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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后,宁楚大为不满:“不是说好我来做主,你只跟着得些功劳就好。”
李默岩安抚道:“且听小弟一言,或许有些效果也未可知。”
宁楚看他半晌,叹口气道:“也罢,为兄就跟你胡闹一番。”
两人出了院子,李默岩走出方向却不是那仓库所在,宁楚只当他宿醉失了些方向感,在身后喊道:“这边走。”
李默岩头也不回道:“宁兄先跟我去个地方,等下再去探那仓库。”
花了些时间,两人到了村子边上一片宽阔空地,那里搭着帐篷,有些警戒,还有许多驮马。李默岩到得跟前,叫道:“烦劳此间主人出来一叙!”
最大的帐篷里钻出一人来,正是昨日酒席上后来那二人之一,这人看往这边,连忙迎了上来,行礼道:“原来是上差到此,小人惶恐,敢问有何见教?”
李默岩边往里走边说:“听说彭掌柜行走商路,到处做些买卖,小子好奇,这才过来看看,果然光这营地就是气势十足,令我等大开眼界。”
这商人方头大耳,闻言自谦道:“延亮一介商贾,多承上差谬赞,走南闯北倒是不假,无非挣些辛苦钱。”
几人入得主帐坐定,自有仆役送了些干果乳酪上来,李默岩拈起一块果脯送进嘴里,含糊问道:“彭掌柜此次过来收些什么?”
彭延亮眼神一闪:“上差说笑了,既来此地,自然收酒。”
李默岩道:“看来乡里这阿婆清出产不少,除了郡县上贡,还能做些买卖。啧,这果脯不错。”
彭延亮恼道:“一直也没有许多,只是利润不错。如今乡中出事,这次算是白跑。”
李默岩又吃了一块盘中果脯,这才缓缓道:“如此看来,行商也是不易啊。”
宾客尽欢,彭延亮送了两人出来,李默岩这次去的倒是那仓库方向,脚下明显放快,逼得宁楚也是动了些身法。
两人到那米仓门口,刚停住脚,宁楚气息有些不稳道:“小岩兄弟,你这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我有些看不懂了。”
李默岩道:“宁兄你就瞅好吧。”说完就开了那仓库门,一头扎了进去。宁楚也是跟了进去,只见李默岩在米仓里像是丈量土地,四处跑来跳去,一会儿看看梁上,一会儿摸摸空气。
宁楚莫名其妙,好不容易见他停了下来,这才问道:“这是做些什么?”
李默岩看向他,眼中有些喜色,凑近了些说道:“这案子怕是就要水落石出,先容我卖个关子,宁兄你嗓门大,你只消出去之后对着我喊上一声快叫人过来就行,越大声越好。”
宁楚一听来了兴致:“为什么?”
李默岩看他一眼,只说:“你喊就是了。”
两人出去,李默岩落锁,宁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信不信他,李默岩瞪了他一眼,他看四处无人,也就心一横,高声对李默岩喊道:“快叫人过来!”
四周没有动静,宁楚还要再喊,李默岩低声道:“可以了,跟我走。”
李默岩向着村外荒僻地方走去,宁楚不明就里,也跟了上去。走出一段,李默岩突然回头,大喊一句:“别躲了,出来吧!”
宁楚吓了一跳,持剑四顾,四下里并无人影。李默岩呆立片刻,又是扭头走去,走出半里地,又是回头来了这么一句,还是毫无效果。
李默岩第三次喊出这话时,宁楚早已免疫,神色不动。背后却是传来阴测测的尖细声音:“你这细皮嫩肉的娃儿厉害,鼠爷藏得这么好,还是被你发现了踪迹。”
宁楚回头,只见一只硕大无朋的老鼠从后面的阴影中渐渐现出了身形,身边还有一些鼠子鼠孙在那里吱吱乱叫。
李默岩如释重负:“这就说得通了,你这鼠妖,暗地里做的这些勾当,真当我们不良人是吃素的不是?”
