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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只听得不远处有人喊道:“佛女,沈公子啊,你们果然在这儿!”那虬髯老者小跑而来,他不知何时丢了拐杖,踩在碎石块上身子歪歪斜斜,却依然脚不停步,速如常人。
红依道:“刘老伯,您慢点,您怎么跑来了?”
虬髯老者喘气道:“我就知道公子来找许愿树了。这八百年杜仲,已化为神,近日突然灵光大现,若是来得早,还能听到神仙点化呢。”
红依和沈从戎听此,都不作声,走过去搀扶着虬髯老者。红依道:“刘老伯,山路不平,您怎么不带拐杖呢?”
那虬髯老者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把拐杖扔了,兴奋的蹦了三下,道:“那贵人曾说,我这腿脚不利的毛病会不药自愈,树神庇佑,我刘老汉今日来寻佛女,心中一急,不用拐杖也能走路了。”
红依笑了笑,按医理深究,这虬髯老者因孤子远走,心中痛苦难言,老无所依,暗生幽怨,致使肝胆二经气机不舒,肝主筋藏血,经脉行腿脚之内侧,与胆经互为表里,行腿脚之外侧。所谓情志为病,殃及脏腑,祸患筋骨。上医以情克情,洞晓人事,解铃救苦。虬髯老者情急之下,弃杖奔走,乃是筋骨尚健,心先老矣,一经激发,不药自愈。
沈从戎将虬髯老者扶回到村舍时,他依然喜不自禁,手舞足蹈,时不时大跨几步。红依道:“刘老伯,我们在此打扰了这么久,也该赶路了,让沈大哥扶您回去,我先去牵马,再来和大娘告别。”
虬髯老者本来满面皱纹,此刻更像被人拧了一下,苦楚难耐,扑通一声跪地道:“佛女,您不能走啊。”
红依和沈从戎都吃了一惊,急忙躬身扶他。
屋内的老妇听到声响,也跑出来跪在红依跟前,哭喊道:“佛女,您不能走啊。贵人说过,只要佛女进屋,佳儿必回。佛女您就可怜可怜我们两个老人家,住上几日,愿我们那不争气的儿子听到召唤,早日归家啊。”
红依拉着老妇人的手,道:“那我们就多住一日,在贵宅中诵一段经书,再在门前和白石坡顶埋下盼子文,相信贵公子听到愿文,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二日早饭后,红依和沈从戎离开了白石坡,有不少村民正在烧制石灰岩,白烟滚滚,直冲云霄。沈从戎心事重重的骑着白马,道:“红依,你说刘老伯的儿子真的会回来吗?”
红依道:“会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莘诚子道长不是已经算出来了,佛女进屋,佳儿必回。”
沈从戎神色更为沉重,道:“那,道长就没有算错的时候吗?”
红依道:“不会错,天地感应,万物有情。木瓜结果,母鸡护儿。刘老伯虽家徒四壁,但院中景色欣欣向荣,必是喜事来临,花草感召。”
沈从戎道:“若是哪一件事成不了,会有什么感召?”
红依想了片刻道:“树枯草乱,家畜不成,有时连只小猫都养不活。”
说的正是灵台师兄的任府当年的惨状,连池塘的鱼儿都无故的翻了白肚。红依回过头对沈从戎道:“但是,若遇到了命中的贵人,就会否极泰来,化险为夷。”她加快马速,想起不到一日便能赶回和气台,见到师兄们,心中开心而又激动。
沈从戎心里空空,只得催动马鞭赶上红依。这时,一个三十有余的中年男子,驾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后黄土滚滚,宛如一条游走的狂蛇。他不修边幅,满脸胡茬,天气未曾结冰,却半穿了一件黄羊皮袄,露出粗犷的臂膀。一组兽牙穿成的发箍,捆着满头二十多条小辫子。乍一看,便是一个地道的汉人搞了一身异族人的装扮,显得不伦不类。
红依停马让路,喊道:“赶路的兄台可是姓刘,祖籍在白石坡?”
那中年汉子一愣,马车已经疾驰而过,也没看清问话人的脸面,还以为是遇到了同乡,大声喊道:“在下正是刘有庆。”待刘有庆停车回头,只看见一白一红两马并驾,已奔出很远。
一个中年妇人从马车的帷帐探头出来,道:“夫君,那问话的女子你可认识?”
刘有庆坐回到马车上,豪声道:“不认识,我在边塞十五年,早已面目全非,只怕爹娘都认不出我了。”
虽然节气已到霜降,但到了午时,阳光依然火辣辣的。沈从戎抬头望到一座小镇,道:“红依,前面有街市,我身上还有几个银两,咱们买些吃食吧。”
红依道:“也好。顺便买些纸墨带给芝台师兄。”
这街市好不热闹,叫卖声声,人头攒动,沈从戎连进了三家面馆,竟然全都客满,只见街道一个角落,挂着一幅破落的三角旗,写着:橡子面烧饼,摊位上刚好还留有一张空桌。红依将马拴在旁边的核桃树上,招呼沈从戎就坐。
那烙饼的老汉咧开嘴一笑道:“两位您稍等,今天我这一个人张罗。手头都忙不过来了。”
红依笑了笑,道:“您忙着,我们就先歇歇脚。”她见沈从戎东张西望,似是极不情愿,小声道:“沈大哥,其实我们佛女每次下山,都要自带干粮,自背锅具,以免沾碰到油水,故而决不允许在外面饮食的。”
沈从戎一愣,道:“啊,有这样的规矩。那若是没有干粮了怎么办?”心想:“多亏遇到了这个卖烧饼的,不然我点了一桌好菜,岂不是要红依看着我吃了。”
红依笑道:“那活人总不能饿死,买些馒头烧饼之类的还是可以的。”
说话之时,两个客人饭后离开,立即又来两个路人坐等在空位上,高声喊道:“老汉快点,肚子饿的紧。”
红依只瞧那两人的口音打扮,都不像中原人士。又见街上人来人往,大多都不是本乡装束,心中不免生出疑问,道:“店家,今日这街市好是热闹,可是有什么大的庙会?”
