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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三份?!”我跟小九一样,整个身子反弹回来,怒道:“寒浇他敲诈吗?他以为我端给他吃得很便宜么!三份他吃得完么!这么多贝币他就打算这样浪费掉了么!”
琪儿红着脸看我这个好像是正夫人的家伙特不要脸地又撒泼又嚷嚷,细声解释道:“夫人,您有三天没去寒宸殿送吃食了。”
“那又怎样?他殿门口那么多女人,哪个手里没端点东西?没十份也有八份的,凭什么还要我劳心劳神啊?”
虽然我是真诚地在责骂寒浇,但我身为他的女人们中的一员,这话说出来就有了些吃醋味道。小九忽然站起来,拍拍我的肩:“我走了哈,厉害的你自个儿和寒浇犟着吧。”
同盟军丢我一人孤军奋战,我很气愤小九的做法,再加上我也知道我根本犟不过寒浇,只能更气愤地让琪儿去准备。
直到我自带煞气,雄赳赳气昂昂地从一堆夫人中间辟出血路杀到寒宸殿门口,我才努力调控表情,尽量做出一副贤惠体贴相,走进了殿内。
殿内幽暗,平日里威仪尽显的石墙铜砖散发着冷清气息,寒浇那儿却热闹得很。
在我看清殿内情形的那刻,握住托盘的手骤然紧缩,脑中有一阵短促的眩晕。
那是我入宫四年,从未见过的阵仗。
棋子清灵落局,发出偶尔珑玲脆响,和他对弈的女子笑声娇柔,听得人头皮发麻。几个丫头婆子脚步紧促,进进出出送来热水、吃食。有黄嫩可口的蒸鸡蛋、摆成好看模样的肉糜荠荠菜、撒了葱花的冬笋炖肉和琳琅满目的小糕点,全都热气腾腾,盛在精致玲珑的玉碗里,甚至还有黄果、紫柰和这个季节极少见的酥梨,无一不彰显着极致奢华。光是桌上这些,就能换下一座小城镇。
寒浇从不像姒少康那般省吃俭用,可我也从未见过他如此铺张浪费的模样。
再看了看手中托盘,盘上三只黑陶盅,盅缘渗出微弱的水汽。明明也是精心准备的吃食,明明也用了不俗的食材,可和岸上已经摆着的那些一比,就显得那么粗俗卑微。
便是这些稀罕得惊人、宫宴都难得吃一次的吃食堆在眼面前,那两个斜靠在榻上对弈的人也瞅都不瞅一眼,两双眼里仿佛只容得下棋局与对方,时不时互望一眼,眸子里还亮晶晶的,估计是憋着不吃快憋哭了吧。
我把托盘递给侍婢,上前悠悠行了个礼。寒浇这才眼皮子掀了掀,“来了啊,坐吧。”
冷落之意一目了然。
我乖顺坐下,眼睛跟着那个接过我的托盘的侍婢,看着她将那三个陶盅随意摆在案几上最不显眼的地方。心上似是被盅缘渗起微弱雾气染上一层水渍,慢慢汇聚,滴落进无边际的黑暗。
对弈的二人与我截然相反,嬉笑怒骂,好不自在。婍雪穿了身妃红褙子,和她清淡的长相格格不入,她咬着唇思量甚久,总算落了一颗子,扭头朝我笑道:“妹妹想是闲来无事,那张小案上有些不错的吃食,妹妹可以尝尝。”
谁是你妹妹?谁闲来无事?那么大张案几你还好意思叫小案?
我努力扯出一副笑脸:“知道了,多谢。”
寒浇,你欠婍雪贝币了还是被下药了?找这么个货色来挤兑我很有趣么?
“哎呀,错了错了,不该这么下的,夫主啊……”
“你都悔了多少次了?”
“下次不悔了,下次不了,夫主最好了!”
我别扭地挪了挪位置,发现坐在哪个地方都不大对劲。
“啊,夫主又赢了,我又输了……夫主真厉害啊。”
“能与本王对弈,你也不错。”
我腾地从位子上起来,趁着他俩还没开始下一局,赶紧道:“夫主啊,那个我在这儿也没什么事,还会打扰你们下棋,我先走了啊。”
他这回连眼皮子都懒得动一动,只是恩了声。
轻巧简单,打发了事。
好像曾经的那么多温存都不曾存在过。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把寒浇把握在了手里,我一直以为他是看重我的。
可他今日这出戏,到底是想让我醋一醋,还是在告诉我,他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明明三日前,他还拥着我,分外依恋。
我忽然心头一跳,想起那天夜里,他冰凉的手,他的苦笑,他看着我时隐隐的痛色,一丝不安浮上心头。
一定有什么我未察觉到的事发生了,那件事,让寒浇抹去了我们之间的四年情分。
不论他是否自愿。
从转身那一刹那起,我就阴了张脸,从殿内出来,初冬暖阳绒绒照来,也不觉得舒爽。
阿顺照旧守在殿门口,我缓了缓脸色,朝他问道:“阿顺,今日夫主……有些不对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阿顺身姿笔挺,神色却比以往任何一次见他都要冷漠疏离,他目视前方,仿佛从未听到我的问题。
我把这三日的所作所为想了个遍,觉得除了连着三天没给寒浇加餐,真没干其他对不起他的事,便是这没送的吃食,在我看来,也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这主仆二人纷纷甩脸色给我看,究竟何意?我的身份被他们发现了?不可能,如果我是间谍的事让寒浇知道了,他不可能只甩个脸色给我看看,早把我丢死牢里头了,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发涨,好不容易理顺了婍雪那档子事,这寒浇又丢个谜团让我猜,间谍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苦差啊。
阿顺依旧铁着一张脸,我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柔柔顺顺地等在他身侧,看起来很是小女人样。
阿顺吃软不吃硬,在我的温柔攻势下终于妥协,冷声道:“艾夫人,夫主很好,无需您担心。”
没抖出啥有用信息,不过好歹开口了,能开口就有希望套出话来,我给自己鼓着气,继续轻柔道:“我知道我在夫主眼里不如幂琰、婍雪几位姐姐有分量,可我也是他的妻,我看得出他不开心,所以我担心。”
阿顺冷不丁地扭过头来,满脸怒气,“艾夫人,您真的有在担心王吗?奴才曾拜托夫人,好好照顾我们过王,夫人您做了些什么?您没空来陪伴王,却有空唤您的兄长进宫陪您解闷,您的担心可真是真心实意啊!”
