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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两场瑞雪后,家人都回来了,团聚了。这个经历了动荡的小家庭又恢复了往日的欢乐。
蔡鑫繁知道,这种局面只是过年时的短暂,过年后亲人们还要回到工作中去。同时他也发现父母变了,他们已经不再关心安全以外的任何事情。他们现在觉得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钱可以慢挣,家可以重建,唯独人没了不管你怎么努力都是空白一场。
父母一回来就不停的嘘寒问暖,对于蔡鑫繁那糟糕的学习成绩只是一语带过,对于寒假作业更是不问。对于以前的逼迫感,现在他有点怀念。以前也许就是逼得太紧,失去自由的他才会产生叛逆的心态,反感与反抗充满着当时的心。现在面对转变的父母,蔡鑫繁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他在外面与同伴们尽情玩时,他总感觉缺点什么?现在父母回来了,不同的是以前父母是不会这样纵容自己的,但是现在却纵容了,感觉有点不自在。再这样下去他也觉得索然无味。渐渐的他在同伴的映像里成熟了起来,同伴们跟他在一起玩耍时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随着蔡清远与王荣的回来,夏天发生的那件事在村里又热议了起来,同情的人们打心里高兴,中立的人们被他们的坚强所折服,唯独持不友好态度的人们更是眼红。而走出阴影的父妻俩,则在整理家时也不忘抽空走亲访友,以表达困难时帮助的感激之情。
寒冬,虽然太阳普照大地,依然阻挡不了冬天的寒冷。蔡清远与王荣带上从积德镇市买回来的高档花瓶来到了丈母娘家。自从那件事后,他们只剩女方这边的亲属。男方的亲属已经断清。
一进门蔡清远夫妇就把包装精美的花瓶分发给他们,话在这时是多余的,他们用行动表示着心中的感激。
“姐夫!你比以前脸色好了好多了嘛”蔡鑫繁的二舅在收下礼物时不忘调侃道。
“能不好吗?你不知道他在积德镇市猪头肉可吃的不少!”王荣回道。
“来,你们都喝点茶。”年老的丈母娘端出刚泡好的茶,说道。
“姐夫来啦!”小舅子王靖从房间里出来,边说着边掏出香烟,敬了一根蔡清远。敬烟这是男人间友谊的象征,就好比玫瑰花是感情的象征那般深意。如果你是不抽烟的男人,那可以肯定你的朋友不是很多。
“王靖今年怎么样?”蔡清远边说边点燃烟。
“你看我?烟都忘了”二舅子王明急忙掏出香烟。
“这有什么?我们大家就不要拘泥这些小礼吗?没关系啦!”蔡清远不想因为小事把大家弄得不愉快,转移话题道:“爹呢?他去哪里啦?”
“他现在正与王定那些老家伙玩麻将呢?”年老的丈母娘边说着边麻利的把火盆的火翻搅着,炭火的温暖上升,丈母娘起身说道:“大家都坐吧!我再去取糕点,你们慢慢聊”。
“鑫繁!来烤火”二舅妈高想把烘喽递给他。
“我不用。”蔡鑫繁摇头,他知道烘楼不够,这是二舅母让给自己的。
“二舅母!大春与夏新他们去哪里啦!”对于大人们在一起聊天,蔡鑫繁是明显的不适应,他觉得还是跟表弟们玩来的自然点。
“他们一早就出去玩了,这时候也不知道在哪里?”高想无奈的说道。
“没关系,我出去转转看。”刚要自后门出去,迎面遇上外婆。
外婆微笑着说道:“这是要去哪呀!”
“去找大春跟夏新。”蔡鑫繁说道。
“外边冷,还是在家烤火吧!再说,快到饭点了,他们也快回来了。”说罢,外婆分出一只手拉着蔡鑫繁说道:“来,吃糕点。”
“哦!”蔡鑫繁乖巧的跟随外婆回到座位上,安静的吃着糕点,听着大人们聊天。。
“姐夫!你在积德镇市怎么样?”小舅子王靖关心的问道。
“能怎么样?我没技术,没文化。”蔡清远叹口气道:“唉!也就身骨子还硬朗,干些体力活,除此之外我还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蔡清远似乎很失落,过了一段时间他接着道:“你小子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到是我先回答你了,老实交待,你在外面的情况吧!”