那老汉端起烧饼,抡刀切成了八大块,盛在盘中,端给了一个正在等待的顾客,扭头笑道:“贵人您是不知,近年来这小镇上哪还有庙会。全因半月前洛阳城内忽现异象,梨花遍开,各路贵人都赶着去瞧,听说文人雅士们吟诗作画,赏花斗酒,还有习武者花海舞剑,赛球划拳,那才叫热闹。我们这小镇刚好是去洛阳的必经之地,各路贵人都会在小镇上歇脚,这才热闹了几天。”
沈从戎道:“怎么会有这等奇事?”
老汉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切好两块烧饼放在红依桌前。
红依小声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歌潭也是反弄春秋,花枝秋发。”
沈从戎依旧疑惑道:“可是在往年从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啊?”
红依吃着烧饼道:“我大师兄他能观日月,卜星辰,等我们见到他,就知道此事的吉凶了。”
红依边吃边注意着街上的行人,而沈从戎却细心的打量着她。一个十多岁的小乞丐哈着腰走来,有气无力的对沈从戎乞求道:“大哥哥,您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沈从戎心中一阵怜惜,急忙递了自己的烧饼过去。却见那小乞丐并不离开,又对红依伸手乞求道:“大姐姐,您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红依见那小乞丐虽长发遮面,却贼眉鼠眼,显然是别有用心,问道:“你大哥哥给你的,你怎么不吃啊。”
小乞丐道:“我,我要留给我娘吃。”
沈从戎听了小乞丐说出如此有孝心的话,正要掏一块银子送他,好好夸赞他一番,却被红依按住了手。
红依起身抛了块银两给和面的老汉,道:“店家,再给我包好几块在路上吃。”
沈从戎牵来马匹,静静的跟着红依。两人走进一个转角,红依突然转过头严肃的看着沈从戎,道:“沈大哥,我们悄悄躲在这不要吭声,看看这个小乞丐到底要干什么。”
沈从戎道:“他能做什么,顶多是问旁人也讨些吃的。”
红依道:“你难道没发现自己的钱袋被他偷走了吗?”
沈从戎往腰间一摸,大惊失色道:“啊,什么时候被偷了?我,我现在就去问他要回来。”
红依拦住他道:“沈大哥,若是能要,我刚才早就要了。那小乞丐共偷了三个人的钱袋,其中一人还是个剑客。若我们当场捉他,只怕那剑客抽刀即来,会闹出人命。”
沈从戎点头道:“也是,几个银子罢了,不能让他送命啊。”
红依盯着小乞丐走去的方向,道:“沈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小乞丐左手是几个指头?”
沈从戎眼睛一亮,道:“听你一说,我好像看到的是,是六指。”
红依道:“就在我递钱给那店家的时候,我发现他左手也是六个指头。”
沈从戎惊的脸面失色,道:“原来是一伙的。”
红依道:“也说不定是巧合,我们悄悄跟着那小乞丐,去看个明白。”
红依驾着轻功走在前面,沿路给沈从戎留下记号,一直追到一座破院中,院墙极矮,红依只得低头躲在墙角。见那小乞丐推门走进,大喊着:“娘,我回来了。”
一个妇人从屋内走出,慌张问道:“偷到多少?今天有没有人打你呀?”
小乞丐嘻嘻笑道:“有爹在,他们打我也不怕。”
妇人拉着小乞丐进了屋子,随即关了门,嘀嘀咕咕听不清楚。红依越过墙头,来到屋后,刚好窗沿留了个缝隙。向内望去,那妇人正在认真数钱,小乞丐悠然的啃着烧饼。红依皱了皱眉,只见屋内一贫如洗,连个像样的被褥都没有。可桌子上,却堆着将近三百两的碎银和首饰。
妇人将钱财装在一个木匣中,叹息道:“还差十两,就能把你姐姐从青楼赎回来啦。”
小乞丐道:“娘,你别难过,我明日再偷几个钱袋回来就是了。这几日街上尽是外乡人,很好偷的。”
妇人抹了把泪道:“你姐姐也不知最近被人欺负了没有,她呆在那种地方,日子定不好过。”
小乞丐抱着存钱的木匣,藏在屋角的干草堆里,回头道:“娘,你怎么又哭了,姐姐她不是说了,那个映宝月对她很好,要不是姐姐偷了他的钱,咱哪能这么快都凑齐那三百两。”
妇人道:“可是听说那映宝月因没钱给老鸨,前日被痛打了一顿,差点要命。”
小乞丐道:“姐姐说了,那映宝月无父无母,是个挥霍的浪荡子。等姐姐出来了,他若有困顿,咱再找到他好好报恩就是了。”
红依听着屋内的母子连声叹息,起身跳出了围墙。沈从戎牵着马赶来,问道:“红依,找到那小子没有?”
红依道:“我们赶路吧,沈大哥的钱要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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