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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打手一阵拳脚把我打得鼻青脸肿昏头转向,狼狈地躺在地上喘息。
王满银说:“知道我是谁了吧!说说你自己是谁吧!”
我怒火燃烧真想和他拼命,可是被他们绑得结结实实不能伸手。即使不捆绑我也难以抵抗这三个彪形大汉的攻击。我只能用愤怒的眼光盯着他们。
王满银见我仍然不回答他的问话更加愤怒了,对两个打手吼道:“先拿棍棒打断他一条腿!”
一个打手抄起推磨棍问道:“头儿,先要他那一条腿?”
我想不到他这么狠毒,打断我一条腿至少三个月不能上班,叫我怎么工作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硬顶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我说:“别打了!打伤了我你也难逃罪责。”
王满银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如实招来!”
我说:“我是丰阳县县委派来搞社会点查的干部,我的任务是了解农民的生活情况。”
王满银说:“到村里调查必须经过乡长批准,没有乡长的许可谁也不能到村里调查。”
我严肃地说:“你把乡长赵满仓叫过来我问问他这是谁订的规矩。”
王满银说:“你算什么东西?竟然直呼乡长的名字,简直无法无天了!”
我说:“不要问了,见了乡长你们就明白了。”
王满银听我的话中有话,不敢小看我了。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必须向乡长汇报。
王满银说:“我问了半天你还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你叫什么?”
我不想说出自己的职务和名字,担心他们狗急跳墙杀人灭口,就说:“我叫苏离,苏联的苏,离开的离。”
王满银说:“想离开,没有那么容易!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吧!耍花招就打断你的腿。”
也许他们也累了,想回家睡觉。王满银打了个哈欠就带着人走了。
我被捆得结结实实拴在石磨上无法逃走,被毛巾堵住了嘴无法叫喊,只得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阴暗潮湿五味俱全的小屋里。陪伴我的是嗡嗡盘旋的蚊子和窜来窜去的老鼠。蚊子在我脸上手上肆无忌惮地叮咬,老鼠在我身上蹿蹦跳跃没有把我当成活物。自从在马建军家喝了一碗菜粥之后我的腹中没有进去一粒粮食。饥饿的痛苦把我折磨得头昏脑涨。
我躺在地上逐渐昏睡过去,感觉不到蚊子和老鼠的骚扰了。也许屋内的蚊子喂饱了都老老实实地睡觉了。因为一间小屋里的蚊子有限,如果在野地里蚊子们能把我的血液吸干。虽然小屋内空气污浊地上潮湿却睡得很香。不,可能是长期缺乏营养造成低血糖昏迷失去了知觉。
直到天光大亮才听到稀里哗啦的开门声,这时候我睁开了眼睛,意识到有人来提审我了。见有人进来我故意闭上眼睛装昏迷。
有人把手放在我的鼻孔上试了试,惊喜地说:“乡长,这家伙没有死,还有气!”
听到门外有人说:“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快拿一点儿吃的东西救活他。”
王满银说:“是!我马上去办。”
门外有人说:“你们先出去,让我进去看看。”
打手们出去了,我向门口扫了一眼看见赵满仓挺着大肚子进来了。我急忙闭上眼睛装死,等待乡长大人表演。
赵满仓在屋里停留了很长时间,可能是认不清我的相貌犹豫不决。我们只是在会场上偶尔见过几次,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赵满仓招手把王满银叫来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王满银说:“他叫苏离,苏联的苏,离开的离。”
赵满仓突然脸色大变手脚发抖头上冒汗慌慌张张地说:“完了,完了,你惹大祸了!”
王满银问:“什么大祸?”
赵满仓说:“他就是新上任的县委副书记苏醒,把他关在这个地方不是惹火烧身吗?”
王满银也慌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该怎么办?”
赵满仓说:“等他醒过来一定会把我们收拾了,再想翻身比蹬天还要难。”
王满银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赵满仓说:“既然把他得罪了就一不做二不休打发他上西天吧!”
王满银神色慌张小声问:“就在这里动手?”
赵满仓说:“你真是个榆木疙瘩,在这下手不是惹火烧身吗?”
王满银说:“我脑子愚钝请明示。”
赵满仓伸手指了指西边说:“西山风景秀丽鸟语花香,就让我们的书记大人在这人间仙境尽情享受吧!”
