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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三十二章 真假迷离连环案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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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依看了看沈从戎,平静道:“沈大哥应该有自己的原因吧。”

    沈从戎的目光异常冰冷,道:“因为,我恨我父亲。我九岁那年就让他送我去梁州,发誓再也不会理他。我小时候听我的奶娘说,我母亲是个侠女,她和你一样,一身好功夫,还略通医术,是个值得人尊敬和珍惜的好女人。她还救了我父亲一命,父亲很快就娶了我娘。可是没想到,父亲他水性杨花,肆无忌惮,一连娶了十八个小妾。其实和他有染的又何止十八个,我娘她生下我,不久就远走他乡,寄情山水,一定和我一样恨透了我爹。”

    红依突然明白了师父加在医书中的亲笔诗:君为新人容颜少,侬身却为相思老,夜寒霜冷青灯长,怜子何时看见娘。

    沈从戎手下的栏杆被握的格格作响,继续道:“红依你知道吗?我父亲他作孽多端,我们沈府中凡是年轻的侍女,几乎都被他玷污了。我虽然看不见,但长到□□岁时,也渐渐懂事,听着他日日笙歌夜夜寻欢,就像有人在我心里面刻字,问我疼不疼,疼不疼?奶娘说我们沈家糟了报应,我是沈家的独子,生来是个瞎子,没想到后来我又有了两个妹妹,也是瞎子。红依,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红依望着沈从戎激愤的泪花,又惊又悲,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从戎坚强的笑了笑,道:“所以我就住到外公家,耳不听心不烦,若不是看到白石坡的刘老伯他们晚年凄苦,我昨日也绝不会和父亲说话。苍天有眼,我遇见了你,还有莘诚子道长,我的眼睛从此好了。我父亲抓走道长,其实对他十分敬重,为的就是让道长施展医术,治好我和两个妹妹的眼睛。道长说,治眼睛的药只有一瓶,就在我这里,我就斗胆和父亲提了个条件,只要他把府中的女眷全都散了,我就答应把药给他。这也算是我为母亲做了件事情,替她出了口气。”

    红依看着沈从戎每提到母亲,总是喜悦万分,难以言表,心中重如千斤。道:“沈大哥,你的母亲若知道你如此念着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沈从戎的笑容充满憧憬,道:“红依,这就是我的心事,这么多年来压在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今天我说与你听,只觉得无比轻松,一切都好起来了。”

    红依点点头,道:“沈大哥,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把自己的心事说与我听,我只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像今天一样,坚强开心的面对一切。”

    第二日清晨,红依和沈从戎结了房钱,快马赶往玉阳山。

    红依不知怎的感到一阵阵忧郁,山底的女尼依旧平和,却少了往日的亲近。玉阳山沉醉在熟悉的霞光中,却不是曾经的景色。

    快到山顶时,钟声突然连响了七下,紧张急促,震的人心惶惶。十五六个武尼抡棍挺出,而后是八个持剑武尼,拔剑摆出了玉阳大阵。明溪、紫燕和白露从人群后走出,各个眉眼横起,怒气冲冲。

    红依和沈从戎惊的一呆,只见十二个武尼已从小路包抄,堵了他们下山的退路。

    沈从戎从没有见过如此阵仗,往红依身边靠了靠,道:“红依,她们看样子是冲我们来的,出了什么事?”

    红依道:“我也不知。”上前走了几步,身后的武尼便也跟进几步,将红依和沈从戎堵在一个小小的包围圈中。

    红依只感到团团杀气,心想在梁州的误会也不至于惹来如此杀身之祸,眼下危机四伏,众人分明是要将自己合力击毙。高声道:“明溪师姐,紫燕师姐,你们在梁州见到的,是一个误会,师姐们且听我以后解释。我要见玉德尼师,告诉她另一把银锁,我已经找到了。”

    一个年长的女尼伸手甩来一串佛珠,红依闪身躲避,只听得耳边嗖的一声,她急忙推开沈从戎,一个側翻,躲过了一击。那女尼见他躲招伶俐,怒气更盛,双手出击,两串佛珠同时向红依袭来。