“哎!我还能干什么?我一出去就是在工地上打桩井,虽然这期间我有做过别的,想改变自己,但是都没成功,至今依然做着那份危险的工作。总之,还是老样子。”王靖满脸无奈的表情,已显示所言非虚了。是的,他曾经极力的与命运抗争着,想改变自己,但是在经过沉重的打击后,生活还是回到了原点。他是那么的不服,不服能怎样呢!一次次的打击随着时间的推移,命运磨灭了他的菱角,他也就慢慢的接受了现状。也许是因为工地是男人世界的原因,他至今单身。这样的结果他没有找任何借口来安慰自己,他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他自身的原因,所以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当初为了钱而选了这个工作,把精力与智力都用在了怎么把桩井打好这方面。
“你就没找个女朋友?”王荣关心道。
王靖摇了摇头。
“你不能再呆在工地了,那里都是一帮大男人。只有进厂,才能认识姑娘。”王荣说道。
“是啊!你也不小了,现在你最要紧的是成个家,过平庸的日子也不赖么。再说世上平庸的人多了去,多一个就多份精彩嘛!平凡中的精彩是最好的生活。”蔡清远熟练的吸口香烟,再熟练的吐出来,通过缭绕的烟雾看见模糊的脸庞,他那脸庞黝黑中带着点红晕,黝黑可能是烟与太阳长期合作的结果,那红晕则是烤火而显现的短暂结果。
“我现在不是很平凡么?我怎么不觉得精彩?不幸福?”王靖不平静的反问道。
“之前我也不知道,在经历今年这件事后,我才有所明白。幸福是建立在家庭和睦,及亲友融洽之上的,这两点中一点有问题,那就不叫幸福了。你只不过是在事业上没有成就而矣。所以你就觉得自己在朋友及亲人面前没面子,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有事业就能得到亲友及家人的尊重。其实这样的想法是片面的,错误的。这种想法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你从未了解过大家的想法。”蔡清远看向丈母娘,发现丈母娘面色凝重,立马转口说道:“我太罗嗦了,上年纪了话就多了,我知道你听这些话可能不了解。古话说的好:只可意会,不能言传。意思容易懂,就像你在社会上转一圈回来后对鑫繁他们说,现在不好好读书,将来会是怎么样子等等,是一个理。他们是不会懂的,只有经历过,你才知道知识的重要,不是吗?”
“来,边吃点心,边聊。”蔡鑫繁外婆起身拉过一张小圆桌,在将桌子整理下,不忘添好茶。而后说道:“我去做饭了。”
“但是你别弄错了,我可不是小孩?”王靖不客气地拿起块饼干。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疏忽,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找个好姑娘成个家吧!”蔡清远轻轻的浅酌一口茶,他并没有品茶的素养,只是这茶刚冲得很烫。蔡清远皱着眉头,显然是茶烫的。放下茶,接着说道:“我想这应该是所有亲友都期盼很久的事吧!”
话聊到这里,王靖深思着:自己又何尝不想呢?只是现在的姑娘太喜欢跟风了,她们已不像十年前的人,她们只注重物质条件,而这就是自己的短处。虽然踏进社会已有七年之久,能在这些年凭自己能力积累财富的又有几人?每当想到这里,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这种没有答案的莫名问题,他无奈的只能选择躲避。
躲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由其是这种心理问题,如果长时间不找个知己诉说开导,很有可能会走上极端,到达一种让正常人无法理解地步,这样下去就会恶性循环,等到悲剧上演后,事情的根源问题往往会被事发后的表象所掩盖,很少有人能准确的找到事因,然而能得到解救的更少。
幸好王靖他走了条相反的路,他会主动找亲人们聊自己的心事,他有面对问题勇气。难能可贵的是他有不少通世理的亲人能给予他想不到的鼓励及抚慰。
对于这些挥之不去的烦恼,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逆来顺受,别无它法。就像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死期时,会恐惧,会恐慌。随着时间的临近,他的心绪会渐渐平复,渐渐的会发现死并不是那么的可怕,他会照常把该做的做好,甚至做的比以往做的更完美舒适。
“姐夫!你在积德镇市做挑夫多少钱一月?”在一边一直没怎么讲话的王亮适时的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我这工作的收入是不固定的,要看来市场批发的贩子多不多,一般来说四十一天最少的,再加上捡些包装用的废纸皮,多的时候也就一千八左右,淡季的时候也就一千左右。”老实的蔡清远不等细问,自己先把情况说的彻底。他的本性就是这样,不分对方是谁,这是缺点也是优点。说是缺点是因为在这方面他不知道吃了多少亏。但也就是这个缺点在他的丈母娘眼里却是优点,就因为这点才愿意将王荣许配给他。
“这样看来还不错。“王亮说道
“不行啊!没你们的高”王荣说道。
“虽然高,但是我们工作比姐夫的危险好多,随时有生命的危险。”王亮心有于季的说道,同时危险的那一幕在脑海涌现。
“唉!”听到这里王荣叹气,问道:“不知道老徐他老婆和孩子过的怎么样?”她依然记得那时在工地一起烧饭的搭档。
“老徐出事后,她带着两孩子跟包工头结算工资就回湖南老家去了,到现在一直没听说过她的消息,我想她要是不改嫁,日子肯定不好过,”王亮说。
“唉!老徐他死的不直啊!”王荣感叹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当初不让你们去工地做的原因”。
“二姐!”王亮与王靖同时喊道。
兄弟俩相视后,王亮接下去说道:“我也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但是现在我们再想换已经迟了。现在去找工作,人家问工作经验,一说这就黄了,没法整。再说其它的苦力活,累的没价值,工资太低了。所以只能做这个了。话又说回来现在外面对于工地安全抓的是越来越紧了,安全事故比以前少了好多了。”
“虽然是少了好多,但也不是说没有啊!当时要不是你离井口近,你以为你跑的掉吗?”王荣忽然变的很紧张,转而失落道:“不跟你说了,我帮妈做饭去。”当时紧张的情景依然是那么清晰,直到看见满身泥浆的弟弟出现在面前,她就像全力冲刺到终点的运动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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