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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二看几孔烂土窑前燃起一大堆篝火,黑樾樾的大山在暗夜里静默,他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感觉中有些惶惑。可是看眼前的王世勇和他的小分队却不像是江洋大盗,稍觉放心。猛然间一阵肉香随风飘来,舌下生津,喉咙里咕隆了一下,胡老二咽了一口口水,他在长安山珍海味吃腻了,夜风中送来的肉香让胡老二着迷,不管怎么说民以食为天,喂饱肚子是当务之急。
张三和牛二把一大盆猪肉烩菜端上桌子,主食是黄橙橙的小米干饭,俗话说饿饭好吃,那些饭食很快被胡老二和他的弟兄们一扫而空。王世勇抱歉地笑笑:“山里就这条件,改日为大哥设宴”。
胡老二抹了一下嘴巴,由衷地赞道:“我吃过普天下所有的美食,无论什么佳肴也赶不上陕北的小米干饭吃起来带劲”。
正在收拾桌子的牛二插嘴道:“那是大哥肚子饿了,吃起来什么都感觉很香”。
王世勇感觉这黑帮老大也充满人情味,并不像人们传说的那样难以接近。吃完饭东方已经发亮,王世勇说:“胡大哥已经困了,四合院内的房子已经打扫,炕已经烧热,胡大哥是否先睡一觉”?
胡老二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想把来郭宇村的目的告诉王世勇,话到口边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胡老二对这几个人的能力表示质疑,万一这批武器运不到延安,胡老二所有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王世勇也急切地想知道胡老二来郭宇村的目的,可是他不能冒然提出这个问题,看胡老二欲言又止的样子,王世勇有点急不可待:“敢问胡大哥来郭宇村打算做什么生意”?
胡老二卖了一个关子,故意不说出谜底,他言道:“先睡吧,睡醒以后胡某自然会告诉你”。
王世勇把胡老二一行带到四合院,太阳在东边山上露出半边脸,四合院在日光的沐浴下显得宁静而酣然,可是虽然院子已经打扫干净,墙上仍然残留着斑斑血迹。
胡老二惊问道:“这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血案”?
王世勇如实告诉胡老二:“不错,前不久长安来的稽查队在这里遭到了袭击。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我想胡大哥不会介意。再说了,郭宇村全都是居家小户,容不下这么多人居住,我想了好久,只有把胡大哥带到这里”。
胡老二虽然诸多疑惑,但是这么多人住在一幢院子内,即使遇见魍魉鬼魅也不害怕,死人能把活人怎样?况且胡老二一生作恶多端,从来没有想过报应,住下就住下吧,该死的娃娃逑朝天!
胡老二住在西厢房,就是郭文涛跟文慧结婚时的那一幢新屋,炕烧得温热,西厢房内还残留着小俩口亲热时的那一丝温馨,胡老二看被褥崭新,心想这王世勇粗中有细,对他安排得还算周到。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胡老二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猛然间,胡老二被一种嘤嘤的哭声惊醒,初时胡老二怀疑那是幻觉,这幢院子曾经死过诸多冤魂。可是慢慢地胡老二发觉,那哭声就在这幢屋子里边!胡老二毛发倒竖,不寒而栗,大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灶前一堆柴禾在慢慢蠕动,从柴堆里站起来一个妙龄女人,早晨的阳光照进西相屋,那女人的脸上蒙着一层釉色,胡老二看呆了,不自觉地下了炕,把那女人轻轻地抱起。
胡老二一生中最喜欢做两件事,一件是杀人,从关中一个偏僻的穷乡僻壤一路杀进长安,在长安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几十年苦心经营,到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令官方畏惧的黑道帝国。他喜欢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睡女人,他记不清他跟多少女人睡过觉,可是从来没有真心爱过一个女人,记忆中几乎所有的女人全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大同小异,现有的几个姨太太为他生了十几个儿女,对生了儿女的女人胡老二有责任为他们提供庇护,近些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胡老二行为做事有所收敛,但是对待女人的兴趣却有增无减。现在,此时此刻,在中国陕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村,从草丛中长出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也许是传说中的狐仙,还有可能是冤死的孤魂,胡老二顾不了许多,他此刻所有的血管都已经崩裂,大脑里只残存一丝动物的本能,他把女人轻轻地托起,女人在他的怀里不住地颤栗,透过窗子上射进来的阳光胡老二看清楚了,这时一个幼崽,脸上的绒毛还没有消褪,女人的眼睛闭着,眼睫毛扑簌簌在抖,身上的体温在迅速升高,胡老二仿佛托着一颗烫手的山芋。胡老二褪下女人的裤子,看女人的城廓旁边几根稀疏的茅草仿佛微风吹拂一般,一条血色的壕沟流淌着粉红色的汁液。女人把眼睛睁开,好似哀求那样蠕动着嘴唇,胡老二听不清女人在说什么,他没有任何犹豫和不安,赶着自己那已经不再年轻的老牛,把犁铧插进女人的水田,女人无可奈何地哀鸣了一声,一串泪珠淌了下来。