    红依惶恐万分,知道这是罗汉殿玉奉尼师的追命绝招,玉奉尼师常年闭关,曾三年未说一句话。就算玉阳五佛女同时和她出招,也未必能胜出半分。今日她突然出手,早已把红依吓出一身冷汗。那佛珠沾身,登时就是一个窟窿,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红依在包围圈中窜来跳去,沈从戎眼睛也不敢眨,连呼吸也屏住了。

    那两串佛珠就像玉奉尼师的手掌一般,粘在红依周身,旁边的女尼只看见眼前的人影闪来晃去,耳边嗖嗖如风声擦过,谁也不敢上前。红依早已叫苦不迭,喊道:“玉奉尼师,我红依到底作何冤孽,要你老人家如此待我?”

    玉奉尼师手掌一顿,道:“修行之人光明磊落,少要明知故问。”说完双珠交叉劈来,如拧麻花一般,时聚时散,又宛如一条锁链延伸,速度之快,变化莫测,聚则登时击碎五脏六腑,散则刹那折断四肢骨筋。红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强撑了一口内力,迂回退步躲开劲猛的攻势。身后执棍的女尼纷纷让路,谁人也没有看清,红依已退出了十几丈远。

    沈从戎慌忙向红依追去,只看到一团黑影包裹着红依,众女尼也都纷纷下山追看。忽听到砰的一声,所有人都呆住了,玉奉尼师举掌站在台阶上,红依在半空中不停的翻滚,两串佛珠脱线崩落,啪啪落地,红依的包袱四分五裂,纸片飞扬,黄沙遍洒,空气中飘散着奇异的香味。

    玉奉尼师深沉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道:“这招千珠慈悲手,我已苦练几十载,居然还是没能替玉德报仇。真是罪过!”

    红依心下一片冰凉,望着自己视若生命的书册顷刻间化为飞花,就好像玉奉尼师打碎了自己的灵魂,茫然的站在地上,倘若此时谁人再来出掌,她宁愿一死,也不会还手。

    忽然,只听到树丛中一声长啸,白虎如利箭般窜出,扑向执棍的女尼。顿时便有三人滚爬在地,鲜血淋淋。

    红依唇角哆嗦,眼前一片血腥,大喊道:“白虎,快住手,莫要伤人性命!”

    沈从戎拉着红依往山下冲,喊道:“红依,我们快走!”

    红依神情恍惚,跟着沈从戎便跑,猛地背后受了一撞,跪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白露收起长菱,道:“红依,你和陆无渊杀死玉德尼师,你还不认罪受罚,又要逃到哪里去?”

    红依只觉得头脑轰的一声,回头道:“我没有杀玉德尼师。我怎么会杀自己的师姐?”

    白露道:“我亲眼所见,你们两个笑嘻嘻走出禅房,我觉得奇怪,才跑进去一看,看见师姐她已经断气了。还有,这里的很多人也都亲眼所见。”

    红依的双眼瞪的浑圆,道:“白露师姐,红依再糊涂也知道规矩,我怎能带歌潭主进师姐的禅房?”

    明溪和紫燕正在和白虎相斗,大喊道:“白露,快把她拿下!以后再细细问话。”

    白露冰冷的望着红依,道:“我不信你,因为你又带了个男子来我们玉阳。”说着拔剑出鞘,直朝着红依胸前刺来。

    沈从戎只见红依不避不躲,冲身便要挡剑。忽觉得身体像被什么吸住了一般,再也靠近不得,定睛一瞧,七八个围阵的女尼倒地一片,棍剑落地,好是狼狈。他正惊奇怎么回事,一个身影擦肩而过,喊道:“快走!”他这才反应过来,挡在红依身前的,正是陆无渊。

    沈从戎跟在陆无渊身边,退入石台旁的树林。陆无渊一手扶着红依,一手躲避着刀剑。沈从戎只见他或点或踢,在层层围堵中打出了一条退路。他身手飞快,自己简直没看清,已有二十多人被定在了路上,再也动弹不得。直到进入一片灌木丛,冲来的女尼个个止步不前,大声呼叫。

    红依低垂着身子,道:“我们是不是闯入禁地了?”

