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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全身上下都是皮开肉绽的，没有一处是好的，下体还裂着一道大口子，腿根处干涸了血液和一些白色的浊液，彰视着她在进医院前遭受了哪些非人的折磨。
好几个助手都直接就吐了，就连他这个见惯各种惨无人道的手段也给惊了一把，做手术的时候，遇到大出血，刮宫的时候又损伤子宫，连带着子宫也摘除了，直接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其实，她那种情况，就算身体完好，恐怕也是没有机会做母亲的。
他当时满脑子都在想陈姒这样这活着还不如死了，可尽管这样，他经过不停不歇连续十多个小时的抢救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当她睁开眼时，那一眼荒芜，瞬间就让他慌了神，他不该救她的……
他救了她，只会让她再痛苦的活着，继续遭受着非人的折磨，然后他再救，然后陷入一个死循环，无休无止。
可是再怎么可怕的恶性循环总会有停下的一刻，就是不知道会以那种方式结束这一切。
但无论以哪种方式结束，陈姒的结局是注定了的，不过就是长短只差，苦痛之别。
蓝翼沉重地点了点头，“嗯。”快速离去，将那手里撺着的那张纸揉成一团，放进裤兜，他怕再待下去自己有可能会疯。
他懂他明白那句“节哀”那句“做好准备”是什么意思，他想现在是该有个了断了。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道：小姒等我，小姒等我，等我……
谢成随着也叹了口气，其实他想说，这个时候他去看她是可以的，她的情况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就算会害了她那也没事，她的日子也不多了……
谢成总在想，如果陈姒不曾遇见蓝翼那该有多好，就算不济，遇到一个纨绔子弟，顶多就是独守空房，也不会三天两头的就有性命之忧。
……
蓝翼走后，谢成怎么坐都不舒坦，又觉得房间里太过沉闷，就出门透透气儿，结果走着走着就走到陈姒房前了。
他沉重的走进去，陈姒缓缓睁开眼，那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朵见不到阳光的花儿，叶片和花瓣儿都褪尽了颜色。
左脸上还有一道血痕，脖子上的勒痕也没有完全散去，仍旧殷红，那耳朵而是血肉模糊，一块又一块的烫伤，看不出它原来是什么样子。
陈姒看着谢成那沉重的目光，微微笑了笑，抬手很是淡然的摸了摸那算是完好的右脸，轻声地问：“我还有多久？”
谢成的目光又落在了她手背上那乌青的鞭痕，听到她一开口就是这么不吉利的话，他就狠狠皱起了眉头，勉强地说道：“不要多想，你底子很好。”
陈姒咯咯笑了两声，那声音竟然是婉转如夜莺，又清脆如山间潺潺流水，让人沉醉，她笑道：“你就不要骗我了，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这些年麻烦你了谢医生。”可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如果不是活得太苦了，看不到一丝希望，谁又舍得死了？
谢成咬唇，真的没办法骗陈姒，也没办法骗自己，“我只是尽我的本职工作而已。”
陈姒又展颜笑道：“我知道，是他让你来照顾我的。”提起蓝翼她的眸子难得多了一丝生气，流露出温柔。
谢成他真的很想敲响这个傻丫头，告诉她，蓝翼是爱她，可是他却是更爱自己，所以他护不住她，所以她才……
但看着陈姒那暗沉的眼眸里忽然生出的那抹淡淡的暖意，这些话他梗在喉咙，说不出来。
陈姒忽的又哭了出来，泪流不止。抬手艰难的扯着他的衣袖，哭泣地说：“我求你别告诉他，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去。”几近哀求。
谢成闭了闭眼，叹息着说道：“来不及了，他已经知道了。”
陈姒愣了愣，忽的又笑了，只不过那笑却是没有人能看得懂……
……
蓝翼一出了医院，苏荨就挥舞着手，蓝翼敛了敛神色，浑身僵硬地钻进了车里。
苏荨看着蓝翼神色有些沉重，便浅声对着司机道：“师傅，去北园。”
