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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前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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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斯是一名相当相当普通的士兵,他浑浑噩噩地入伍,浑浑噩噩地拿起了长剑,浑浑噩噩地混迹于战场之上。

    他不清楚这场战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眼前张牙舞爪恐怖至极的兽人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战争。他所能做的,只是每天在炮火声中入睡,之后再从炮火之中醒来,依旧浑浑噩噩地拿起刀剑,赶赴战场。

    如果运气稍微好一些,那么他或许能够完整地回来,继续浑浑噩噩地入睡,醒来。如果运气太差,那么他应该就会像每天倒在战场上的其他士兵一般,将自己胸膛中的所有鲜血喷洒干净以后,无力地倒下,再也无法醒来……

    偶尔也会有战友问他“嘿!罗斯,如果战争哪天结束了,你想干什么?”

    他会很认真地想上一会儿,看着那位问他这个问题的战友,轻轻地摇头,说“我不知道,如果那天战争真的结束了,我不知道我应该去干什么,也许我会去做个刺客?专门去猎杀那些该死的兽人?也许……我会自杀吧……”

    而常常问他这个问题的人则会很吃惊“天呐!为什么?和平啊!战争结束以后就是和平啊!你难道不想在和平年代找个女孩然后和他生他一两个大胖小子吗?”

    罗斯摇头,他会从怀中掏出那个他常常带在身边的怀表,轻轻地摩挲着,“和平?在这群狗娘养的兽人入侵我们村庄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永远不可能出现了!我和他们,早已不死不休!”

    是的,罗斯永远忘不了那个被烈火焚烧着的村子。永远忘不了那群早已发狂了的“畜牲”是如何在那个美丽的女孩身上犯下的罪行。

    他早已没有了思考的能力,至少,在那个烈火焚天的夜晚,他便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他不会想太多,他也不能想太多。他会做的,只是僵硬地提起自己手中的巨剑,每一次都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把眼前面目可憎的兽人一个个地砍到在地上。

    任由他们捂着自己的伤口哀嚎,罗斯发现,他似乎已经开始享受起了这么一种别样的“娱乐”,他常常会试着伸出舌头去舔舐着兽人溅跃到他脸上的鲜血,然后,便莫名其妙地开心起来。他知道这种喜悦是从何而来的,他知道……

    “那是复仇的滋味儿……”他嘶哑的喉咙常常会冒出这么一句话。

    听着让人害怕……

    罗斯知道,自己并不强大,他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完全只是因为自己的运气足够好而已,他并没有足够支撑自己去复仇的力量。

    哪怕他完全放弃自己的理智,每天只是机械地重复,砍人,砍人,砍人……这项足够简单的工作,他也随时可能丧命!只要……他运气稍微不好一些……

    听说联邦的西部防区来了一位强大的大人,别人好像都叫他“死神”什么的……不过这和罗斯并没有什么关系,原本罗斯也的确不会去记住这么一则传闻,不过……据说仅靠着那位“死神”一个人便将兽人先锋军的阵营彻底凿穿!

    “要是我有他那样的力量……或许我能再杀几个兽人吧!”罗斯把长剑从一具庞大的尸体中抽出,任由尸体喷涌而出的血液淋满了自己的脸庞,他这么若有所思地说道……

    今天,我们的罗斯的运气终于不好起来!或者说,他已经运气好太久了。

    他活的太久,杀的兽人却又太多,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兽人中层军官们的眼中。

    所以,一名浑身长满了黑色毛发的兽人出现在了罗斯的面前。它很巨大,哪怕比起其他兽人而言,它也整整大了一个身位。

    它鼻子喘着粗气“人类!你杀死了我们太多同胞,但你……又太过弱小!所以,对不起,请你去死吧!”

    罗斯自然不是眼前兽人的对手,他的运气已经用完了,他的怀表也不经意间被打碎,飞了出去。像是一只折翼了的小鸟,直直地坠落在了战场之上。

    罗斯已经再没有力气去握住那只怀表了,他无力地躺在被鲜血染红了的战场之上,奄奄一息地看着天空。

    “啊!真是可惜呢……原来……我要死了吗?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啊!我……我还想多杀几个该死的兽人啊!我……还没脸去见你啊!卡莎!”罗斯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已经看到那兽人正高举着一把庞大的斧头正打算将自己彻底分尸。

    他的眼神终于开始涣散,“啊!没用了呢!我终究只是一个小人物啊!卡莎……对不起,我……没能为你报仇……就要来见你了……希望到了那边……我……还能看见你……向你说……说……对不起!”他缓缓地闭上了自己浑浑噩噩的眼睛。打算迎接死神的降临……

    于是,“死神”!便真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罗斯只听到了一声足够干脆的惨嚎声,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只看见了黑色的兽人捂住了自己的手臂,那满头银发的少年还有那双碧绿色的眼眸……

    “不甘吗?”他的声音很清澈,让罗斯想起了夏天村庄前的那条小河缓缓流过的情景……

    “你……是……”他轻轻问着。

    “卡莎叫我来看你赎罪的人!所以,千万不要死!罗斯,要是你就这么死了,即便到了那里,卡莎也绝对不会愿意见你的!”少年转过头,看向了那黑色的兽人,顺便将那块已经破碎了的怀表扔给了罗斯。

    “人类!”兽人看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臂,似乎动了真怒,他怒吼着冲了向了少年。

    “嗬!还挺有精神!”少年笑了笑,他伸手捡起了罗斯的长剑,懒洋洋地喊了一句“喂!罗斯,既然你心中有必须之事,那……就千万不要死!毕竟,我可是很少救人的啊!别浪费了我的好意啊!”

    而后,罗斯只能看见一道银白色的丝线划过了兽人,随后……便是满眼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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