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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暗地的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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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不用天天去店里指导、检查,但还是经常收到店主或者店员给我打电话问各种问题。有些事情我说了好几遍了,他们还是不长记性。店主是个十七岁的男生,名叫苏默,文化知识不高,但为人品行不错,又能吃苦;而店员是两个十六岁的女生,一个叫华橙,一个叫周丽。她们都是因为家贫没怎么。两人笨是笨了点,但特别热情随和,也很符合我的招聘要求。我的经营理念便是热情周到、平等让利的服务。

    华橙经常给我打电话,有时候甚至把我当成了倾诉对象。当我看到她的来电后,有时候是崩溃的。因为她总是喋喋不休。明明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因她的思维而混乱成一部小书。我只会重复着安慰的话。

    即便这样忙碌,我的生活之中也不缺乏追求者。但我还是坚决地阻止了对方的进一步追求,可能是我略显苦行僧的生活,常常以眼神将他人拒之门外,也可能是我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在经营过程中,也认识了不少老板级的人物,有一定交情。我与几个员工的年龄相差不大,但我对待她们也温和有加,我也算是一个非常具有亲和力的雇主。

    某日上午,缓缓地走过街头,我往右不经意地一瞥,路旁坐落着一家花店。花店是美丽幽雅的场所,花艺是花店的灵魂。美丽的花儿为人们传播着各种各样的情感,满目香气飘溢在我的鼻翼。我深深呼吸着,淡淡地点了点头:这蔷薇不错!我本想走近这家店,想将那一大束蔷薇据为己有,但又觉得好笑。哪有自己给自己买花的道理?不待我离开,花店的服务人员忙出声留客。

    “美女,别急着走,进来看一下吧?看得出来你对这束蔷薇很有好感。”服务人员用较为俗气的称呼,我内心有些不愉快,但我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她直接强拉我进去,加大嗓门道:“就看一下好不好?你要是看中了,你这么漂亮,我送给你都可以。”

    我黑线。这是什么道理?这样的“让利”岂不是要关门的节奏?

    她果然跟我诉苦了:“你不知道,现在是花店的淡季,生意很不好做,一个月都卖不出一束。我是好不容易看到你这样一位愿意看看我们店里的花的客人。你能进我们花店看看也能带点吉利进来是不是?”她引我走向那束蔷薇。

    我干笑着,盯着那束蔷薇出神。

    服务员习惯抓住顾客的购买心理,便给我科普道:“很多人都知道玫瑰代表爱情,却很少人知道蔷薇在中国也代表爱情。少男少女互赠红色蔷薇花,寓意初恋之情。看你还是个学生,你肯定也有自己的初恋,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这个人看人挺准的,你是个还有初恋的人!”她一说完,我就笑了,继而补充道:“蔷薇花喜生于路旁、田边或丘陵地的灌木丛中。野蔷薇多分布于溪畔、路旁及园边、地角等处,虽身处低地,蔷薇却是世界著名的观赏植物之一。”

    她听罢,有点激动地说:“果然是识花之人。”

    “我也是偶然听说的。蔷薇,也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吧?它不会因为外在的看法而有意表现自己的高姿态。”我沉默地看着这束花,陷入了沉思。

    而在店家的后台,一位正在剪枝的老板听到了这番言语,手顿了顿,终于遇到一个不为节日、不为迎合的懂得花的本质的人了。他起身,掀开帘子的一端,望了过去。只见少女痴痴地望着那一大束蔷薇,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虽然自己给自己买花有点可笑,但我无法掩藏住我想要这朵花的想法。我将蔷薇捧起,正准备付钱的时候,只听到一个声音喊道:“小芳,你进来一下。”

    我惊愕地望向花店的仓库门,也不见发出声音的主人露出半只眼。小芳急了,道:“老板,我要先收钱。请您等一下好吗?”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你先过来一下。”老板加重语气道。

    “好吧。美女,等我一下好吗?我马上就出来。”

    我更惊愕不已,这家店是不要我光顾了吗?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将蔷薇放下然后不爽地离去显得自己气度不够。难道,这家店主看出我的要任意提价吗?我皱了皱眉。一分钟过去了,我正想要将花放下,准备离去之际,服务员忙冲了出来。

