对面的树丛里响了一枪,那鬼子军官一头扎于马下。接着村外枪声大作,鬼子兵急忙向村外射击。当鬼子兵发现长官倒在地上,几个鬼子慌慌张张要逃,张开明躲在临街的柈垛后向鬼子射击。林中的枪也不断地向鬼子射来。张从枪声判断对面使的是短枪,至少是三、四把,看得出枪法很准,几乎弹不虚发。鬼子纷纷倒地。有两个跑在前面的鬼子,正撞在张开明的枪口上,咣!前面的鬼子往后一仰倒下了,后面跟上来的鬼子就是一愣,树丛里的枪又响了,最后一个鬼子应声倒下。
枪不再响了,许久村里村外一片寂静……
张开明在柈垛后想:对面是什么人与鬼子势不两立呢?是抗联的?不管是谁,也得会上他一面,若是抗联的那就更好了。张开明观察左右,再没见鬼子兵出现,他便在柈垛后喊:“痛快!痛快!是那路的英雄在同鬼子过不去!请‘亮个盘子碰个码’吧?”
片刻后,从南树林中走出两个人,一前一后,张开明一看是道长领一个人向这边走来,自己忙从柈垛后出来。
玄远道长一看是张开明忙道:“志超,那是你爷爷!”
志超听罢大喊:“爷——爷!”三步并作两步向爷爷跑来。
张开明当时一愣,谁在喊爷爷?
“爷爷!我是小超哇!我可找到您啦!……”
张开明向前紧走几步:“真是超儿?”
玄远急忙喊道:“开明!是孩子找你来啦!”
张开明张着嘴,呆呆看着扑上来的小超……他敞开双臂大喊:“孩子呀!我的孩——子!真是老天有眼,我们祖孙还能相见呀!”
志超投入爷爷的怀抱,像述冤似地大哭起来。雪里红听到主人的语声,一声长嘶领着另一匹马驰奔而来。
张开明的手碰到志超那发烫的枪管道:“超,你怎么有这傢伙?”
小超用袖头擦了泪道:“我一直在杀鬼子汉奸,给咱家死去的三十几口报仇!”
张开明用手晃了晃志超的头,这是他夸奖孩子时的习贯动作:“好小子,像老张家人!超哇,我前些年和你冯爷(镇江山)去龙江县梅德家找你们,知道你太奶去世了,你同一个孩子走了,梅德两口子后来被人用枪打死,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爷,那小德子见财起意,给我太奶吃了慢性毒药,就说太奶是老死的。他把钱骗到手,装孝心给太奶修了墓,壮他的脸。后来他对我不好,我就进城当了叫花子。后来我和八个弟兄拉杆起了局子,打死梅德两口子,给太奶报了仇。”
志超简略地讲了以往的经过,张道长道:“祖孙相聚,实乃幸事。可今天这里枪声大作,定会招来日军。快快劝说村民速速离开此地!”
村民们见枪声停了,陆续地向张道士这边聚拢。张开明道:“各位施主,日本人把清平观和三家子等村屯都划进了隔离区,房舍将被烧掉,大家有亲的快投亲,有友的靠友,都快逃命去吧!不然鬼子会把大家关进‘集团部落’,那可是个死囚牢哇!……”
就在这时,血糊糊的鬼子军官悄悄地举起了枪,对向正在说话的张开明……
张道长手疾眼快,嗖地甩出一把飞刀,正中鬼子的要害,可与此同时鬼子的枪也响了。
张开明扑通一声仰面倒地,手捂伤口,血从指间流了出来。
“爷——!”志超不顾一切,跪地扶着爷爷,“爷,您觉得咋样?”
张道长从百宝囊中取出红伤药,张开明搖头道:“沒用了,已经‘透红’(穿透)了。志超,如果你冯爷找到你,你跟他说我沒能完成王坚同志交给我的任务……”
“开明,你说啥?!”张道长惊呀地问,“王坚同志?你是抗联的人?”
张开明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张道长一边给开明上红伤药一边说:“开明,我就是王坚同志设在这里的通信员呐!你带给哈尔滨我师弟的信就是抗联的秘密文件呐。我上山采药,其实就是给他们送药送信的呀!”
张开明从怀里掏岀一封密信交给玄远,并拉住道长的手:“道长,不!同志!我把小超交给您啦!”
“爷——爷!爷您不能走哇,孙儿还沒孝敬您呐!”
“孩子呀,我们总算相见了,心足了!可我遗憾的是,未能等到光复哇!”
“爷,您会的!您会……等到的!”
张开明脸色苍白,用舌头舔了舔干干的嘴唇,嘶哑地道:“我有些渴。”
姓李的村民一听忙道:“您老等着,我去拿!”
张开明身下淌了一滩鲜血,当饮了一口水后,他强打精神睁开双眼,看着成熟了的小志超,他笑了……这笑却一直留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
村中的一位老木匠,献出一口特为自已准备的爆马子(一种耐朽的木种)棺材,把张开明入了殓,隐葬在后山的松林里。张志超不吃不喝,守在爷爷墓前。
张道长领着几个村民疏散了家属,把十个鬼子尸体扔进木柈中,连同房屋一起点着。村民背上鬼子丢下的枪,来到张开明墓前。此时的张志超已极度虚弱,张道长见了,心如刀绞。他问:“孩子,想给爷爷报仇不?”
听了这话,志超激灵一下睁大眼睛:“想!”
“好小子!想报仇你先把这饭吃了,饿着肚子能斗鬼子吗?”
“张爷爷,我吃!爷爷临终时把我托付给您,我听您的!”
“孩子呀,看见沒,这十几位村民都操起枪,参加抗日联军啦,你呢?”
“爷,我早就想参加抗日联军……”志超说到这停下了,他想起那些与他生死与共的把兄弟,“……可是,在哈尔滨我还有一伙弟兄,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吶?”
“噢,都有公开身份吗?”
“有。我们开个大车店,叫义和大车店。”
“嗯……这样吧,你们既然都有公开身份,就仍留在哈尔滨,以后我会派人到义和大车店与你联系,你接替并做好你爷的地下工作。”
“爷,那太好了!”
玄远拿出一把飞刀道:“这把刀你要在意收好,刀杷上刻有阴阳鱼,你这把是‘坤’字。如果有人拿‘乾’字的刀来找你,那便是山上派的联络员。从今往后只能按上级指示办事,不可擅自行动。暂由你一人行事,莫告他人,严守秘密,明白吗?”
“明白!”
“这把撸子是你爷心爱之物,是个念想,好好收着吧。这匹雪里红在松花江两岸留下了战斗足迹,屡建奇功,又几次救主,你要善待于它!好了,此地不可久待,我们分头启程吧!”
张志超含泪望着张爷爷率队消失在密林中。他跪在爷爷坟前哭道:“爷爷!您老暂在此安息吧!等灭了鬼子,孙儿来接您回家!”
擦干眼泪,把脸贴在马头上,他喃喃地说:“雪里红,你对国家和俺张家有功哇,谢谢你,咱们回家吧!”
因为雪里红看见主人被装在棺材里,它围着坟转,不肯离去,真是良马比君子呀!志超拿出爷爷用的撸子,送到它的眼前,雪里红用嘴唇碰了碰这把它眼熟的枪,突突地打了几声响鼻,便跟小主人向哈尔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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