    陆无渊道:“现在也只有禁地是安全的。”

    红依听着身后玉阳山的武尼们对她讥讽辱骂,脸色苍白无血,她没有勇气回头去争辩,胸口一痛栽倒在地上。陆无渊将他拦腰抱起,向山洞走去。

    沈从戎望着眼前的情景,就像被一场大雨浇灌着全身,却不知何处是躲雨之地。红依躺在山洞里,山洞的黑石透发着莹莹微光,把红依的脸色映照的异常晦暗。

    陆无渊喊了几句,红依依旧不回答,沈从戎只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用而多余的人,站在洞口不知所措。陆无渊道:“有没有水?”

    沈从戎点点头,道:“有,在我包袱里。”

    红依咽下几口水,悠悠转醒,睁开眼道:“歌潭主,我没有杀玉德尼师,你信不信我?”

    陆无渊道:“我信你!这是一个阴谋,不关你的事。”他轻轻拍了拍红依的肩膀,道:“相信我,我会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的。”

    红依心中一紧,拉着陆无渊的衣袖不放手,道:“歌潭主,什么阴谋?”

    陆无渊道:“就在七天前的一个夜晚,我外公上官锦鹏也被杀了,看到的人,都说凶手是你和我。为此,逆风失去了理智,我只好把他关起来了。”

    红依身子一软,道:“我一直都在回玉阳山的路上,我,我还不认识上官长老,又怎么会杀他?”

    陆无渊蹲在她身旁,望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浅泪汪汪,道:“别怕,有我在。你待在这里哪也别去,等我回来。”他回头看了看沈从戎,又看了看盘旋在洞口的白虎,起身离开。

    暮色朦胧,看守在禁地的女尼只听到头顶嗖的一声,大家面面相觑,什么都没看见。

    玉阳大殿内灯火辉煌,陆无渊来到长明灯前,火光照耀着他疲惫的眼神,地面上映出他修长的身影。大殿异常安静,火光一闪一闪,酝酿着香火的味道。陆无渊盯着闪动的火光,冷声道:“出来吧。”

    紫燕从佛像后窜出,举剑道:“歌潭主真是好功夫,从禁地里出来,都没有人发现。”

    陆无渊头也不抬道:“其他人呢?”

    紫燕道:“我们玉阳山会武功的也就八十多人,一半都守在禁地,其他人分守在玉德尼师尊身前和各佛堂。”

    陆无渊不再说话,灯火的晃动暗示着这里所有的不安。

    紫燕指着陆无渊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我师姐?”

    陆无渊回头道:“我没有杀她,也不会杀她。”

    紫燕冲上前一步,道:“你再不回答我,我就敲响警钟,我玉阳山上下佛徒,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为师姐讨回公道。”

    陆无渊眉心一皱,道:“你为何不想想,你们玉阳山误会我的事情还算少吗?我又有何理由要杀了玉德尼师?”

    紫燕狠咬着牙齿,道:“你可认识这是什么?”

    陆无渊看着一块布巾,绣着两朵灵巧的迎秋草。道:“是迎秋草,我自然认识。”

    紫燕蔑笑道:“师姐她还好意思训我,分明是她自己用错了心。好像这块布巾是她第一次参加追鱼赛受了伤,歌潭主你扯下衣角,亲自为她包扎时留下的。”

    陆无渊仔细一想,八年前玉泽尼师带徒弟到歌潭参赛,她见一个女子受伤跌倒在水里,就扯下一块衣角为她包扎。他们都没问彼此是谁,人来人往,匆匆一面早就忘了。

    紫燕道:“这块布巾上绣了迎秋草,迎秋草只有你们歌潭才有。她竟日日将这块布巾藏在身上,若不是我们检查她伤口,何以知道师姐她对你……”

    “够了。”陆无渊打断紫燕的话,道:“我不会杀玉德尼师,任何理由都不会。”

    殿后突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明溪和白露领着一群武尼,慌慌张张围住了陆无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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