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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宛如深渊般空虚的水域里,竟似有如梦呓般的低语缓缓回荡,白浩然的双手在这谜一般的低语吟诉之中,渐渐靠近那颗巨大的龙首,要探出水墙之外。
他的双手与那龙首上的金色瞳孔隔水相对,渐渐触了上去。
龙首独目中的金色瞳孔,在这一瞬间大放光芒,所有的金芒都在须臾之间放出异彩,渐渐从那块巨大的蔚蓝色水晶中溢出,向着白浩然的双手涌来。
眼看着那道浓郁的仿佛金水一般的魂液渐渐将白浩然手臂覆盖,沿着他的血脉,向着他的心脏与眉心涌去。白浩然的左臂上,那被他深深隐藏在衣袖之内的凰羽镯,却在此时绽放出了辉煌的色彩。
伴着一声长唳,一只百鸟之王的虚幻身影,自白浩然的左臂盘旋而出,将所有的金色魂液都挤了回去,又在须臾之间化作一只高达千丈的火色凤凰身形,在岩壁水墙之外与那条蔚蓝色的四爪巨龙对峙。
先前那道低沉的呓语轻轻惊呼了一声:“唔~!”
便拖动着巨大无匹的龙躯,远远的飞离开去。而此时的白浩然,已经在水墙之内脱力,倒在岩壁之上。
凰羽镯幻化出的凤凰身影,过了片刻便即消失,周围的水域又复恢复平静。而远处那道蔚蓝色的长长身影,见凤凰幻影消失,在此时又回返了过来。龙首独目的金色瞳孔流露出人性的光芒,将目光落在白浩然的左臂之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在岩壁上躺了许久,白浩然的六识才渐渐回复清明,然而他除了浑身无力之外,却搞不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记得自己似乎又听到了那来自心底的呓语,接着便失去了所有知觉,不过这浑身上下的无力与麻木,以及挪动了数十丈的脚步,都在告诉他刚刚绝对没有发生任何形式的好事。
白浩然运转周天,将身体自麻木中渐渐恢复,正自思索间,那如梦呓一般的低语又复在自己心中响起:
“凡人,你打搅了吾的沉眠,你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白浩然将目光转过,盯着水墙之外那兀自盘旋的蔚蓝色身影,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什么代价?”
“签订契约,为吾服务!”
白浩然看了看那在水墙之外,不再靠近的冗长身影,忽然淡淡笑了笑:“哦。”
他良久未有作声,却突然发声道:“虽然不太清楚情况,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刚刚肯定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好像没有成功!”白浩然双眸直视着那道金色的瞳孔,继续道:“所以,我拒绝!”
随着他话音落地,一道恐怖的音浪自他的心底产生,在心海之中搅动出了巨大的浪潮,只是这个时候的白浩然,竟然似乎已经免疫了类似的波动,他虽然心下烦乱,脑海中似乎有幻境不断生灭,面上却未露出丝毫动摇。
他嘲讽的笑了笑:“反正你也进不来,我也出不去,你拿我没办法不是吗?”
他这话音一落下,远方似乎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哼,那巨龙蔚蓝色的躯体在水域中翻卷数次,似是发泄心中的不满,折腾了片刻才回返过来,又复将四爪抓入晶海。
伴随着无数冰晶岩屑在水墙外筛筛而落,那条巨龙似是已经回复平静,一道平和的呓语在白浩然心中响起:
“自从败给白云剑宗掌门刘武陵,被镇压在此,沉眠至今,吾已经耗去了一万个年岁。”
“在第一个千年,吾曾立下誓言,若是有人能将吾释放,还吾自由,吾愿意满足他三个愿望,让世间的荣华富贵变得唾手可得,让没有丝毫灵根的凡人,也能享受到身具法力的快活。”
“然而吾面对着暗无天日的渊海神镇,没有等到前来释放吾的人。”
“在第二个千年,吾又立下了一个誓言,若是有人能将吾释放,吾愿意受他驱使,为他服务千年。然而直到吾从千年的沉眠中醒来,也未曾等到有来释放吾的人。”
“在第三个千年,吾心中充满了绝望,便又立下了一个誓言,若是有人能将吾释放,吾将杀掉眼前所能看到的所有人类,将这座星球毁灭!可惜直到时光将吾的绝望磨灭,吾也未能等到那个给这座星球带来灾难的人。”
在白浩然的冷笑声中,那巨大的龙首将独目的金色瞳孔映照在白浩然身上:
“凡人,若是你能答应将吾释放,吾就愿意帮助你离开这座渊海神镇,返回地面,重获自由。”
白浩然面上露出思索之色,终于还是在开口问道:“你说这里叫渊海神镇,这是什么东西?”
“渊海神镇,是你们白云剑宗掌门刘武陵所立下的一门镇海大阵,这方圆万里之内的水域皆是被神镇所镇压,外不能进,内不能出,更兼神镇抽吸元气,在神镇内部,不能运使丝毫法力。”
“凡人,凭着你自己,是不可能离开这座神镇的,更不要说你弱小的力量甚至不足以对抗这万丈深水的巨大重量。”
“我放了你出去,你便要毁灭世界,你这等凶顽之辈,我觉得你还是老死在这座神镇里比较好!”