天哪,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城廓里的温度在迅速升高,产生的巨大吸力几乎连胡老二整个人也一起吸了进去,胡老二像个永动机,在女人的扩张和收缩中不自觉地运动,感觉中身上的皮肉在一块块糜烂,唯有灵魂在半空里遨游,猛然间天崩地裂,炙热的岩浆从体内流出,女人轻轻地一声叹息:“叔吔,今天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出”。
可是胡老二仍然意犹未尽,把女人紧紧地抱住,胡茬脸在女人的嫩脸上蹭着,感觉不来自责和尴尬,那条老牛在关键时刻也不给力,软不塌塌地躺卧在茅草地里瞪着牛眼喘着粗气歇息,胡老二的内心里掠过一丝老之将至的自卑,灯油已经耗干,血管里的血渍已经凝固,暗自一声叹息:“老了”……
然而女人此刻却提出了一个令胡老二意想不到的问题:“叔,我们这里的老规矩,日一次一块银元,你可不能赖账”。
原来,这穷乡僻壤也有妓女……胡老二的心里不知道怎么搞的感觉到一丝悲戚,女人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凭感觉知道胡老二是一个比自己大许多的老男人。看样子这个女人隐藏在屋子里的目的就是出卖自己,可是女人还太小,充其量不过只有十四五岁,想起自己的千金这种年龄段还在贪玩,胡老二内心里好似被蜇了一下,他把女人放开,穿衣起来,然后对女人说:“回去告诉你的爹娘,就说长安来的黑老大要将你带走,当然不会白带,我将付给你爹娘一笔钱”。
女人哭了:“我那里都不去,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的丈夫出外赶脚,我在家里等他,我也想不到你会来,你不要占了便宜耍赖”。
胡老二褪下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那钻戒足以买下半个凤栖,他把那枚钻戒放在女人的手心,告诉女人这枚钻戒可以保证女人一辈子荣华富贵。
可是女人把钻戒放在炕墙上,双膝跪在炕上,双手抱肩,那形态好似观音受辱:“大叔,求求你了,小女子什么都不要,只要一枚银元,我的丈夫叫做郭文涛,这幢四合院是他家祖上的财产,我俩就在这幢屋子结的婚,求求你赶快离开这里,我的丈夫说不定今天就要回来”。
大凡黑道老大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心硬。可是此刻,胡老二被文慧软化了,感觉中有点措手无策,女人那皙白的胸前突起了俩颗雀蛋,两朵玫瑰点缀其间,茅草尖上顶着露珠,一条壕沟似隐似现,阳光渐渐从窗子上退去,腿中间那条老牛善解人意,此刻正在蠢蠢欲动,良宵美景,胡老二运动了一下手脚,把文慧重新裹如怀中……
昨晚,文慧回到自己的新房,心仪里总也抹不去文涛的身影。郭麻子那些游兵散勇来到郭宇村以后,女人们一方面是为了挣钱,另一方面是为了填充没有男人的那种空虚,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出去跟割烟的游兵散勇约会,当然女人们也有她们的野心,把男人拴在自己的槽头,那男人割下的烟土就属于自己。烟土的价值女人们心里清楚,男人们被女人迷惑,心甘情愿地让女人拴上笼头,为女人耕耘。文慧当然不可能独善其身,她家里一下子就来了七八个男人,除过三妹子文英四妹子文爱还小,姐妹俩个连同妈妈蜇驴蜂都做了男人发泄的工具,但是男人们也信守承诺,每天夜间都能提回家一瓦罐烟土,那些烟土在大瓮里积攒,骡驹子已经答应将郭宇村的烟土全部收购。
那是一场交易,交易的双方并不平等,男人们为了炕上那点破事,心甘情愿地出卖自己,女人们一旦撕破脸皮,就变得无所顾忌,那窟窿在身上长着,戳不烂、丢不掉,男人们想要就拿去,他们用完还得还回来,感觉中有些惬意。可是文慧却不相同,郭文涛已经在她的心仪里烙上了深深的烙印,每当野男人压在身上,心里头就像吃了苍蝇那样感到恶心,感觉中非常愧疚,对不起文涛,那天夜里她悄悄地从妈妈的屋子溜走,来到她跟文涛结婚时的新屋,院子里的那场血案记忆犹新,文慧就是在那场血案中被一帮子禽兽强暴,让文涛一气之下远走他乡。
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特别注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情感。文慧浸淫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八路军小分队已经来到院子,开始打扫每间屋子的尘埃,直到一个队员推开了新房的门,文慧才猛然觉醒。
暗夜中文慧看清楚了,进来的人叫做葛有信,是八路军小分队的副队长,双方都互相熟悉,这时文慧如果站出来,葛有信也不会给这幢屋子安排其他人,可是文慧不知道为什么,躲进柴堆里纹丝不动,葛有信打扫完屋子后出去了,停一会儿带进来一个气度不凡的老男人,文慧一想糟了,鸠占鹊巢,这个老男人今夜说不定就要睡在这幢屋子内……
猛然间院内吵声大作:“胡大哥,你来凤栖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
胡老二把文慧放开,掀起窗帘一看,院子内来了一大堆客人,为首的是李明秋,后边跟着郭麻子和那个断臂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