王满银恍然大悟道:“是是是,他不慎跌下悬崖粉身碎骨和别人无关。”
他们离开磨房去琢磨陷害我的详细计划了。我心中的悔恨悲痛难以诉说,想不到竟然落入乡长赵满仓设置的陷阱。对死亡的恐惧人皆有之,因为你失去的不仅仅是金银财宝而是整个世界。如果相信生死轮回的迷信学说,盼望二十年后又长成一条好汉也是一种不错的安慰。可是,我从来不相信各种迷信学说。人一旦死了就没有机会重生,就会永远离开这个花花世界。让我更加遗憾的是让这些骑在老百姓头上的贪官污吏逍遥法外继续作威作福横行乡里。想到这种结局我悲痛欲绝真想大哭一场。
果然,王满银拿着吃的东西来“救”我了,他不是出于好心,而是不想让我死在这里给他们找麻烦。
水到嘴边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渴望,竟然拼命地喝起来了。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汗水把体内的水分已经蒸发完了。我之所以处在半昏迷状态就是因为体内缺水,血液不能顺利流入大脑维持正常的生理状态。
喝了一碗水我睁开双眼,看见磨盘上放着两个红薯和两个玉米面馍馍。一种求生的欲望在心中燃烧,哪怕是即将坠崖而死也得饱餐一顿,不能当饿死鬼。
我说:“解开我的绳索吧!不让我吃饭会饿死的。”
王满银说:“快吃东西吧!吃饱了再把你捆上。”
解开手上的绳子,我活动一下手指觉得还能动弹,就拿起红薯往嘴里塞。这些食物很快进入我的肚子,浑身的血液开始流通。但是好景不长,他们又把我的手捆起来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问就离开了磨房,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锁门声我的心又跌入了万丈深渊。我估计等到天黑他们才送我上路,让我永远离开这个令人留恋的世界。我盼望有人来救我,如果我获得新生一定要清理丰阳县的官场,为老百姓当家做主报仇伸冤,让老百姓过上幸福安逸的生活。可是,奇迹能不能出现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只能耐心等待了。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夜幕笼罩着这个贫穷落后的村庄。村民们都结束了田里的劳作回到自己的家里休息团聚。一家人再苦能相依为命守护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我不由地想起了老婆田静和儿子苏浩天,十几年以来两地分居很少团聚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田静虽然不是我的最爱,可是她对我的付出太多了。即将告别这个世界之前我想起田静心中惴惴不安。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花彩虹,我走上了一条对不起亲人和爱人的不归之路。等到家乡的老百姓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我一定补报对田静和儿子的亏欠。可是,这一切都会随着我的消失变成泡影了。
一阵稀里哗啦的开门声把我从沉思中惊醒,上刑场的时刻来到了。他们不由分说将我塞进一辆破旧的吉普车里把我带走了。
我问:“你们要干什么?”
王满银说:“你是强奸杀人犯,送你去监狱里蹲几年。”
汽车颠簸了一阵子行驶到平坦的公路上。我看看窗外知道上了彩虹集团修建的公路。这时候,王满银说:“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送送他。”
打手们不理解王满银的意思,可是也不敢多问就灰溜溜地下车了。
汽车飞快地向西行驶,我又问:“你打算在什么地方动手?”
王满银奸笑一声说:“你误会了!我不想害你是要救你。”
我说:“谢谢你的好心了!”
王满银说:“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想放了你。”
我说:“是吗?你如何放我?”
王满银说:“这个山头上很安静,我们到山顶上聊一会吧!”
他押着我向山顶上爬,费了好大力气才登上山顶。
我喘息了片刻说:“现在该摊牌了吧!”
王满银说:“摊什么牌?”
我说:“我没有想逃跑的意思,我打不过你也逃不了,只能等待死亡了。”
王满银说:“苏书记,你这个人真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英雄好汉,面对死亡竟然视死如归一点儿也不害怕,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说:“既然逃不出你们的魔掌怕有什么用?怕是个死,不怕也是个死,还不如慷慨赴死英勇就义罢了。”
王满银说:“好,好一个英雄好汉!你这样的人我只在小说中见过,想不到现实生活中真有不怕死的英雄豪杰。
我问:“你们已经知道我是县委副书记,为什么还要谋害我?”
