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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手门客提着沉甸甸的包裹,衣衫仆仆生风,径自翻过山路远去了。红依望着他刚直的背影,心中暗暗说道:“贫恶洪福人世道,天真英雄招劫灾。”
到了万安山脚下,远远飘来艾草的熏香。各家各户门窗紧闭,屋前屋后艾烟正浓。红依心中一阵嘀咕,道:“村庄里一个人也不见,看来真是发生疫情了。”任无住道:“非也,疫情当是解了。”
几人绕行村庄,快马跑到山谷深处,黑烟越来越近,一股焦臭味也越来越浓。近了,只见九个光头高僧围站在火堆旁,身披大红□□,手持念珠喃喃有声。众人倾耳细听,只听到火堆里滋滋啪啪,夹杂老和尚唱的什么“南无阿弥多婆夜”。红依心中一阵肃然,立即下马,这唱的正是佛门的大慈往生咒。
任无住带着家丁刚要上前,忽见鬼手门客从树林里嗖一声窜出,身形轻快敏捷了不少。再一看,见他两手空空,长袖挥挥,满脸的潇洒得意,必然已将银两分发安顿。鬼手门客捏着鼻子,喊道:“我还以为烧什么东西,原来烧的是一堆死人。”
“死人?不会是得疫病而死的人吧。”落成空的脸顿时铁青,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什么疫病死的人?”鬼手门客咚咚跑来道:“这个地方埋的全是战死的将士,至少死了两年有余,哪是现在才死的。”
红依道:“那为什么现在才被发现?”
鬼手门客道:“人都被埋了两年了,谁还管那么多。哪知今年雪化后地面给冻裂了一道口子,尸骨露出,臭气熏天,山风盘旋,周围的村民凡闻到这气味的,都陆续患了咳疾。所以我就让任老爷忍痛捐了五百两,好好给他任家积点功德。”
任无住道:“怪不得村落处处熏点艾草。门大侠救苦救难,这点钱我任某该出。”
鬼手门客哈哈笑道:“任老爷,我鬼手门客以后不会再去打劫你了,从今往后我要拜一位师父,改头换面,从新做人。”说完跨着大步上山去了。
任无住将马匹交于家丁,和红依、落成空一起徒步上山。万安山山势缓延,林中小路曲径通幽。几人走了一阵,忽听到一人醉言醉语的唱道:“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唱的正是李太白的《将进酒》,唱到兴处,戛然而止,喊道:“你这怪老头,万安山正在闹疫情,官府都躲之不及,你跑来作甚?莫不成和我一样,也被别人追要酒钱。”
老头答道:“我虽不欠人酒钱,确实也是在躲人,这么一来,咱还真是同病相怜,快把你的酒给我喝两口解闷。”忽又听醉酒的人骂道:“你这臭老头,我好心让你喝酒,你却在酒坛里放一把土,简直存心找打。”
老头笑道:“小子,你再尝尝这酒,你若能酿出这般美味,我老头任你打骂,还跪下给你磕三响头。若你从没尝过此等好酒,乖乖跪下做我徒儿,你看可好?”
山下,红依等人早已听出那老头正是莘诚子道长,各自提着一口劲抄小路奔来。莘诚子喊着:“来不及了,找我的人追上来了。”说完故作狼狈逃跑之样,呼呼朝着山顶爬去。
红依心知肚明,莘诚子若真要甩掉他们,凭他几人的脚力,哪还能追的上,分明是道长故意放慢脚步,引着他们去一个地方。跑着跑着,鬼手门客突然窜出喊道:“师父,请留步,您救我性命,您这师父我是认定了。”
几人终于爬上一处山顶,一阵松风迎面吹来,脑门顿然清凉。一个书生担簦负笈,对着莘诚子深深一拱,拜道:“不想此处又遇见了道长。”
红依仔细一看,原来这书生早在王屋山下遇见过。那醉酒人一手抓着酒罐,一手提着一只破鞋,龇牙咧嘴气喘吁吁,贼着眼喊道:“老头,我拜你为师,给你磕头,你可得说话算数,把你那套酿酒的变戏法教给我。”
话音落,鬼手门客、任无住和落成空面面相觑,书生和醉酒人脸上一愣,几人像是恍然大悟般既欣喜又严肃。莘诚子道长立在青松下呵呵一笑,道:“齐了。”
五人走至莘诚子跟前,屈膝跪地,齐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红依心中一热,连连后退,抬了脚又放下,兀自立在一旁。