那鼠妖声音尖锐磨耳:“吱,鼠爷管你吃素不吃素,鼠爷只是吃肉的。”不多废话,它已化作一道黑影,利爪飞掠过来,正冲着宁楚。
两人早有准备,宁楚一剑架开了那鼠妖的爪子,剑爪之处发出金铁相交的声响,宁楚整个人蹬蹬蹬连退几步,足见鼠妖气力之大。李默岩挥刀砍去,那鼠妖一歪头,几根焦黄的胡须一翘,“噗”一声吐出一道水箭,直奔他面门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李默岩与那鼠妖近在咫尺,眼看就要中了这突如其来一击,或许是长期以来的训练起了效果,李默岩不假思索反手用出庇身一势,硬生生用刀挡了一下,只是未曾挡得一时半刻,刀身立刻就被那水箭击断,水箭势头不减,直到没入李默岩身子里面,溅出好大一片血花。
宁楚大骇,持剑来救,就只看见李默岩明明遭了重创,然后身子晃了一晃就像没事人一样仍能举着残刀向着鼠妖斜打过去。那鼠妖正要对付攻来的宁楚,听见风声,回头见他没有倒下,有些吃惊,身形闪烁避开了两人夹攻,又退回到它鼠子鼠孙中间去。
宁楚护到李默岩身前,很是忧心看他一眼,只见他面色红润,气息稳定,不似强撑,只是胸前衣裳破开大洞却是事实。
李默岩悄声道:“莫让妖鼠跑了。你左我右一起上。”
两人不给那鼠妖喘息机会,宁楚剑从左边去,李默岩刀向右边行。那鼠妖目露凶光,吱吱一声,浑身上下缠绕起些波纹,管也不管他们落招位置,只是一爪在空中划出一道残痕,李默岩心生警兆,弃刀就势仰倒,一道半月形波纹将将擦着他身子上方飞向远方,割倒了无数野草,撞到一棵树这才消散完毕,那棵脸盆大小粗细的树咿呀一声折倒,树干树枝压得地面一震。
鼠妖速度暴涨,根本不与他二人缠斗,倏忽又是张了大口,吐出三道水箭,一道朝向仰倒的李默岩,一道朝向它右手边的宁楚咽喉部位,另有一道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却是封在了两人互相驰援的路线正中。
宁楚只道要糟,用剑挡住咽喉要害的同时,发急叫道:“小心!”手上长剑被那水箭冲得呜鸣,自己身子又是被冲到后面一些。
李默岩知道不好,两手撑地,暗暗用力,却是直接挪移开了几步距离,用的正是那千锤百炼的刀势顺地扎,只是手中无刀罢了,那水箭徒劳无功,击到不知何处去了。
只这一会儿,两人就是险象环生。宁楚到了此时,到底用出了看家本事,只见他左手扬出一张符箓,口中一声“涨”,那符箓迎风变化,成了个透明金钟模样,直向那鼠妖压了过去,只一下,就将那鼠妖罩在其中,只剩下一堆鼠子鼠孙在外头吱吱乱叫。
两人还未定神,鼠妖又是一道水箭射出,金钟只是有了些许振荡,看不奏效,鼠妖发狠咬断自己一颗门牙,弹飞出来,看似固若金汤的金钟倒被那一颗门牙击得支离破碎,片刻消散于无形。
鼠妖出得禁锢,立时化作一道妖风,裹了它鼠子鼠孙一群,向远方飞去,竟然是见势不妙逃之夭夭了,就连一句场面话都没留下。
宁楚想要追去,又放心不下李默岩,只怕中了分击之计,李默岩眼神闪动,唤道:“不用追。这次倒是我托大了,这鼠妖怎地如何厉害?”
宁楚有些后怕道:“今日若是只有一人,想来就要折戟此地。这鼠妖起码也是乐事境中青修为,这穷乡僻壤,也不知道如何修炼成精。”
李默岩问道:“那是什么修为?”
宁楚先是疑惑看他一眼,之后醒悟过来答道:“也就大概相当于我们人族的黄谷修为,只是此獠会些法术,难缠许多。倒是小岩你是如何知道这妖怪尾随不轨?”
李默岩翻了翻眼皮:“无非诈唬一番罢了,还真诈了出来。你那符箓还有么,给我来上几张。”
宁楚急着整理身上凌乱衣裳,没好气道:“这种黄级符箓,每次出任务前都可配领,你总不至于没领我这只剩一张封妖符了。”
李默岩后悔不迭,宁楚瞧他一眼神色,抚额道:“似乎是我交待漏了。”
两人回村稍事休整,与他人二话没提,只是核计半晚,为防那鼠妖卷土重来,轮流安排了休息。
早起,鞭炮声响彻整个九曲村,村民们眼中黯淡终于挂上了一抹喜色,纷纷涌向三老祖屋,正是那三郎之子娶亲之日。宁李二人早已端坐上席,看着一番热闹景象。
毛家父子满面喜色在门口迎接宾朋,新郎病蔫蔫的,只出现一次就回了屋,直到撒五谷才又出来,接下来一整套流程走完,却扇,三拜九叩,结发,合卺,新人们就入了洞房。
李默岩看着也是新鲜,多吃了几口菜。
村人们酒足饭饱,纷纷散去,他们二人端坐不动。直到最后一个醉汉在家人搀扶下出门,李默岩和宁楚站起身来,走向毛家父子。
毛麻举脸有些红,想来多饮了几杯,如今看他二人走来,笑吟吟道:“村中粗鄙礼仪,上差莫要见笑。”
李默岩毫无反应,只对毛愈清道:“毛师,找你有些事情,换个地方说话。”
毛愈清脸色微白,毛麻举急道:“此间还有些事,需要三郎处置,上差有什么话这里说便好。”
李默岩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毛师你看,这里说还是?”
毛愈清脸色变幻一阵,与毛麻举道:“阿爷,这里你先招呼着。愈清与两位上差另找个地方说话。”
毛愈清前面领路,二人后面跟着,找了一间空屋,李默岩最后一个进去,仔细把门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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