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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三、老乡各自述衷肠 鬼子酒后吐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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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张发买回一挑菜放在厨房一角,用衣襟擦着汗,张有财见了道:“一家子,今儿个可没少买,瞧把你累得,来,我特意给你留点菜,趁热吃了吧!”

    张发接过碗一看:“哟!一家子大哥,这么些肉哇?”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不过还是背着点好。”

    “嗯,谢大哥!”

    “自家兄弟不言谢。吃完回去睡一会,晚上还得熬夜呐。”

    张发吃着饭,张有财早替他把菜放在案子上。张发吃完抹着油嘴同张师傅打了招呼,拿起挑筐回磨房了。

    时间不大,张发又回来了。张有财正忙着削土豆皮,转身问:“兄弟,不抽空眯一觉,咋又回来啦?”

    “啊……白天这觉,冷不丁还睡不着。”

    “不睡就帮我削土豆皮吧。”

    张发边去拿刀边满地踅摸,取来刀便坐在师傅对面,张有财见张发心不在焉,眼神茫然。张有财站起来向窗外瞟了一眼,贴近张发的耳朵小声道:“我在你放菜筐的地方捡到一个‘冒烟儿’的,像似从你筐底掉出来的。”

    张发一听心想:‘露馅儿’了!……可张有财为什么不去交给队长呢?一时脑子里嗡嗡直叫,但张发的表情却装得很平静。

    “老乡,马家驹这小子眼毒,有点‘瞄上’你了。若是你掉了‘喷子’被他发现准坏大事,我把‘喷子’偷偷放在小灶的落灰膛里了。”张有财说到这又往窗外看了一眼,接着说,“我不是今天才知道你有这‘玩意儿’,早在你没帮厨前,我就发现你在磨房里摆弄过它。至于我,你不用担心,你是做什么的,我已猜出**不离十,你是这个!”说着张有财用拇指和食指捋了一下胡子。

    张发敏锐地洞察了张有财每一丝表情和内心活动,他分析:张有财既然早就知道我有枪,还一直为我瞒着,他究竟是什么人?

    张有财悄悄对他说:“兄弟,事情不用多讲,我也带‘家伙’来的,也放在落灰膛里。你去看看,我在门口给你‘望风’”

    张发似乎看明白张有财是啥人,于是起身到落灰膛前,弯腰从灰里取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白面口袋,张发打开一看,是两把二十响。张发看了老乡一眼,张有财微笑地挤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时,从前院走来一人,正是盘问张发的马家驹。张有财忙小声说:“马队长来了!”张发麻溜包起枪,一撒手丢进落灰膛,噗的一声淹没在暄灰里。

    马家驹敞怀挎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同要去茅房的张有财撞个滿怀:“哟,是马队长啊?碰着沒有?”

    虽然沒碰怎么样,可马家驹瞪着鼠眼一肚子不高兴。进了厨房见张发也在,裤子上落了一层灰。马背着手围张发转了一圈,问:“你在这干啥?”

    “啊,大师傅叫我清理灶灰。”

    马再沒说啥,走到张有财跟前问:“还有肉吗?”

    “还有点,天太热,在井里镇着呢。”

    “今晚队长要请大岛吃饭,我现在去弄鸡鸭鱼肉,你好好作几道拿手菜。”说到这,他在厨房和小餐厅踅模一圈接着说,“瞧这屋弄的,又是柴禾又是灰,快收拾干净,我去买门帘、桌布,还有杯盘碗筷什么的,全换新的。张发!你还傻站着干啥?还不动手收拾!”

    “是!队长!”

    马家驹转身怏怏而去。两人长出了一口气,张发忙道:“大哥,您是吃‘哪碗饭’的?”

    “噢……”张有财向外看了一眼方说,“我是山里抗联的。”

    “抗……”

    “兄弟,这回你‘报个迎头’吧?”

    “我是镇江山的人,炮头。你是啥时来东北的,又怎么参加了抗联?”

    张有财望着窗外,小声地讲:“民国初年,咱河北是沧海横流,兵连禍结呀!为了活下去,爹娘带着我和妹妹离开了老家吴桥县躲军阀,父亲以打把式卖艺混饭吃,可在那个战乱年代,生活都难保,谁还有心情看打把式的呀?爹娘听人说关外地广人稀好混饭,我们一家四口随逃难的人流往关外逃。一路上饥苦难熬,饿殍遍野。俺娘和妹妹熬不住了,病倒在路上。父亲两手空空哪有钱去求医买药哇?眼巴巴看着亲人被黄土埋了脸。父亲流着泪说:‘你们母女享福去吧,活着就是受罪呀!’那时候我刚十岁,不懂父亲说得是啥意思,如今想起来那是一句无奈的实话!……俺爷俩总算出了关,可关外也不太平,老毛子和小鬼子正为争夺东三省打仗,北满“跑毛子”南满“躲鬼子”,百姓可遭殃啦!我们逃出水坑又掉进了火坑。后来俺爷俩好不容易在德惠县一个屯子落了脚。父亲给地主扛活,我放猪。在我十三岁那年,父亲累得吐血身亡。我便开始了流浪生涯,讨过饭,打过短工,在饭馆给大厨蹭过大勺、打过下手,也在松花江上打过鱼,在小兴安岭蹲过‘木把营子’(木场)。后来鬼子占了满洲,咱中国人更没了活路,我随众拉杆起了局子。跟财主斗,跟鬼子汉奸斗,后来归了正路,加入了抗联!”