“那不过是失去自由之后心中的绝望,吾在此沉眠万年之久,早已经将这些怨念化解。”
“那我帮你做事,我有什么好处?”白浩然闻言不禁切切问道。
“自由,便是吾能给你的最大好处!”那道声音又复在白浩然心底响起,只是此时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似乎它发出的每一种声音,都充满了信任的力量。
只是白浩然却反驳道:“自由,那本来便是我帮你做事应该得到的,不自由,你又如何指望我能把你放出去?我们还是聊聊别的吧。”
那巨龙的身影在渊海内翻卷数次,似是对白浩然的话语颇感无奈,终于还是继续道:“自从被刘武陵击败,吾所有的财富都已经成为了他的战利品。”
“啊~!原来是个穷光蛋啊,那你还凭什么跟我谈条件?”白浩然心下鄙视,往岩壁内里走了几步,寻了个地儿坐了下来,准备跟这条老龙好好说道说道:“你仔细想想,看看自己还有什么宝贝没,什么天材地宝,神功灵器都可以拿出来,这方面我不太挑!”
远方巨龙的身影,在原处停滞了良久,终于还是回应道:“吾思虑再三,的确是已经身无长物。”
白浩然心下暗道,还真是个老实孩子,嘴上却道:“你忘了啊,你还有一件宝物啊!”
“哦?”
“你自己啊,若是我把你放出去,你便给我服务个一万年吧!”
那条老龙一声闷哼,便即远远的飞离开去,半响不见回来。白浩然在原地等了许久,方才见到远方一条蔚蓝色的身影渐渐靠近,那低沉的呓语又复在他的心中响起:“一万年太久了,十年吧!”
白浩然心下震惊:“你这稍微离开了一下,就给我减少了一千倍?九千年,不能再少了!”
“龙族的尊严不容亵渎,一百年最多了!”
“自由都没有,你跟我谈尊严?八千五百年,再少我就宁可在这里等死,也不要跟你做生意了!”
“你放我出去,便赢得了我的友情,光是这个便值九千年了吧,一千年不能再多了!”
“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谈友谊?那我跟你讲感情,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讲道理了?八千年,八千年不行我就不干了,你等下一个来的人吧。”
“凡人啊,莫要过于贪婪,吾曾立下的誓言便是为任何释放吾的人服务千年,为了龙族的尊严,我能接受的最长时限便是一千年。”
白浩然与这条老龙又自勾心斗角半天,发现它咬死了一千年完全不肯松口,终于没奈何:“一千年便一千年吧,不过要是这一千年内我死了,那剩下的时间要补给我的子孙!”
“唔~!契约成立。”这条老龙远远的飞离开去,却从自己独目中放出一道蓝芒,直向白浩然飞来:“放开心神,让我们的契约化入你的魂魄。你将在有生之年之内,拥有足够的能力之时,前来渊海神镇将吾释放,帮助吾寻回躯体,而吾,将会在你完成契约之后,为你服务一千年,恩泽后辈,如有违背,将受天劫陨灭之苦”
白浩然见他如此,心下不禁微微安心:“原来不是要我立即就救你出去!”
只是他也没得选择,便只能放松心神,将那道蓝色光芒迎进自己眉心,这道蓝芒甫一进入眉心祖窍,便有无数讯息化作无数丝线,沿着白浩然的魂魄游走,渐渐隐没在他的魂魄之内。而白浩然在那道蓝芒进入祖窍之时,感应到内中讯息也差不多如这头老龙所言,便稍微安心了点。只是嘴上还是追问道:“不是说好只是放你出来吗?怎么多了个帮助你寻找躯体?另外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就叫能力足够了?”
“吾的身躯,便是在这渊海神镇之上,吾偶尔还能感应到它的活动,等你来释放我时,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而当你的心中隐隐有所悸动,劫云覆顶,便是誓言在提醒你了。”
白浩然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好了!已经有了初一了,也不在乎多个十五了。”
那条老龙将自己的声音传入白浩然心底道:“总有一天,你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现在,需要吾将你送出去吗?”
白浩然略略思量,便即答道:“送吧。”
那老龙的独目金瞳之中,映射出一道金紫色的光柱,渐渐将白浩然身躯牵引,缓缓穿过水墙,进入了渊海神镇内的水域里。
“凡人,记住吾的名字,吾乃是星空的旅者,涅龙一族的涅龙生,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承诺!”
随着身躯缓缓上升,老龙涅龙生的万丈身形,渐渐在视线内化作一道朦胧的光影,白浩然在这道金紫色的光柱之内,感慨万分,心知自己已经接下了一个分外烫手的山芋,不过债多了不愁,他脸色渐渐变作欢喜,因为上方已经开始模糊的光线透入,要接近水面。
只是这道金紫色的光柱竟然开始加速,产生了连白浩然强横身躯都难以承受的巨大压力。伴随这涅龙生梦呓一般的低语:
“小心了,吾马上要帮助你穿过神镇边界!”
随着一声冰块碎裂般的脆响,白浩然化作一只离弦之箭,冲破了冰海数十丈厚薄的巨冰,重重的落在了一片雪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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