    “这位美女,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说这束花是非卖品。我也是临时知道的,真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马上又去进货。”

    “这花真的有特别之处吗?”我仔细打量着这束花,还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之处,“算了,我不要了,不好意思。”

    “美女,你可千万不要说。要不这样吧,你留个电话和地址给我。”

    “真不用了!”我推辞道,顺便将花递给了她。

    她将这束花接过,咬了咬嘴唇道:“你要是不给我留个电话和地址的话,老板会骂我的。你既然这么喜欢花,给我留个电话和地址,以后也能多加联系是不是?本店要是遇到了识花之人,会有很多优惠的。”

    无奈之下,我只好将我的名片递给了她。我说:“这是我的名片。”

    她吃惊地看着我,半天都闭不上嘴巴。我笑着说:“我快毕业了,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学生气。只是我不怎么打扮。”

    “那你已经工作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一直都在半工半读吧。”

    “你是店主?这么小就坐上了店主?”

    “只是我自己开的一家店而已。”

    花店老板都有点坐不住了。

    “……”服务员还在看我的名片,我忙说:“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她还没缓过神来,我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花店。我想,就当是我间接地为本店做点宣传吧。

    小芳看得愣住了,只见老板很快从仓库内冲了出来,一把抢过名片,颇有气势地说:“快按我说的做。”说完之后,他就拿着名片进了仓库。

    “等一等,老板,地址在你手上呐,我怎么寄嘛?”小芳本想赶紧去做的,却恍然大悟道。

    老板将名片拍了一张照,有点喜不胜收地说:“地址发到你微信了。对了,我再发给你一段话,你写张贺卡附赠过去。”

    “好。”小芳有点郁闷,老板怎么这么激动?至于吗?

    “致李小姐:蔷薇花往往密集丛生,满枝灿烂,微雨或朝露后,花瓣红晕湿透,姿态宜人。望你拥有属于你的姿态。”

    当我刚刚踏入学校,就接到阿秀要请客吃午餐的电话。阿杜请客吃饭,她将生日日期沉寂了三年,离别之际,便希望在大家的陪伴下度过她二十二岁的生日。大家伙聚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笑得很欢快,唯有我坐在角落里伤感地笑不出来。当阿杜举杯庆祝我有所成就时,我哽咽着说:“谢谢你,阿杜,感谢你陪我走到现在。”

    “哎,这有什么好说谢谢的,那我也得谢谢你陪我走到现在。自从阿秀退学后,我们四个就很难凑在一块热闹了。”阿杜说。

    我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阿秀退学了,这也是我心中的痛。因为家庭缘故,她默默地选择了离开。当时我们已经升为大二学生了。她在离开之前,给我买了一身漂亮的衣服,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待我如亲妹妹般好。想到她也要离开,我有点无法承受。没有了爱人,就连最好的朋友也要离开。我怎么承受得了?

    那时候我和阿杜、阿秀三人坐在湖边吃着凉面,落日的昏黄将我们渐渐笼罩。阿秀说:“我快走了。我已经提交了休学申请。”我的心咯噔一下,凉凉的。阿秀对阿杜说:“阿杜,明月这脾气有点冲,你一定要多帮我看着她点,她对我来说,就像我的亲妹妹一般。”阿杜点头道:“我知道,她就是脾气不好,人不坏,你不说我都会帮帮她的。”我沉默不语。黄海使我学会了不轻易去爱,而阿秀教我温和待人,热情友好。然而,名义上虽然是休学,实际上却是退学,她就这样淡出了我的视野,淡出了我的世界。

    饭后,我与阿杜一同回到宿舍。宿舍里有伤感的气息萦绕,两人便都沉默着悲伤。突然,我又接到了华橙的电话。

    “明月姐,你快来店里吧,有人给你送了一束好漂亮的蔷薇!”华橙欣喜不已。

    “……”我本想说,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但瞬间明白了,这束蔷薇很可能是我上午偶然看中的那束花。难道……

    也许是我想证实的心过于强烈,我答道:“好的,下午我就过来一趟。”

    为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心,我也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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