蓝翼却是清冷地开口说道：“去百纾山。”
回老宅？不是说糟心吗？苏荨惊讶了一番，想要问问情况，但随即沉默了，随他吧。
一路上蓝翼都是闭眼沉思，脸上很是伤痛，那紧皱的眉头一刻都没有松开过，苏荨怔怔地看着他，安安静静的一言不语，可心里却是很担忧他。
几次三番地她都想问问他，可又怕扰了他，惊了他，然后又伤了他。
他应该去见了陈姒，也不知道他那般在意的陈姒到底怎么样了。
想到陈姒，她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谢缙，其实她才是最可怜的。虽然她很不喜欢谢缙。但她却是很懂谢缙搞出来的那些派头，人越是没有什么才越渴望抓住什么！
所以她才左口蓝夫人右口蓝夫人，想当初齐茵也是这样，在她面前一口一个宫墨未婚妻，虽然她表面云淡风轻，可是心里还不是酸涩不已。
蓝翼靠在椅背上，眼睛紧紧的闭着，脑海中一幕幕都是他和陈姒相识相恋的场景，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一遍遍重映。
可回忆越重，他的心就越痛，当初他们爱的有多深，他们现在就伤得有多重，一个已经生不如死，一个跟着生不如死。
他恨蓝叙，可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护不住她，又恨蓝叙他无情，可蓝叙的无情不就是源自于他当年对杨思清的不尊重吗？
归根到底，他只有自己可恨。
……
沉默着很快就到了百纾山，蓝翼差点儿摔了下去，苏荨赶紧扶着他，“一切都会过去的。”她说。
蓝翼看着她僵硬的笑了笑，过得去吗？过不去吧。他没有说话，由着她搀扶着走着。
雪早就停了，也化了，地上全是积水，水里倒映着的全是陈姒的影子，有她回眸一笑温柔地看着自己，也有她啜泣连连眼带绝望，也有她春风细雨中追逐笑闹……
他想快些再快些，可又想慢点儿再慢点儿，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就感觉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尤其是他刚才的迟疑现在正在凌迟着他的心，一刀又一刀，将他刮的七零八碎。
苏荨扶着他坐下，陪着他坐下，又将佣人传上来的热茶换成白开递给他，“暖暖手吧。”
蓝翼没有接，躺在沙发上，目光却是看着二楼回廊，准确地来说，是盯着他的卧房。
苏荨跟着看过去，卧房的门紧紧的关着，而忽的一下又开了，谢缙笑嘻嘻地道：“蓝翼，你回来啦？”那小女儿模样，看得苏荨一阵唏嘘。
然后又噔噔噔地往下跑，刚下来，蓝翼却撑起身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往上走。
谢缙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冷淡，又跟着他往上走，蓝翼推开门，先进了卧房，谢缙生怕蓝翼又像往常那般把她关在门外，先伸了一条腿卡门。
而蓝翼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早就坐在床上了，谢缙讪讪的笑了笑，有些尴尬，蓝翼抬眼看着她，沉声说道：“谢缙，我有事跟你说。”
谢缙猜想着应该没什么大事，关上了门，走进去，可越接近蓝翼就越觉得不对。
以前蓝翼都是不允许她进他卧房的，每次他都要大发雷霆，而今天她先是大摇大摆的从他房间出去，又被他请了进来，这不对劲儿。
忽的她右眼皮跳了跳，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在离蓝翼四五步远的时候，她就停了一下，抬眼看了蓝翼一眼儿，蓝翼惊天异常的平静，而她好似还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愧疚……
愧疚？蓝翼会对她愧疚？见鬼的愧疚！
她滚了滚嗓子，“你渴吗？我去给你倒水？”借口就开溜。
而蓝翼虽然没有拦她，可是他冰凉的声音却是响起，“谢缙，我们离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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