王满银说:“如果你不是县委副书记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可是得罪了你这个书记我们就罪恶滔天了。不杀你乡长赵满仓能放心吗?留你一条性命等着你来收拾我们,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说:“你说的很对!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永绝后患真是个好主意。”
王满银说:“书记大人,你是个明白人,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还用我帮你一把吗?自己跳下去吧!”
我冷笑一声说道:“我说你傻你还不服气,就这样捆着我跌下山崖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大家我是被人谋杀的吗?快给我解开绳子吧!我马上跳下去。”
王满银被我这一番话弄傻了,没有见过我这样的好心人,临死也不想连累别人。
他感激涕零急忙说:“谢谢,谢谢你的提醒。”说罢就给我解开绑绳。
我说:“我只有几分钟的寿命了,有几句话问问你能说实话吗?”
王满银说:“到这个时候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了,什么话都可以说,你就问吧!”
我说:“我们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
王满银摇摇头说:“不是我要杀你,是乡长赵满仓要杀你。如果我不听赵满仓的话就得倒霉。”
我说:“明明知道我是县委副书记还要杀我,难道赵满仓能有这么大的胆量吗?”
王满银说:“不瞒你说,你的事儿赵满仓已经向县长汇报过了,高县长肯定知道这件事。”
我说:“你怎么知道赵满仓向县长汇报过这件事儿?”
王满银说:“赵满仓给高县长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了。”
我说:“乡党委的领导们知道这件事儿吗?”
王满银说:“乡长和乡党委书记不和,估计书记不知到这件事。”
我说:“县里的其他领导知道这件事儿吗?”
王满银说:“估计副县长冯国璋也知道这件事,因为赵满仓和冯国璋走的很近。”
我说:“好了,我已经明白了。可是你这个傻瓜还没有明白。”
王满银惊诧道:“我怎么不明白?”
我说:“你回头看看是谁来了。”
王满银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见又马上回过头来盯着我怕我逃跑。
我说:“放心吧!我不会逃跑。”
王满银回头仔细看看后面确实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我提醒他说:“那个人一定是赵满仓。”
王满银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容貌,可是身材体征确实很像赵满仓。
王满银自言自语地说:“赵乡长来干什么?对我不放心?”
我说:“错,你大错特错了!”
王满银说:“你说错在哪里?”
我说:“你知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吗?”
王满银立刻恍然大悟惊出一身冷汗。他慌慌张张地说:“你的意思是赵满仓要对我杀人灭口?”
我冷笑一声说:“现在你终于开窍了。”
王满银结结巴巴地说:“苏,苏书记,我该怎么办?”
我说:“沉住气不要慌,我们给他演一出戏。”
王满银说:“怎么演,你快说!”
我说:“你大喊一声‘下去吧!’我再大叫一声啊,赵满仓一定认为你已经完成了任务急忙过来查看。我躲在石头后面等待他的表演。”
王满银说:“如果他真的把我推下去怎么办?”
我说:“办放心吧!周围全是我的人。”
王满银吃惊地看着我说:“原来你早有防备。”
我说:“快喊吧!”
他大喊一声“快下去吧!”,我接着“啊”了一声好戏就开始了。
赵满仓急忙赶到悬崖边上向下查看,黑夜的深渊什么也看不清。接着回过头来问王满银:“推下去了?”
王满银点点头说:“他已经摔下去了。”
赵满仓奸笑一声说:“书记都下去了,你怎么不陪他下去?”
说着就使劲推王满银下去,这时我从石头后面出来喊道:“住手!”
赵满仓见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惊呆了。犹豫片刻他突然转身逃跑,这时候有四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把他抓住。
我捡起原来捆我的绳子交给王满银说:“快把害你的凶手捆起来吧!”
王满银看穿了赵满仓的嘴脸恨之入骨,将他捆得结结实实,剩余的绳子又在他身上饶了几圈儿。
我接过绳子调侃道:“绳子长了也得充分利用啊!把自己也捆上吧!”
王满银这时很听话,拿绳子在自己身上绕了几圈儿。
我说:“你们出手帮王主任一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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