    “大哥,咱都是受苦受难的人。我来这……”

    张有财截断张发的话:“这我早知道,有一次我去买‘海沙子’(盐),发现你在一棵大树下歇脚,你同另一个人把菜挑子换了,放‘喷子’的这个筐就是那时捣换的。前几天的雷雨之夜,我发现你在摆弄二十响。我说的沒错吧?往后可不能大意!”

    “嗯!大哥,你一直在注意我?”

    “这里的每个人我都在注意,兄弟,我早就分析到你与那两张‘飞篇子’有关。”

    “大哥,你真不得了!我们当家的和灭东洋都商量好了,打完了曹家大院就设法去投抗联。我们正愁与抗联接不上‘捻’儿呢?这回好了,大哥,抗联能收编我们吗?”

    “当然,我们要团结一切抗日力量,把鬼子早日赶出中国去,光复中华!去抗联这‘捻’儿我给掾了!”

    张发把“砸”曹家大院的行动计划讲给了张有财,最后他说:“大哥,我看鬼子和喽罗都熬得差不多了,如果时间一长,鬼子能不能向这增兵?”

    “就是他想增加兵力,一个小小的庙街能增多少?若抗日联军配合你们共同作战,咱俩再作好內应,定是一场漂亮仗!”

    “那我们得马上同家里联系。”

    “先别忙。今晚独眼龙不是请大岛吃饭吗?我得露露乎手艺,弄一桌好菜,让他们多喝点,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咱听他们说些什么,再做打算。”

    “对!”

    当晚七点,一盞汽灯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餐厅照得通明,八仙桌罩上白桌单,摆上新购置的杯碟和筷子。

    张师傅换上马家驹新弄来的白围裙、套袖和帽头,他先把四个凉菜装盘摆在一边,两个大件放笼屉里蒸着,八个溜炒的食材,备齐待用。烧开一壶水,再把小灶薄薄压上一层煤,关小灶门儿,自己坐在板凳上,叼上烟袋,吧哒吧哒地在抽烟。

    打前院传来说话和咯咯的皮靴声,张有财把烟袋灰磕掉,敞开灶门,调旺灶火,沏上一壶茶。这时寇、马二队长毕恭毕敬地让进大岛,马家驹忙挑餐厅的白门帘儿,把大岛和独眼龙让进小餐厅。大岛坐在对着门的上座,独眼龙坐在大岛的对面。马家驹到厨房催促张有财快些烧水沏茶,张道:“我一听您们的脚步声就把茶沏好了。啥时上菜?”

    “喝完半杯茶就上菜,把那好酒烫上。”

    “好嘞!”

    张有财把油盐醬醋、葱姜蒜末、花椒大料水、香油淀粉,还有日本进口的味之素等一字摆好。就听马家驹喊了一声“上菜!”。张有财应了一声:“马上就得!”声音刚落,就听哧啦一声全屋充满了炝锅的香味,小勺磕大勺呱呱山响,眨眼间两道菜出勺。只见张有财把白毛巾往左胳膊上一放,摆上四盘凉菜,右手揣着两盘热菜,高喊一声:“油着!慢回身您呐!”,只见他围着白门帘转了个三百六十度,进了小餐厅,六盘菜沒用托盘啪啪啪摆到桌上,道了一声“请慢用!”便退了下去。

    张有财又用半袋烟的功夫,做完了另外十道菜。桌上罗列杯盘,大岛都看傻了眼,对那焦烧鲤鱼和外酥里嫩的熘肉段,赞不绝口。

    张有财把小凳放在餐厅门旁,坐那闭目静听……

    先是独眼龙和大岛相互敬酒,几杯下肚后独眼龙道:“太君,我寇某掏心窩子说,我是一心为皇军效劳!我他妈巴子的要跟皇军有三心二意,我就不得善终!”

    鬼子为达到永久统治满洲,“满语”(即汉语)是日军军官的必修课,。大岛虽然对方言土语听不太懂,可也分析出十之**。他道:“寇队长,你‘日中亲善’模范的是。所以,皇军才对你提出的要求通通的答应啦!”

    “啊!?上级同意啦?”

    “是的!”

    “啊呀!那我可得好好谢谢太君!来,咱们今个一醉方休!”

    寇、马二人见大岛筷不离手,酒不离口,眼不离盘,觉得这须没白溜。你一杯,他一盏把大岛喝麻嘴了。

    独眼龙腆着脸问大岛:“太君,恕我多问,货啥时到?都是啥‘家伙’?”

    大岛舌头都短了:“我的告诉你,皇军给你步枪的二十支、机枪的一挺、子弹的二十箱、手榴弹的八十颗、还赏你一只‘眯雷艮’手枪。九月三十日同我们的给养,通通一块的哈娄(尔)滨那边的送来。”

    “九月三十号送来,太好了!干咱这行的,沒地道‘家伙’不行,这回可妥啦!多谢大岛队长鼎力相助,来!我再敬您一杯,干!”

    “干!”

    要知心腑事,酒后听真言。张有财听了这消息,心情振奋。当天夜里张有财把这消息告诉给张发。二人决定,各自尽快与上级联系,并希望在最短时间内得到行动指示。

    九月二十八日,他们得到上级指示,抗日联军己同镇江山、灭东洋取得了联系。并把行动计划,分别通知了二人,让他们做好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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