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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零领命带人检查伤残并找落脚的地方去了,而独孤未雪则走到赵兮跟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一句话没有说,径自往河边走去。
从树林到河边这一路,旭日东升,下了一夜的雨停下来,整个世界都充满清新的气息,路边的小花也抖落雨珠缓缓绽放开来,有草木腐烂的地方也逐渐长出一朵朵五颜六色的野蘑菇,光线透过树叶间的空隙一缕一缕的将黎明照亮。
而那高大挺拔的男人,抱着怀中满身是血的娇小女人,一步一步走在小路上,金色的光,将他们照的很暖。
崭新的一天。
在他为她认真包扎伤口的时候,赵兮看着他微皱的眉心,伸手去给他抚平,安慰道:“小伤,不碍事。”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握住她此刻冰凉的手,亲吻了她的手背,头一次满脸歉意说道:“我们之间的恩怨,连累你了。”
赵兮摇摇头:“世家门阀,外表看起来光彩,其实内地里都不知道藏了多少龌龊事,大部分人都默默认了、忍了,可是你不一样,所以你有今天,这样的你我很欣赏。”
看着怀中人儿认真的样子,独孤未雪终于拂去那一身肃杀,展露笑容:“难道不是更欣赏我年轻貌美吗?”
赵兮脸色微红,嗔道:“那都是气杨信的,你怎么当真?”
“说到杨信,我得给你洗洗嘴,真是个不要脸的,跟他那个道貌岸然的爹一样。”独孤未雪说着就撂了一把喝水到赵兮的嘴上,一顿揉搓。
赵兮顿觉又被折腾的半死,下意识的就揪住他的胸肌,用力拧下去。
痛觉,他终于停下手来,抱着赵兮在河边坐下,幽远说道:“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只有每天感受到一点疼痛,才觉得自己是在活着。”
“我才知道,你跟杨信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赵兮望着他的脸的轮廓说。
世人或许永远都无法想到,监国十余年的靖王竟与盘踞朝堂几百年的弘农杨氏家主是兄弟。
知道赵兮想听当年的事,他并不打算遮掩什么,回忆说道:“我娘是个卖艺的女人,她长得很漂亮,有一把好嗓子,在一次卖艺的时候,结识了杨泽霄。这个傻女人,当时她并不知道杨泽霄的真实身份,就被杨泽霄哄骗的怀了孕,可是杨泽霄不想得罪他明媒正娶的公主妻子,所以就买了一处院子给我娘,他甚至很少去看她,直到我娘生下我,他来了我娘一次,施舍了些许银钱,没有一句话就走了,但是当天下午,公主就找到了我们的住所,说是将我娘接进府,我娘才知道原来杨泽霄早有妻室,然对方是公主,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又能如何呢?入了杨府后,我娘就每天被当做下等丫鬟使,杨泽霄没来看过她,府中的人甚至不知道我跟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是公主讨厌要惩罚的人,所以为了讨好公主,府中所有的人都欺负我们。
直到我六岁那年,杨泽霄第一次出现在我记忆里,他说只要我听他的话,我娘就不用再过这种生活,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接着我就被带到了唐家堡。
杨家人和杨家的府兵,当时是大周的支柱,所有边疆的战事都要仰仗杨家人,但打仗就有损伤,伤亡太重无论是哪家门阀都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天。所以杨泽霄就查了他们祖宗留下的,上记载通过实验可以造就一个战魔,就是将一个人从小培养,通过各种药物实验,严格的武功训练,最终这个孩子将会拥有超神的武功,且刀枪不入,就算意外受伤也能迅速愈合作战,而且这个孩子的意识将会渐渐消失,只听训练者的命令行事,如同木偶,于是杨泽霄思来想去,选中我做这个木偶。
这样等我练成了战魔,所立下的功劳自然就是要算在杨家人身上。由于杨泽霄是第一次试验,所以很多东西他都摸不清,只能先在玄零他们身上试验,然后再用在我身上,可惜的是事情并没有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在他药物催动内力的作用下,我的武功的确进步很快,血肉也渐渐被毒药侵染,剧毒无比,愈合能力也比常人强很多,但我的意识却没有一点改变。
但杨泽霄也不是没有办法,他见我脑子没有坏掉,就开始跟我讲父子亲情,希望我将来能乖乖给他或者是杨府嫡出的公子,也就是杨信,做一枚好棋子。可惜他不知道,我天生听力敏锐,我来唐家堡的第一天,杨府的管家就匆匆来告诉杨泽霄,我的母亲被公主活活打死了,可是他却瞒着我,甚至还伪造我母亲的书信来骗我,书信的内容无非就是让我听话之类的。
所以,从去唐家堡的第一天,我就下定决心要杀掉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每当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偷偷练我那三招武功,这三招功夫是我从杨家功夫的精髓中领悟自创的,为的就是出其不意,能够一击毙命。除了偷练功夫,我也在观察玄零这一帮人,这些人为了能够有强健的体魄试毒,所以他们也是要被逼着练功的,我想有这些人帮助,应该胜算更大。
果然,十三岁那年,经过我们精心的谋算,我先杀了杨泽霄夺了戮神剑,又在混乱中杀了唐瘦,玄零他们则杀了半数唐门子弟,就这样血洗了唐家堡,我们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逃出去后,我们一路乞讨卖艺,到达雁门关,这个我娘戏曲里常常唱到的地方,时值柔然犯境,军队招募要求松,我们便去参了军。
军队里很适合我们这些人生存,立战功轻而易举,四年后我重现在长安时,便是接受先帝封赏为一品大将军,那时我已经能与杨信平起平坐。那年,我应该受封就立刻南下抵御陈国的,但我却称病,于长安暂做修养。”
说到这的时候,独孤未雪的唇角划过一抹狠毒的弧度:“修养一个月,先帝的大女儿,也就是杨信的娘,死了。而杨信,在定亲之前,中了跟我一模一样的毒。呵,于是我的病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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