我彻底怔住,呆在当场反省自己的罪行。而阿顺,开了口居然就刹不住车了,轰轰烈烈地对我展开了一场大规模□□。
“奴才知道,奴才人微言轻,艾夫人不把奴才的话放在眼里。可是艾夫人,您可别忘了,照顾好夫主是您的本分,您还要记得,您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过王赐给您的,没有过王,就凭您的出身,奴才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境地呢。”
“奴才真想不通王为何要看重夫人,原本奴才觉得夫人您洒脱大度,对过王情谊深重,虽是个乡野女子,倒也能配上王一二。现在奴才才知道,奴才可真是瞎了眼啊。就您这么个忘本无情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们过王!”
“艾夫人,您知道么。您不在的这三天,过王把自己闷在寒宸殿里,喝掉了整整三坛酒。奴才们寻到他时,王瘫倒在地,动也动不了,眼里全是血丝,夫人没见过这样的过王吧,这可都是拜您所赐啊!奴才们跪在地上,哭着求过王去请您过来,过王不肯,执意要等您自己过来,可您来了么?您没有!您正开开心心在归素阁里陪您兄长玩笑呢!”
“艾夫人,我阿顺只愿当年峚山那场大火把您烧得尸骨无存,可惜了老天有眼无珠,把您这个祸害留在了世间啊!”
阿顺喘着粗气瞪着我,双目血丝充盈,眼里有着愤恨、失望和鄙夷。
而我呆立在他面前,徒觉荒诞。
之前被婍雪气出的一口恶血还堵在喉口,现在又被阿顺吼了数嗓,我胸口血气翻涌,很是不能冷静。好在我是个从小在街头混的,打碎牙齿和血吞的事做得不多,看也看上道了。阿顺是寒浇近侍,不能得罪,我略略后移,敛目低声道:“多谢你的提点,是女艾这几天行事不妥了。但女艾绝非忘情忘恩的人,从此以后,我每日必来。愿夫主,能消气。”
话毕我便匆匆退开,阿顺刚才虽激动,却一直克制着音量,加上门口至殿外还有长长一条过道,我并没有引起夫人们太多关注。她们反而三三两两站着,或多或少都正往另一个人身上瞅着,我寻迹望去,那个被围观的人白衣胜雪,正缓缓起身,双手仍是祈福的姿势,满脸不爽与我如出一辙,原是弦茶夫人。
弦茶与别的夫人不同,她跑到寒宸殿门口,不是大包小包地来体现温柔体贴女人味的,她是因为月初日至,前来主殿为君上拜礼祈福的。结果没想到,众夫人都在门口等烦了,找不到乐子,只有她与众不同,于是大家都自动自发开始围观她祈福。
弦茶是什么脾气,一息也不愿多待,冷哼一声就要离去。我忙疾步赶上,邀请她一同在宫内逛逛。在里头被婍雪膈应过,再看弦茶,要多顺眼有多顺眼。我正需要找个顺眼的陪我解解闷,弦茶再适宜不过。
弦茶是个老资格的夫人了,平时谁的面子也不给,好在我还算对她脾气,被我牵起小手便跟着走了,没让我在一众夫人面前丢人。
直到拉着弦茶远离寒宸殿,我才理智回身,顿出一点门道。
寒浇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也许是因为他正在人生低谷,是最脆弱不堪的时候,而他又看重我,以为我会时时刻刻陪伴着他。我却认为,他一代枭雄,就算敌人强势、胞弟争位、父亲不如从前那般信任他,他也不至于非要我陪着不可。结果我懒惰了三天,让寒小哥以为,连我都不再待他如初,于是心凉了。
寒浇一生都活得春风得意,没尝过心凉的滋味,被我害得尝了尝,便记恨上了。我本以为,寒浇只是找个婍雪让我别扭别扭,过两天就能和好如初,没想到寒小哥行事持久,这一记恨,便上了年头。而我失去了这宫里的唯一大腿,日子一天比一天惨淡,到最后甚至身陷囹圄,生生断了姒少康的中兴之路。
在我连命都被人捏于掌间,毫无反抗之力时,我禁不住想,我与寒浇这四年,到底辜负了多少真心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以为我能撼动全局,到头来不过以卵击石,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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