莘诚子捋着长须,神采奕奕,多少因缘注定,才让他们相遇在万安山的松风之中。他俯首对任无住道:“你虽身有灵气,却也招灾。家财万贯,却无命消受。为师助你开天眼,可通凡人前世今生,赠你道名‘灵台’。愿你勤修功德,点度苦人,以德延命。”
任无住深情默默,扣头道:“谢师父。”
落成空低头垂泪,紧握着前襟麻衣。莘诚子拍拍他的头道:“你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却不懂先奉双亲,再求功名,为师赠你灵芝笔一支,从此笔不离身,人不离笔,写出人间正道。赠你道名‘芝台’。”
落成空举手接笔,抹着涕泪道:“谢师父。”
门千偈额头贴地,头也不抬,莘诚子望着他,道:“你除恶济贫,自以为快活,却看不见世间贫富自有缘劫气数,赐你道号‘冰台’,以艾草为名,焚尽心中善恶偏见,晓医理,惜人命。”
门千偈道:“谢师父,从今往后,江湖上再没有鬼手门客了。”
那书生名为望平芜,他心中无限激动,脸上挂着苦尽甘来的笑容。莘诚子缓缓道:“你跪天问道,遥望平芜,却被平芜的浮云蒙蔽,为师赠你道名‘芸台’,希望你的境界可上云端。你且先晓自性,再望芸芸众生。”
望平芜扣头道:“徒儿铭记师父教化。”
莘诚子看着醉酒人一脸的不屑,道:“映宝月,你自称酒仙却不懂酿酒,醉生梦死,难成气候。为师赠你道名‘月台’,望你早日勘破镜花水月,缘起缘灭。”
映宝月酒醉未醒,胡乱喊着:“我只想学你酿酒的本事,什么镜花水月。”
莘诚子背过身去,哈哈一笑,随口吟道:“人生高在飘飘然,不飘不然自寻烦;大道信仰可救命,心烦意乱难平安!圣人保守自然心,否则生命不值钱。人生高在飘飘然,不飘不然自寻烦;人心都在奇峰上,谁知高处不胜寒。恩恩怨怨何时了?飘儿飘然了结完。人生高在飘飘然,不飘不然自寻烦;财迷心窍人小了,有钱更比无钱难。为何百事不顺心?心眼狭隘多了点。人生高在飘飘然,不飘不然自寻烦;千奇百怪自然事,明白才算天地宽。享乐昏头吃苦明,清闲明静又深远。”
灵台取出纸墨,芝台奋笔疾书,已将莘诚子随口所述记录下来。五人初为师兄弟,甚是亲近,互拉着手臂问长问短。红依履行和道长的诺言,只得自行回任府去了。
第二日,红依刚刚梳洗起床,任无住砰砰敲门,道:“师妹您快快起床,师父不见了。”
红依拉开房门,只见落成空和望平芜也站在门外。任无住忧心忡忡道:“我明明给师父安排好的房间,今早一看,竟连被子都没动。师父不知会去哪里?”
红依思索了片刻道:“任老爷,您别担心。我们一起找找看。”
几人分头行动,前院后院翻了个遍,却是连莘诚子的影子也没找到。推开大门去寻,更是六神无主。
红依道:“昨天道长有说过什么地方吗?”
任无住道:“说了万安山的尸骨是师父叫寺里的高僧来火化的。”
落成空道:“还说了万安山以前叫玉泉山,师父打算在那里建一座和气台,而且大师兄已经答应出钱来建了。”
红依道:“那具体说了建在万安山什么地方吗?”
任无住道:“师父说今天会带我们去看,那地方,要能听得见泉水声,看不见泉水流。”
红依疑道:“当真有这种地方?”
话音落,四人的头上各被树枝啪啪打了一下,惊呼道:“谁打我?”抬头只见银杏树梢,莘诚子仰面平躺在树枝上,吱吱晃动,只把树下站的人吓得心惊肉跳。
任无住和望平芜惊道:“师父,您快下来。”
落成空喊道:“师父,您怎么不在屋里,非要跑到树上去呢?”
莘诚子不耐烦的喊着:“太阳还没出来,你们几个能不能别来打扰我睡觉,怎么,还想找打啊。”
几人左顾右盼,无计可施,只得轻着步子的离开。红依站在走廊上,忽然闻到了一股沁人的幽香,细心一瞧,院间南脚的梅花树,一夜之间竟全数盛开,妖娆至极。
望平芜移步前来,对着红依深深一拜,道:“看到仙童,才知那日是师妹赐予食物与月台充饥,月台至今都未感谢。”
红依道:“我若知道平芜大哥是道长的徒弟,那日怎会让你独自前行。”
望平芜道:“这就是真缘,我本是去王屋山拜求白云子道长,他却说我今生无缘得道,送了我半卷书册,敷衍我下山,我就走着走着来到了万安山,巧合遇见了师父,师父一番点化,我才明白,道不是求的,而是行的。静而源知,忽而明知,汪而大知,发而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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